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想着,子友一边在校园中前进。
南京城不大,但是这座校园却不小。正所谓再穷不能穷教育,在将第一批工程中的王宫宗庙仓库等建筑建完之后,商离立马就开始命人修建这所占地面积极大的校园,以期孩子们可以在这座校园中安心学习。
而因为学校这个地方每家每户的孩子都用得到的缘故,因此国人们在修建这个地方的时候也是极其卖力。也正是因为这样,这所学校的坚固程度要远超一般的民居,甚至达到了与宗庙王宫齐平的程度。
当然,坚固不坚固什么的光靠肉眼也分辨不出来,此时真正吸引子友目光的,还是这座学校的占地面积,以及校园内的装饰。在整个南京的道路都是用水泥铺就的情况下,这座学校内却有好几条卵石路,这不得不令子友感到惊奇。
长这么大,青石铺就成的石板路他见过不少,卵石铺成的卵石路他还是第一次见。当即好奇心大涨,决定顺着这条卵石路走下去,看看路的尽头有什么。
而后,他就看到了一个令自己无法理解的存在。
“这是……什么东西?”
看着眼前这个斜放在石台上的圆盘,以及那根插在圆盘中央的针,子友不由瞪大了眼睛:
“莫非……这是宜国献祭上天的祭台?”
不怪乎子友这么想,实在是身为商朝遗民,动不动就将事情往鬼神身上扯才是常态。
“这可不是什么祭台哦。”
这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从子友的身后响起。子友转头一看,发现一个青年正站在自己的身后,笑呵呵地看着自己。
“奄国子友,见过这位贵人。”
子友见对方器宇不凡,心知对方必定不是一般人,当即行礼道:
“因心中对贵国学校感到好奇,因此在下才会过来参观,还请贵人切莫见怪。”
“我见怪什么,我又不是这座学校的校长,可没有资格见怪。”
青年对着子友笑了笑,而后走到子友的身边,双手背负,盯着前方的圆盘注视了一会儿,而后笑着:
“呀,原来已经巳时了呢。”
“巳时?”
听到这话,子友看了一眼身旁的圆盘,而后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最终道:
“似乎……确实是快到巳时了。”
“不,不是似乎,而是确实已经到巳时了。”
听到子友的话,青年的嘴角微微翘起,而后指着圆盘上的指针阴影道:
“看到这个阴影了吗?此时它指的是巳时的位置,因此可以确定,如今已经是巳时了。”
“指的是巳时的位置?”
听到这话,子友好奇地将脑袋靠近圆盘,而后他便清楚地看到了指针的阴影确实指着一个方向,并且这个方向的圆盘上清楚地刻着“巳时”两个大字。
“这……这是!?”
在看清了这两个字之后,子友心中不由一惊。下一秒,他下意识地将目光移向圆盘的其他位置,而后他便看到了其他的地支文字。
“这……这怎么可能!?”
这一刻,聪明如子友已经基本猜到了这个圆盘的作用,那便是标记此时的时间!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感到惊愕与恐惧!
感知到时间的流逝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记录时间的走向却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自古以来人们最多只能根据日升日落来记录以“天”为单位的时间,像这个圆盘一般,记录且标记以“时辰”为单位的时间,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不可能么?第一次听说这个东西的时候,我也曾觉得不可能。”
这时候,站在子友身边的青年摇头道:
“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不单单是比‘天’还要小的‘时辰’,哪怕是比‘时辰’还要小的‘刻’,这个日晷都能将其清晰地记录并展示出来。”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听到这话,子友连退数步,拉开了和青年的距离,而后问道:
“还有,这个日……日晷,到底是谁弄出来的?他如此的窥探天机,就不怕天神震怒吗?”
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天机这东西是只有天神才有资格掌握的,凡人触之必死。也正是因为这样,子友才会对这个日晷如此地恐惧,对着这个青年如此地害怕。
“天神震怒?如果是其他人搞出这个东西的话,天神或许真的会震怒。”
青年并没有受到子友反应的影响,而是继续摇着头道:
“但如果那个人本身就是承载天命,受到天神垂青之人呢?”
“承载天命,受到天神垂青之人?”
听到这话,子友先是低声呢喃了一句,而后瞪大了眼睛道:
“你是说,这东西是宜……宜国天子创造的?”
“不错,正是如此。”
青年转过头,看着子友道:
“简单介绍一下,我是宜国钦天监的监正。至于叫什么名字,你便无需知晓了。事实上时至今日,我都已经有些记不清自己的名字了。”
“钦天监的监正?你是干什么的?”
听到这话,子友心中的疑惑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还更多了。
“干什么的?简单说,就是在天子的授意下,观测天象运行的轨迹,进而将人间即将发生的事情汇报给天子。”
监正故作高深道:
“当然,实际上我也没什么好汇报的,因为天子身为天神之子,对天上事物的了解比我还要多。事实上除了四季变换之外,我也汇报不了什么东西?”
“汇报四季变化?这不是巫师的职责吗?你们宜国的巫师呢?”
子友继续追问道。
“如今的宜国已经没有巫了,上一任的巫是我的老师,如今他正在这所学校中担任校长。”
监正摇了摇头道:
“至于我,我原本是下一任的巫,不过在王上取缔巫之后,我便成为了宜国的钦天监监正。一开始的时候我心中还对一生所学无用武之地感到不满,不过很快,我就开始庆幸起了自己转职得快。”
“庆幸?为何庆幸?”
子友不解道。
“因此……不管你是巫还是监正,你都不可能比天子对上天了解得更多。”
监正笑着看了子友一眼道:
“毕竟……天子才是上天的亲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