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筋伤骨膏!上好的断筋伤骨膏..."数日之后,在狼神谷的内侧分布的几处村落也已变得热闹起来,除去几个早已荒废过的村庄,别处都早已是人满为患了。与几日前,诸人方来时不同,这里几日间早日被各大商铺填满。虽说这狼神谷人迹罕至,但这并不影响里面的人做生意的心情,反正手里有料人家有钱,两不亏欠。
街上走动的人也多了起来,不时有穿着五颜六色衣衫的人出出入入,看能否一举找到宝物,图个彩头。在这若干人中,有三个身穿兽皮衣的人正在自由散漫地踱步而行,这普通的打扮在这时的人群中却有着鹤立鸡群般的效果,令来来往往的人不住打量,几人倒也不是很在意,只顾向前走,并没有过多停留。
"唉..."这几人正是此前来到杜家庄的金大山一行人,自那日涉险过关之后,他们便被杜三娘安排住下了,地点自然就是对方的老巢。一直到狼神大典召开,他们都不可能离开此地一步,几人心知肚明,也便开始了入乡随俗的生活。这村庄是贴着崖壁建成的,后方巍峨的狼神巨像看得尤为清晰,甚至在狼神身后拱卫着他一十八只狼族也很夺神。王林望着那雕像,眼神中有着一丝激动,紧接着却又黯淡了下来,不知可否地叹了一声气。
"林子,打起气来!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坏!"此刻站在他身边的已不再是王通金大山这两个生死冤家,而是李宝和金泰二人。见他面有忧色,金泰当即拍了拍他的肩膀,鼓舞道。但他这一番话的作用实在有限,目下诸人的处境是铁一般的现实,可不是几句言语就能改变得了的,无论人家输赢,败得都只是他们。
"嗯!"王林勉强答应了一声,但很明显信心不足。这一刻,他的手下紧紧摸到了怀中的兽牙项链,这已是下意识的举动,此刻唯有此物可以让他心安几分。"林子阿泰,已是午间了,到了进食的时候了!都饿了吧?我知道有一家店不错,咱们去那边吧!"就在这时,李宝忽然这样说道,王林正要拒绝,却见他飞速眨动了下眼,便知道他另有要事。"都听宝叔的!"王林答应道。"好!这边走!"李宝立刻带着几人脱离了主要干道,向着人潮稀少的地方挤去。他们刚走,原地不远处就闪出了两个身穿兽皮衣裙的少女,相互打了个眼色,就跟了上去。
"呵呵...呵呵..."就在李宝他们与杜三娘派来盯梢的少女玩起捉迷藏的同时,在杜家庄一家店面的后面,一间相当气派的房间里,正有一阵阵酣睡声传出,时不时还伴随着一两声梦话,很明显里面的人正在养精蓄锐,准备在狼神大典上大干一场,这和此刻多数来此的人并无差别,也令门口一直侍立的两个俊俏少年感到颇没意思,只好拿起彼此的刀剑衣衫把玩攀比起来,也算是解闷。
"怎样?死老虎,你那边的消息怎样了?"若是隔着门缝向里看,定会发现两人正在蒙头大睡并无异样,但在被褥中,两人的眼睛却是睁着的,口中虽还发出一阵阵地酣声,手却在飞快地来回比对着,此刻正是金大山在发问。"不太好!这一次地面有点势力的几乎都来了!"王通的脸色不比王**上多少,用手语道。
"你指的是群山霸主么?听说他们已经去了宋家庄,肯定是去打手的。有这群人盯着咱们的日子可不好过!"金大山手速比划道。"他们不过是小麻烦,自打田门成立开始,咱们就和这群狗腿子撕破了脸,几乎每三年一小打,五年一大打,田门虽说确实逐渐式弱了,但他们绝对也不好过!"王林对此嗤之以鼻,眼中满是傲然。
"谁理他们?老子说的是外面那些人,那可不是什么善茬子!而且也不要太小瞧群山霸主,那个姓柳的手下毕竟不弱,而且有传言称,师傅和阿虎他们都在宋家庄中,在他们眼皮子地下,这才是真的麻烦。万一两家再看不对眼,估计也不需要他们动手,只是吹吹风,只怕就够咱们喝一壶的!"金大山用手势飞快比划着,传达想法。
"除了他们可还有什么消息?"两人当即沉默了一阵,而后还是金大山开口道。
"有!前些日子在外面打听到另一个消息,似乎土匪盟也在这一次狼神大典中倒向了土匪盟,我看八成是冲着那个东西来的,千万千万让你徒弟把那件东西藏好,否则咱们所有人都得脑袋搬家!"真当是福无两至,祸不单行。王通很快就说了一个更坏的消息。
"!看来宋老鬼这次打算将所有人一并解决掉了!"金大山气得直接爆粗口,差点就站了起来。正在外面放哨的两个少年立刻向望去,却发现除了酣声有些不同外,并没有什么异样。"两位前辈可是有什么要做的?直接交给我等就好!"两人立刻叩门而问道,但却始终不见回应声,两人也是无奈,又站回了原处。
里面正在假睡的两个人也吓得不轻,直到门口的人离开,这才回过神来。"那城主大人呢?不是说他也来了吗?他身边的那两个人呢?那可都是一等一的强者,有他们在此,谅土匪盟也翻不起多大的浪。"金大山道。"这个,你还不知道吧!岳阳城主在此拜访的第一家便是宋鸩,他们之间的关系,看起来很牢靠!"王通叹气说道。
"那贺家村方面的消息呢?"金大山问道,宋家庄实力如此之大,他们现在唯一的指望怕也是同处相同地位的贺家村了。"也是来势汹汹。据说泽水运帮和在岳阳现身的那个鱼贩子都在那里,据说似乎还来了一群怪人,深通御兽之道!"王通说着,又思索了片刻再说道:"好像还有一位高僧在那里,法号叫什么普善,这个我没记住!"
