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等待中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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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起荡,世事变迁,万事万物有开始的那一瞬间,也就必然会有终结的那一刹那,自古皆是如此,无物可以超脱这一切,即便是曾经摧毁一切,令整个世界都险些沦陷末日的浩劫也是如此,毕竟它也是天道的其中之一。

自浩劫兴起到浩劫终结,虽历时不过三月,但是它带来的影响确实毁灭性的,很多曾兴盛的势力将会凋亡,很多曾弱小的势力将会茁壮成长,因为参予浩劫本身就是一场前所未有的豪赌,需要用一切的力量来搏去那直入云霄的机遇,胜自可拥有一切,败则皆无。

虽然此刻在九州大地上已经处处腥风血雨,但是却并未掀起多大风浪,因为在这一次豪赌中所有的超级势力都是输家,没有增长只有削弱,他们之间的均势依旧还在,维持着天下仅有的几分太平,黎民也才得以安宁。

或许直到这个时候,所有人才会想起佛门当初的那一句警言:金中带血,杀戮异宝,与我何益?确实这一次他们都付出了血一般的代价,没有几十年缓和绝对无法恢复元气,而且还是一无所得的牺牲,这简直令人心疼到发疯。

现在的他们或许都已经后悔了,不该向这片绝地投向那般血本,但是事到如今再后悔也是无用,而且假使光阴可以回流,只怕他们还是会义无反顾做出相同的决定,因为这是他们共同的本性,对于绝对力量的绝对贪婪。

如今他们心中唯一的慰藉就是其他人的死亡和自己一样,闲暇之时更是以谈论这些为乐趣,力图找到别人伤亡比自己更多的痕迹,好以此抚平自己心中的伤疤,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得不到,他们总是喜欢这样安慰自己。

但是,他们都错了,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无人获胜之时,真正的胜利者正在踏上归途,只是这时上苍还不想让他们知晓这个消息,因为时候还不到,它要等候到一个真正合适的时机,再让他华丽登场,震撼人间。

而此刻上苍是不会在意这些世间凡人的心思,它仍旧在按照自己的意志主宰着一切,引导着那个被盘龙选中并为之等候了千百年的人,给予他残酷的考验之后丰厚的馈赠,令他可以更为茁壮地成长,去承担上苍即将赋予的重任。

离开了俗世的喧嚣之后,再度回到浩劫的四周时,便会发现这片大地仍旧被哀伤笼罩着,有人为了那些离家不归的亲人安危而忧伤,有人为已惨死于猛兽爪牙的友人而痛哭,浩劫虽已经结束了,但是浩劫带来的影响却依旧影响着一切。

而在盘龙四周灿若星汉的诸多村庄中,金家庄正是其中之一,不像别的村子那般哭号震天,也不像山外的那些人一样充满了怒火,在这座村子中有着一种极度浓郁的情感,那就是忧愁,极度压抑的忧愁。

金家庄和别的村子相比距离盘龙山较远,并未受到野兽的侵袭,还没有人死于非命,但浩劫的流言比之野兽更能伤害人的心灵,而此刻这座平凡的小村庄便正在承受这种非人的痛苦,为了那些已经离开家门却尚不曾归来的亲人们。

曾经的人间强者都已经丧命于那一片可怖的魔地,剩下的人也已经逃离了那里,十不存一难言凄惨之况,而现在他们的亲人却还不曾归来,可怕的念想一直侵袭着他们心神,死亡的黑暗笼罩了亲人的身躯,也遮掩了他们希望的天空。

从心底里他们一直不愿意承认那个已经被世人认同的现实,因为他们还没有见到亲人的身躯,他们便不会认同,他们会等待下去,一直等到他们回来为止,或许那一天永远也不会到来了,但是他们会一直等下去,直到他们死去为止。

或许那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因为只要死去了,他们就可以见到亲人了,和他们相聚在一处,在一处欢笑,不必再承受独自留在人间的痛苦。这种痛苦是如此冰冷彻骨,浸透人的灵魂,可以毁灭一切。

每一日,在金家庄的村头都会有很多人驻足遥望,遥望着那片往昔如同神明的大山,那片如今如同恶魔般的大山,他们之中不但有金家庄的人,还有着来自四面八方金氏一脉的人,他们都在这里等待着他们的亲人。

