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雍水的好感来得莫名其妙,他带着复仇的旗帜从黑暗中爬出来,剑指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杜左,这样的他,会因为一具美丽的皮囊轻而易举地爱上杜左的女儿吗?杜南歌不信。
她虽然不知阴雍水究竟存了什么心思,却能控制自己不要相信他。作为旁观者,她冷静而又清醒。
心中冷静得可怕,脸却适时地微红,她垂着眼,一脸娇羞,一副小女儿情态。
这是她惯常的伪装,阴雍水一眼就看了出来,不知为何脸色微冷,眼睛往下看,“疼吗?”
“啊,”意识到他说的是自己的膝盖,杜南歌倒是诚实地摇了摇头,“不疼。”就是坐在石板上太久了,屁股有些凉。
阴雍水不信,说她逞强,在她头上弹了一记,道:“回你房间去睡吧。”
杜南歌有点动心,眼睛唰地一下就亮了起来。但明天早上杜左肯定会过来看她们,要是发现她不见了,那不就完蛋了?想了想,她还是摇头拒绝了。
似是看出了她的顾虑,阴雍水道:“你睡上三个时辰,明早我再把你带过来就是了。”
好办法!杜南歌象征性地犹豫了一下,扭捏道:“这样不太好吧。”
阴雍水故意道:“本王就知道歌儿不是那样的人……”
话没说完,杜南歌抢先辩白,“那就麻烦王爷了。”
她扯着阴雍水的袖子晃了一晃,毫不吝啬地给他发好人卡,“王爷真是天底下最最最大的好人,您不但玉树临风,貌比潘安,学识渊博,武艺高强,竟然还有这么一颗金子般乐于助人的心,您就像是那天上的月亮,皎洁无暇,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完美的人,可惜我不通文采,无法形容出万分之一您的完美……”
阴雍水被她吹捧得嘴角都扬了起来,还要训斥她,“够了,油嘴滑舌。”
嘴上说着够了,大哥,你倒是按耐一下你的嘴角啊,都快扯到耳根子上去了,明明很开心嘛。
杜南歌很懂,阴雍水嘴中的够了就是没停,“臣女这不是油嘴滑舌,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啊……”
二人就这样往外走去,到了门口时,杜南歌回头,看到躺在冰凉的石板上的杜南音,看起来还怪可怜的。
“麻烦您等我一下。”
她走过去,解开身上的披风,盖到了杜南音身上。这是她对杜南音最大程度的怜悯了。
“王爷,走吧。”杜南歌又回到阴雍水身边,低声道。
阴雍水是越发看不懂她了,看不清她对杜南音的态度。
她对杜南音一直持着一种作弄的态度,哪怕杜南音想要的是她的命,她不生气也不意外,哼笑一声反击回去,但要是喜欢,也绝对不是,说是厌恶,也没有那么严重。
若是说的确切一些,她像是一个局外人,哼笑着看局内的闹剧。
局外人,想到这里时,心不知道为什么慌了一下。阴雍水伸出两只胳膊,一把把小姑娘捞进了怀中,少女的身量小巧,在他怀中十分契合,仿佛是量身定做的一般。
少女身上的馨香,往他鼻子里乱窜,他一向厌恶女人身上的味道,女人碰他一下,他就要洗三遍澡,可在杜南歌身上,他只想多嗅上几遍。
在她身上,那种厌恶轻而易举地被改变了。
阴雍水牢牢抱住她,像是怀中有十分珍宝。
杜南歌突然被人抱进了怀中,老脸先是一红,她嘴上一套套的,实际上根本没有接触过几个异性,也就是传说中的嘴强王者。
她慌乱得挣扎起来,“王爷,您这是在做什么?”
阴雍水按住她作乱的手,“难道歌儿想光明正大地回去,然后被杜府的侍卫抓个正着?”
怀中的少女不说话了,只是默默搂紧了他精瘦的腰。
阴雍水低低笑了出来,胸腔震动,杜南歌恼怒地捏了一把他的腰,“你笑屁啊。”
话刚说完,她就僵住了。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完了,她的小白莲形象彻底拯救不回来了。
“傻歌儿,”阴雍水的声音中带了一些宠溺,“本王不准你这么说自己。”
草!杜南歌把头埋进了阴雍水胸肌里。
肯定是太困了,她的智商肯定没有这么低。
耳畔的风呼呼作响,心跳声均匀平稳,不过一息的路程,杜南歌就睡着了。
阴雍水把她放到床上,手在她衣襟上停了片刻,又恼怒地收了回来,随手扯过被子盖到她身上,想了想,和衣躺在了她的身边。
这是一张陌生的床,很长时间,阴雍水都没有睡着。
不同于白日里的张牙舞爪,睡着的少女过分乖巧,脸上的小绒毛随着呼吸乖巧地颤动,她的嘴动了动,阴雍水凑近,听到她说:“阴雍水大变态。”
“呵。”大变态笑了起来,不是平日里那种嘲讽冰冷的笑,而是被取悦到了的笑,像是寒冰乍破,春暖花开。
要是杜南歌现在是醒着的,肯定要在心里骂他一句有病。
要是洛河看到了,肯定要感慨一声,主子堕落得实在是太快了。
要是其他贵女看到了,肯定要对着他的脸犯花痴流口水。
可是没有人看到,阴雍水伸手,将小姑娘捞到了怀中,连带着被子一起。
合上了眼,渐渐进入了梦乡。
“主子,时辰到了。”洛河叫他。
听到声音,阴雍水睁开了眼,眼中尽是清醒。
他松开手,把人妥善地放到旁边的位置,这才推了推她,“歌儿,起来了。”
“别动我。”杜南歌胆大包天地把他的手打开,把头蒙到了被子里。
阴雍水将她被子掀开,狠心地捏住了她的鼻子。
“谁呀,这么讨厌。”杜南歌哼哼唧唧道,闭着眼,伸手去抓他的手,抓了半天都抓不下来,气得张嘴去咬他的手,这种位置,自然也是咬不到的。
洛河看着这一幕,生怕喜怒无常的主子把杜二小姐给剁了,却听到了阴雍水宠溺的笑声,主子什么时候对别人这样笑过,洛河觉得自己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