"普善?能来趟这趟浑水的能是什么善人?"金大山冷笑道。"那你打听的如何了?三娘这一边的实力如何?"王通和他是老交情了,不在乎他的语气,问道。"还是一团迷,整个杜家庄正儿八经管事的我这一向是一个都没见着,前些日子还有三娘在,这些日子连她也变得神秘兮兮起来。"金大山长叹了一声,多少有些尴尬。
"什么?你是说老子忙前忙后,你屁事也没办成?"王通一听,立刻就火了,也不再和他用手语交流,直接出声低吼。"叫什么叫?死老虎,难道你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金大山或许是内疚的原因,这次并未直接顶牛,仍旧心平气和道。"有什么不对的..."王通低吼道,真恨不得上去办了这兄弟,但话出一半,语气不由地低了下去。
"看来你也想到。你这些消息我相信你走了很多路子,才打听得到的。但你有没有觉得奇怪,这些本是宋家庄和贺家村的不传之秘,为何在敌对的杜家庄传得到处都是,而杜家庄自家的消息好像绝了信,连个耳旁风都捉不到!"金大山冷静道。"你的意思是?"王通的神色也变得古怪起来,禁不住伸头向外看去。"别看!"金大山敲了他一下,接着道:"我看这消息十有八九是人家主动送给咱们的,咱们折腾了半天,还在人家掌心里攥着!"金大山手语打得飞快,看起来好似一排排手指在飞旋,眼花缭乱的。
"没你说的这么邪乎吧?"王通擦了一下额头冒出的冷汗,强笑着问道。"有没有你心里还没有一点谱了?"金大山这次主动挑开了被角,露出了窗前正站着的那两个人影,"打渔的时候,你可会只顾着撒网,任由诱饵自己游?"王通沉默了,以杜三娘对他们的重视程度,确实不可能放着他们不管,还让他们了解到外面的一些秘闻。
"咱们现在就是诱饵,所以也别折腾了!安心照着他们铺的路往下走吧!嘿嘿...这狼神大典已举办了多少届,见过的阴谋诡计也不差这些,看看他们这一次搞出个什么名堂来吧!"金大山放下了被角,悄声说道。"嗯!也是!"王通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但紧接着就发现那里不对了,"他妈的,这就是你不干活的借口,还要不要点脸了!"这些话他都是通过手语说出的,看得金大山都眼花了,若是换成怒吼,定能震聋他。
在杜家庄东南角,相距崖壁最远的地方,有着一片射弈园林。这对杜家庄人而言,是如外面村庄练武场一般的存在,又因为这一代的杜家庄家主杜三娘以弓弩闻名,此处别的东西甚少,但是箭靶众多。往日此处也是人际繁多,可见羽箭纷飞,但这几日随着外面的人涌入地越来越多,这里也便被短暂地封闭了起来,只剩下空荡荡的箭靶,怪冷清的。
"嗖!"就在这时,场中央忽然响起一阵空气的锐响声,一排排闪着寒星的羽箭一连串飞了出去,弓弦响起的刹那,羽箭已命中前方的箭靶,正中红心。而后面的发箭者却并未因此停手,臂如巧簧,气力自腰间迸发而出,胸衣坚挺,身后秀发震飞,弓弦上的羽箭便连珠一般飞出,沿着先前羽箭射中的红靶,径直将箭靶射了个正穿。
连珠般的羽箭飞出足有三四枝,竖立着箭靶的树干不光箭靶被射得粉碎,连树干也被射得千疮百孔。这时,射箭的女人这才停住了手,将弓箭挂在了手边的猿臂上,伸手自袖中掏出一块绣着一头纤细似狼似狐异兽的手帕,沾了沾额头的汗水。
"啪啪!"弓弦声刚落,在她身后便传来了清脆的掌声,"哈哈!杜姐姐的箭术看来又有所精进了,再进一步的话,后羿神箭再现九州大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在她的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女郎,身上有着蓝色的飘舞绸绫,肩上还有一只白色的飞禽,却是许久不见的神鹰使者。
射箭的女人这时也回过了头,身上虽已没了斗篷,又换上了劲装,但冷淡的神情却是杜三娘无疑。说起来,数月前她们两人还在岳阳城中杀得你死我活,但不想只是短短岁月,两人已俨然成了密友。若是金大山等人看到这一幕,定然又该叹息女人心海底针之类的老调。