当初,他们就是在这里送走亲人离去的,现在,他们就要在这里等待亲人归来,因为他们已经说好了,一定会归来!他们都是大山的宠儿,是所有人心中绝对的偶像,他们定会说到做到,所有人都在这样坚信着,这也是他们此刻心灵的唯一寄托。

“大山!青山!远山!阿泰……”亲人们的名字在不住被念叨着,如同咒语一般回荡在天空之上,层层叠底此起彼伏,这是他们的呼唤,他们渴望用这样的方式将遥在天边的亲人唤回,即便是嗓子依旧沙哑干裂流血,他们的声音还是不曾断却。

“阿虬!阿虬!……”而在无数声的呼唤声中,有一种呼唤声是最为频繁的,那便是对金虬的呼唤声,不止是他的亲人,还有更多的村民,甚至村长也不例外,他们都在这里频繁地呼唤着昔日的少年,那个虽然桀骜不驯但却天赋异禀的少年。

在这个村子里,那个少年曾经令很多人哭笑不得,但是当他离去的时候,留给众人的却是深入骨髓的怀念,他的顽皮,他的憨厚,他的桀骜不驯,当看到他的时候,人们总是有欢快洋溢在心头,而现在他们的天空是一片黑暗,完全看不到希望的存在。

白发苍苍者如同村长在呼唤着他,正值壮年者如同金坚在呼唤着他,年幼弱小者如同金贝也在呼唤着他,而和他一同拼杀驰骋的金虎金豹等人的呼唤声更是从未停断过,其中甚至还有一份别样的温柔,那就是和他青梅竹马已经哭成泪人的金洋。

而在其中,最大的呼唤声最为频繁的呼唤声还不是来自他们,而是来自人群最前方的那两个老夫妇,他们的身躯已经憔悴不堪,微风袭过似乎都可能倾倒,但却还在一动不动地站着,目视着那个遥远的地方,不住呼唤着,毫不理会嘴角已经滑落的血丝。

他们正是金大山夫妇,金虬的父母,自金虬前往盘龙山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陷入了极度的不安中,当盘龙浩劫兴起之时,他们更是已经陷入了彻底的绝望之中,短短的半月时光在他们的身上留下难以泯灭的痕迹,让他们瞬间老了几十岁。

还是中年的他们此刻已经白发苍苍,看去比之村长更为苍老,而灵魂深处更是已彻底陷入了崩溃之中,曾经带给他们希望的孩子死去了,他们的心也就跟着死了,现在的他们只是在麻木地等待着,只希望能够再看他最后一眼。

“大富!小兰!……”望着前方那两个憔悴的身影,即便是此刻还在等待亲人的猎人家属心中也是伤感万分,他们能够感觉到两人身上的绝望感是何等浓烈,那是远远超越了他们所有人的伤感,村长看在眼中也在默默垂泪。

他已经劝过两人,但根本没有任何用处,浩劫兴起了半月时光,两人便在这里苦立了半月时光,期间粒米未进滴水未饮,任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只是麻木地看着前方的大山,只是在本能地呼唤着遥在天边的儿子,他们究竟是不是还活着,他都无法肯定。

再这样下去,他们或许真的会死,但是他也无可奈何,因为若是现在强行带他们离开这里,或许他们马上就会死去,在彻底的绝望中死去,他不能这样做,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以更大的声音去呼唤,希望那个少年能够听到归来吧!

“哼!再怎么叫也是枉然,那个杂碎这次死定了!你们这次就瞧好了!……”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在忧伤之中,望着众人忧伤的神情,一个人此刻正处于极度亢奋之中,他就是站在村长身旁的强郑。

虽然此刻嘴上如旧说着和村长一样的话,但是他眼中却有着绝对的兴奋,自从和金虬第一次相见,他就极度厌恶金虬,厌恶金虬有诸人的关照,而他只有诸人的厌恶,自心底将金虬当成了生死之敌,虽然金虬曾经救过他的性命。

