孙乾和典韦在长安城外的军营里见到了大名鼎鼎的钟繇钟元常。
钟繇今年已经四十有五了,但依然一副精力充沛的样子。其实也不奇怪,钟繇可是七十高龄还能生两儿子的主儿,没错,他就是钟毓和钟会的父亲。
孙乾和典韦对钟繇都很敬重,不但是因为钟繇出身颍川钟家这个书香门第,更是因为钟繇文采好,书法好,所以,这年代很多人都以请到钟繇书写碑文为荣,这当然是要给润笔费的。
所以呢,在长安,哪怕饿到天子,都饿不到他钟元常。
钟繇,字元常,元一般只有嫡长子才可以用。钟繇作为钟家的宗子,在颍川,甚至在整个大汉,他的地位都是非常高的。荀彧、荀攸、郭嘉、辛毗都很敬服他,更不要说孙乾这个北海人了。
典韦出自陈留,陈留离着钟家所在的长社也不远,他也不会对钟繇不敬。这世道,宁可得罪医生,都不能得罪像蔡邕和钟繇这样的人啊。
得罪了医生,还能换一个医生来诊病,得罪了钟繇这样的人,那死了都不安宁,他在碑文里给你暗戳戳地说两句坏话,那不就遗臭好多年了嘛。
孙乾就是这么回复钟繇的,他自然可以去劝说李榷和郭汜,允许天子东归,可钟繇也不能闲着,他的人脉和威望也非常管用,李榷和郭汜肯定得给他面子。
钟繇笑呵呵的,他知道自己也跑不了,说不得,能说得上话的都得去李榷和郭汜面前露上一面。
皇甫郦很快就回来禀告天子说,郭汜那里没问题了,有问题的是李榷。
李榷认为郭汜这个马贼出身的家伙不配和他并列,不杀郭汜,李榷浑身不舒服,他就用这个理由把皇甫郦给撅了回来。
这下子,就轮到孙乾和典韦出场了,孙乾一到李榷那里,就送上了仓耀祖给他准备的那些礼物,织锦、玛瑙、刀具,一应俱全。
其中有几块瑞士手工表,是仓耀祖专门交给孙乾的,他专门带在身上,这次也郑重其事地献给了李榷一块,孙乾还亲自给他讲解这表怎么使用。
等李榷学会了,孙乾就给他灌输起了穷玩车,富玩表的高端内涵,手表就是奢华、地位和荣耀的象征。
孙乾还对李榷说,全天下也找不出比这更好的表来了,这是什么,这就是价值连城啊,这就是品味啊,和车骑将军,池阳侯的身份正堪匹配啊。
李榷非常满意,正当他想要赏赐孙乾点什么的时候,只见这家伙又从身上摸出来一块手表,这块表小了一些,但和李榷手上那款很像,刚还说世所罕见,绝无仅有呢,这怎么又掏出来一块?
李榷不明白孙乾想要干什么,就直接问了出来。
孙乾告诉他,这是一款女表,和李榷腕子上的那一块表是一对,一雌一雄,所以叫情侣表,是专门送给李榷夫人的礼物。
李榷不由开怀大笑,连连夸赞孙乾有眼色,会做人,这礼物绝对是送到了心坎上。
孙乾趁着李榷心情好,就开口对他说起了正事:“君侯,您也算是位极人臣了,可这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君侯这祸事也不远了啊。”
李榷抓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后,才不以为然地道:“车骑将军才到哪啊,上面不是还有大将军呢吗?”
孙乾摇头道:“君侯,这大将军一般都是外戚来担任,得把女儿嫁给天子才行。而且这历任大将军啊,就没几个能得善终的。
从开国时的大将军韩信,到最近的梁冀、窦武、何进三位大将军,不要说善终了,夷三族都是轻的。君侯,我奉劝你要见好就收啊,您现在的官职爵位就足以光宗耀祖了,接下来就是不能拉胯,要时刻向着董相国一族的凄惨下场。
现在的天子和百官,用我们家将军的话来说,那就是鸡肋啊,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一个弄不好啊,何进和董卓的下场就在君侯你的眼前啊。”
李榷听了,若有所思,心里也不由地发毛,不过他很快就开口道:“本侯听说你家将军正在金陵修陪都呢,他还不是也想要奉迎天子?公祐,这才是你的目的吧,你莫不是在诓骗本侯?”
孙乾哈哈大笑道:“君侯,那种公文上的消息你也信啊。我家主公确实是在大修宫阙,之所以说是陪都,那是为了什么呢,那就是为了不逾制啊。
实话和你说吧,我家主公修的金陵城啊,那就是给自己修的,我家主公现在不但在大修宫阙,还在修十里秦淮烟花地,等这一处人间天堂修好了,那就可以出了青楼进澡堂,吃着龙虾蒸桑拿喽,怎一个美字了得。
而且啊,君侯,我偷偷和你说,你千万不要外传,当然,你就算外传,我一个字都不会认。我家主公呢,他胸有大痣啊,君侯明白不?”
李榷不由得一愣,茫然问道:“本侯明白什么啊?”
孙乾一脸神秘地凑近李榷耳边,低声说道:“君侯,我家主公说不定哪天也要称个帝玩玩呢,当然,现在还不是时候,但总有这么一天的。
而君侯这里呢,君侯把天子和百官留在长安,留在你自己的地盘里,他们不但白吃白喝,还会给君侯找事,君侯你可不要忘了,董相国是怎么死的。
这帮子大臣啊,可是阴着呢,要说玩政治,不是我小瞧君侯,您肯定是玩不过那帮子老货的,可您要是把他们给杀喽,那您可就把人都给得罪死了,不划算啊。”
李榷大眼一瞪,说道:“公祐,那你说本侯该怎么办?”
孙乾满脸笑意地道:“自然是放他们东归啊,这样一来,天子和百官这些个烫手山芋就没法在你身边添乱了。而君侯你呢,就可以把精力腾出来,修缮修缮长安城,说不定啊,哪天您也能那什么更进一步呢,君侯,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李榷迟疑道:“放天子东归,对本侯真有这么多好处?公祐不妨为我分说一二。”
孙乾道:“千好万好啊,天子和百官走了,这长安才能真正是你的地盘啊。只要天子在,那你想要再进一步那可就难喽,你要是杀掉天子的话,绝对会被天下共诛之。”
李榷脑子有点不够用了,但他觉得孙乾说得很有道理,不能再有道理了。
李榷向孙乾问计道:“公祐,那本侯该如何做?真要把天子他们给放喽?”
孙乾嘿嘿笑着对李榷说:“君侯,天子想要东归就食,那就放他们走,但不能白走,走之前不得给点好处啊,哪怕君侯在襁褓中的儿女,也得封个县侯什么的吧。
而且啊,君侯,虽说咱们大汉不封公爵,但事急从权,只要你不太贪心,不想着当什么国公的话,那捞个县公啊郡公什么的,还是有可能的。”
“郡公?县公?公祐,为什么国公不行?”李榷疑惑地问道,这还有嫌爵位高的?
孙乾劝道:“君侯啊,这事啊,咱不能做尽喽,否则会折寿的。有道是出头的椽子先烂,董太师不就是因为强出头才死的嘛。”
李榷恍然大悟道:“公祐此言有理,高,实在是高,公祐啊,不如你留下来,给我做个长史啊什么的吧?我保你高官得坐,骏马得骑,荣华富贵一辈子享用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