"你来迟了。"对于神鹰使者的到来,杜三娘显得见怪不怪,只是冷冷说了一声。
"姐姐这可就错怪小妹了!小妹还不是因为路上有事才耽搁了进程!"神鹰使者的脾气也是出奇得好,面对她略带斥责的问话,还是满面堆笑答道。"交给你的事情怎么样了?"杜三娘冷哼了一声,并未再追问下去,岔开了话。"自然都是办妥了!山外所到三十六家的势力讯息,都交给被你邀来的十二家势力手上了,一家也不少!"神鹰使者笑道,伸手摸了摸肩上雪鹰的羽翼,又自怀中取出一条切好的肉块送到它嘴边,任它啄食。
"一家也不会少?...你见过他们了?"杜三娘眼中蓦地一寒,手指已扶在了弓弩上。"这个自然!毕竟那几个人可是姐姐的得力助手,若是不将消息亲自送到,小妹心有不安!"神鹰使者还在嬉笑着,但手指间已有银针闪动。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敌意又显露无遗。"那如此就真得有劳妹妹了!可定要将那几人盯好,切莫出了乱子!"杜三娘先将收手起,气氛又回归了正常,她又满脸堆笑说道,似乎方才无事发生。
"这个自然!既然姐姐还有事,小妹就暂且告退了!"神鹰使者燕灵儿也是一笑,手中的银针消失得无影无踪。便在这时,射弈园林中又有脚步声传来,她抿嘴轻笑了一声,脚尖儿一点地,便已跃上了枝头,几个起落便已去远。杜三娘的目光一直盯着她去远,直到完全消失,脸色这才彻底阴沉下来,向身后问道:"可都安置停当了?"
"都已安置停当了。飘渺仙宗的副宗主已经答应出手,只要我们可让他们一窥长生的奥秘,半个仙宗都可为臂助!"在她身后传来一个沉重的声音,一个身材高大背背着长刀面带刀疤的男人走到近前,正是先前与她一并现身岳阳的血刃。"那就好!有了他们相助,宋家庄便不足为虑!"杜三娘闻言,脸上登时便是一喜,不见一脸的阴云。
"只是这一遭,真得有把握吗?现在老二那边,对那虫海还尚无头绪,而且那个丫头...老实说,我信不过她!"血刃倒没有她那般乐观,当即说出了最为忧心的事。"虫海的事情暂且不急。也不是明日便要前往盘龙,我们还有时间,就是再差,以宋家庄此番的举动,想必老鬼心中也已有成算,到时跟着即可!"杜三娘笑道,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至于这千鸟阁的小丫头,她早已自身难保,即便侥幸可脱了灾祸。我那狼毒箭也是那般好解的?真要有事,定会让她尝尝生死难顾是什么滋味..."她低声说道。
"既然三娘心中有数就好!只是事成之后,不要忘了答应我的事!"血刃不再劝她,神情忽然落寞起来,似乎想起了什么刺骨的痛事。"这个,张家兄弟你只管放心!我杜三娘当日可以对着狼神圣像起誓,今日也不怕再说一遍!只要我杜家庄可得狼神真传,张家寨必将重归神之一脉,如违此誓,尸骨为灰,不入祠堂!"杜三娘正色道。
"多谢三娘费心了!"血刃面怀感激说道,双手抱拳。"自家兄弟不必多礼。只是这几日,那三脉的动向,可就有劳你了!"杜三娘将他虚扶了一下,便开始低声吩咐事情。
"此事有我,绝对不会有事!"血刃答应了一声,便又向外面隐身而去。"唉!但愿这一遭,这千年的迷梦终可了结!"杜三娘有些失神地看着天空,长久长久叹息了一声,又拿起手边的弓弩,弓弦一震,手边的九枝狼牙箭同时飞射了出去,将前方箭靶摧毁殆尽...
"林子,我看着一家就差不多!咱们就去这里可好?"而此刻,在杜家庄的大街上,在兜了若干圈子之后,李宝三人又回到了原处,对着一家店铺品头论足。"师叔好眼光,咱们就去这家!"这时,王林也好似开了窍一般,当即说道。"那就进吧!"三人立刻相互吆喝着,大摇大摆向内走去。
看到这一幕时,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两个少女瞬间杀人的心都有,脸色气得涨红,真恨不得冲上去剁了他们。心中明知道自己已被发现,再要跟下去只会麻烦更多,但却深恐一时没看住,这几个人闹出来大麻烦,也只得继续监视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