在这样的心态下,他几乎处处与金虬作对,早些时候无奈有金虎在旁,再后来金虬已强大起来,他始终没有下手的机会,直到他知道身为猎人的金虬惧血后,才好好扬眉吐气了一把,结果还被自己的靠山金豹金彪打了一顿,相当郁闷。

再后来,更是知道金虬已经超越金虎,跟随猎人队前往盘龙,他已知道自己奈何不了金虬,便采取精神胜利法日以继夜地诅咒金虬,希望他葬身盘龙兽群之口,好一解心中的怨气,但是上苍似乎也不照顾他,很长时间盘龙山中都是静悄悄的,他相当沮丧。

但是,就在他即将放弃的时候,盘龙浩劫兴起了,他立即狂喜过度,将这一消息瞬间传遍了金家庄,尤其是金大富夫妇耳中,令夫妇俩陷入了绝望之中,更是耳旁不断吹风,将他们推入绝望更深处,若不是金虎对他出手,现在他或许还在继续这件事。

虽然挨了打,更挨了村长一顿臭骂,现在连离开村长身边半寸也不敢,但是看着已经心哀若死的诸人,他的心中还是分外得意,终于出了一口气。

“婶婶,我们还是回去吃些东西吧!这样下去,身体会撑不住的!”此刻,在金大富夫妇身旁,金洋仍在劝阻着,她和他们一直待在一处,完全了解两人此刻的虚弱,再这样下去,她是真的担心,但是她所得到的却还是和以往一样,还无应答。

“虬哥哥,你快点回来吧!再不回来,大伯和婶婶就要饿死了!”她只能含着泪继续向着那个遥远的大山方向祈祷,闭着眼睛将心意送到更远的彼岸,只希望那个他们一直在等候的人可以听到。

“小兰!”但是她所得到的却是别样的回应,一句凄惨的哀嚎之声,转头望去,只见先前站在她身边马小兰已经无声倒地了,一直如同木头人遥望盘龙的金大富终于动容了,第一次改变了口中呼唤的词语,抱住了妻子。

“婶婶!……小兰嫂!”金洋立刻痛哭着扑了过去,看着那个已经倒下的老人,在她身后更多的人围了上来,呼唤着已经倒下的马小兰,这一刻他们都感觉天空黑暗了,死亡的气息笼罩在他们四周,摧毁他们的信念。

“快!都被在这傻愣着,把人抬回去!”一时间,场面一片纷杂,人哭人喊声一片,其中还有着愤怒的咆哮声,正是村长,他知道马小兰和金大富这是饿得,现在哭是没任何用处的,得救人才行,他真想抽这些已经忙疯的后辈们。

“是!我来!”当即便有人应道,金虎等人立刻纷纷上前,要帮忙搭手,但是待他们到达两人跟前的时候,却又不由停了下来,因为在马小兰身边的金大富根本不许他们靠近马小兰,如同恶兽一般看着他们,令他们不敢靠近。

“大富哥,虬儿……虬儿……”在他的怀里的马小兰已经憔悴到了极致,连站立都已不能做到,脸色更是已差到极点,似乎随时都可能死去,但是却还在用手指着盘龙山的方向,嘴里还在不住念叨着。

“小兰,我知道,我们不回去,我们就在这里等虬儿回来!”金大富知道她的意思,连忙宽慰道,这时马小兰的脸上才有了一丝笑意,两个人就这样半坐在地上,目光再一次投向了盘龙山的方向,念叨着他们永恒的话题。

“你们这是又何必呢?……”望着这一对夫妇,众人的眼中都有了泪花,他们知道这夫妇俩是要自己的生命为赌注等待儿子的归来,除非儿子归来或者他们失去,他们会这样一直等待下去,村长更是已痛苦发出了咆哮。

“虬儿!”也不知是不是他的怒吼声起了效果,在那一刻,马小兰一直麻木的眼神中竟有了一丝生气,亘古不变的声调在这一刻竟然颤抖起来,眼中更是有着混浊的泪水闪映,身体更是在挣扎着要站起来。

“小兰嫂!”她先前的状况已经极度吓人,如今再出现这样的样子,众人都以为她的生命已到了尽头,连忙围了过来,唯恐她出事,却不曾有一人看向她目光所指的方向,也自然看不到那几个已经出现在天际的身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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