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葬岗的味道很难闻，旁边的树林时不时会有嘶哑的鸟叫声传来，陈妩身上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她寸步不离地跟着谢眠，战战兢兢地问：“这些鸟是不是鬼啊？会不会吃人？”

谢眠低着头，边走边看，听见陈妩的话他摇摇头，“只是吃腐肉的鸟而已，这世上哪来这么多鬼...”

“那你在找什么啊？乱葬岗里不找鬼难道找人吗？”陈妩走两步就会看见一个坟包，又或者无名的墓碑，她踮起脚，生怕踩着。

谢眠停下来看她，“聪明，就是来找人的。”陈妩打了个颤，“你别吓我！”

谢眠转过头继续低头找，没走两步，他在一座陈旧的无名墓碑前蹲了下来。

“找到了。”谢眠伸出手，轻轻将墓碑上的青苔与尘土擦去，陈妩也走过来蹲下，“找到什么了？”

谢眠用手指描摹着墓碑上的秦字，“宰相...秦济。”

墓碑上的秦字刻得很用力，仔细看上面还有黑色的干涸血迹...谢眠走到旁边的墓碑同样将青苔与尘土抹去，带着暗沉黑色的秦字刚硬有力，无声中蕴藏着愤怒。

谢眠站起来拍拍手，微风吹过，那双漆黑的瞳孔之中竟然透出了无尽的悲伤与怜悯。

陈妩察觉到谢眠的不对劲，她伸手在谢眠面前晃了晃，“怎么了？”

谢眠轻声说：“秦家上下两百多口人...都在这里。”他吸口气，“我们回京城。”

陈妩觉没有睡好，肚子也没停填饱，就被谢眠拉着到处跑，但是她看谢眠正经的脸色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饿着肚子舍命陪君子。

刚刚进京，陈妩就发现街道上到处张灯结彩，好几家酒楼都打着吃喝免费的招牌，还有身着红衣的女子沿路撒银两，两人淹没在人海里，寸步难行。

“这是怎么了啊？！天啊！”陈妩被挤得晕头转向，谢眠伸手抓住她的衣领纵身跃起，踩着人海的肩膀跃上一家酒楼的二楼，陈妩摇摇晃晃地站稳，整理了一下头发，“哇这是干嘛？皇上娶媳妇？”

“姑娘，慎言，应当立后。”后边走来一个白白净净的书生，手上打着一把扇子，扇子上面写着‘路转溪桥’。

书生啪地一声收了扇子，向着陈妩行了一礼，脸上带着春风般的笑意。

“小生周楠，不知姑娘芳名？”

陈妩也赶紧回了一礼，“奴家陈...陈...”还没说完，谢眠踏前一步，挡在陈妩面前，抱拳道：“家妹，陈鱼。”

陈妩在他身后瞪大眼睛——我怎么就叫鱼了？谢眠挑眉——就你这样，脑子就跟鱼差不多。

“哦...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陈鱼姑娘好名字，真是人如其名啊。”周楠愣了一会忽然一开扇子，点头赞赏道。

陈妩斜眼瞟谢眠——看到没！？看看别人看看你，会不会说话？

谢眠眯起眼，危险地笑了起来，陈妩抖了抖，赶紧走到周楠面前，顺势抓住他的手，“周公子，我们兄妹二人初到京城，这个皇上...不是早已立后了吗？”

看着陈妩白皙纤细的双手，周楠眼睛都直了，他咽口唾液，“你们有所不知，先皇前些日子驾崩了...”

陈妩若有所悟地点点头，邀功似地看向谢眠，却发现谢眠的脸色非常非常危险。

怎么了？这个消息不可靠？陈妩挤眉弄眼，一脸疑惑。

谢眠笑了笑，“手，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