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迁虽然与万兵幻王接触时间不长,却也深知这位老师其实最害怕死亡,即便他拥有几乎不可能被发现本体的幻象魔法,依然不放心自身的安危,故而强行分裂为两个人。这两个人可以说是一具灵魂的两半,也可以说是完全独立的两个灵魂,因为他们任何一个死亡,另一个人虽说因为灵魂的联系会身受重创,但却不会因此而死掉。
林迁叹了口气,说道:“梅丽尔,无论你是否相信,我确实没有对老师痛下杀手,而且在老师的另一个身体还没有出现的情况下,希望你冷静下来。在此期间,我会满足你的要求,只要不太过分。”
“如果我让你放了我……”林迁的面容凝固了,梅丽尔看到后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冷笑道,“看来你做不到。”
“我不放你,不是因为我不相信你,而是我不确定你的安全。你如果回去找三长老,那就是找死,我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好,承你的情,我不奢求逃走,但我不想被人操纵。”梅丽尔看了一眼艾琳娜,她对这个小丫头恨之入骨。
艾琳娜狠狠回瞪了她一眼,又转向林迁,等待着他的决定。
“没问题。”林迁一口答应下来,温柔地对艾琳娜点了点头。
火焰城出了这样的事情,城主也早就得了消息,听说林迁腿受伤了,赶紧把准备留给老父亲的那副轮椅亲自送了过来。
林迁对他一脸谄媚的目光很是反感,忽然回想起跟他一起来的那个叫希伯莱的,应该就是火焰城第二大家族的族长了,急忙命人寻找他的下落,好在他并没有在那间院子中,只是受了些许轻伤。
希伯莱早年间的一位妻子正是来自艾伦家族,所以两家算是有亲戚关系。如今艾伦家族人才凋零,已经选不出一位合适的族长出来,林迁干脆让希伯莱全盘接收了艾伦家族的人丁,并且告诉他,科洛城城主位置,正等着他去做。
那是林迁来到这个世界所接触的第一座城,小到连一个魔法家族都没有,不过也比在火焰城被城主所属的家族打压要好得多。希伯莱赶紧跪谢,一旁的火焰城城主也暗自高兴又少了两颗眼中钉。艾伦的后事全部交给了希伯莱,林迁在他尸体面前深切缅怀了一阵,也踏上了归途。
只是五人刚出佣兵城的传送阵,收到消息的伊瑟拉便赶过来汇报:“林郎,小依不见了。”
一同消失的还有莎兰蒂丝,这个结果很容易被猜到,但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却无人知晓。办公室内没有打斗的痕迹,凭小依的能力也确实连反抗能力也没有,不过林迁深知,如果遇到危险,小依体内的神一定会主导她的身体的,有她在,小依应该不会出事。
“主神使大人……”芙拉黛走进只剩林迁一人的办公室,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林迁知道她对于小依的关心不比自己少,因为那关系到神能不能复活。
“莎兰蒂丝公主……有些奇怪。”
林迁明白,她所说的并不是莎兰蒂丝平时的言行,那只是性格问题,一定有其他地方自己没注意到,便示意她说下去。
芙拉黛不确定地说道:“那天她与诺伊尔先生打斗时,有一瞬间展露的实力……有些太强了呢,像是掌握法则的强者。在下也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
“掌握法则?神级?”林迁倒吸一口冷气,难道自己身边一阵潜藏着一个神级人物。
“那是除了神之外,在下第一次在其他人身上感觉到的力量,所以不敢确定,也没有乱说。”芙拉黛有些懊悔没有早点告诉林迁。
“神……”林迁闭上眼思索半天,忽然猛地睁开,问道,“你说,莎兰蒂丝会不会就是那个杀死神的生物?”
“啊?那神有危险了!”芙拉黛立刻就想着要出去寻找。
“别急!”林迁拉住她,安慰道,“伊瑟拉她们已经出去找了,巨龙的速度和感应力比你还要强,况且我这也只是猜测。”
说是猜测,但是林迁自从听到芙拉黛这个关键消息后,脑海中便无法将这个念头抹掉,以前的事情也一幕幕涌上心头,更加印证了他的想法。
从精灵族发现人类的踪迹时,莎兰蒂丝就一心想要杀了自己。从一开始召集梅丽尔组织针对他的行动,到后来差点一个手刀捅死自己,似乎这个莎兰蒂丝对他有成见。林迁最初认为这是因为黑暗森林法则(出自刘慈欣《三体》中关于宇宙和文明之间的推论。具体的原理还涉及猜疑链和技术爆炸等,这里只是借用部分原理,并不是严格按照其设定来说明。简言之,两个文明一方发现了对方,如果有能力,都会选择消灭对方。),但现在看来,似乎问题并不那么简单。
精灵族当时确实发现了人类的存在,但人类并未发现精灵族,至少没有迹象表明发现了精灵族的存在。不过人类这种不断在森林中的探索使得早晚有一天两个文明会相遇,到时候必然会发生冲突,产生的后果会十分严重。精灵族先是隐藏自己,暗中探查人类的能力,结果发现人类与精灵族实力相当,且国家同精灵王国一样陷入了分裂。
林迁推测,此时精灵族内出现了两派分歧,一方以精灵女王为代表,认为应该与人类交流并且达成某种合作,甚至可以帮助自己消灭精灵长老一派,另一方便是莎兰蒂丝,她认为应该像黑暗森林中的猎人一样,在对方还没发现自己之前,将其消灭掉。因为人类不可能短期消灭掉,所以最好是将其头目消灭,然后任其内乱,并趁机攻击。
然而,问题在于,黑暗森林中的猎人之间是难以交流的,但精灵族和人类的语言是一模一样的,所以交流不成问题,而且两者之间并不存在资源的抢夺和技术爆炸等问题,完全都可以用交流来化解。无论如何,一向理性的莎兰蒂丝都不可能在国内面临战争的情况下,再为自己引来一个实力相当的敌人。
那么,莎兰蒂丝一心要杀了自己,就是无关精灵族的事情,而是她自己的事情了。林迁清楚的记得,当他说出自己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时候,莎兰蒂丝顿时起了杀心,幸好被魔法书所挡。
再后来,去精灵族,一路上她没有下手的机会,而且可能对魔法书有了忌惮,同时也迫于女王的压力,不得不放弃。但替换艾琳娜的时候,她绝对是有机会的,尤其是在马车里她解开了封印的时候,那时他们两个在对着精灵女神的雕像谈话。伊瑟拉曾告诉自己,莎兰蒂丝说过:“原来你也不过是一枚棋子,是我多虑了。”
很明显,她放弃了杀死林迁,但这其中她到底是如何判定自己不会干扰她的行动的,就不得而知了,甚至林迁打心里认为:她心软了,没有下手。
林迁身边的所有女人都知道他在调查神的事情,甚至也知道一些内幕,唯独莎兰蒂丝不知道,因为那天他在马车里准备问她神的事情时,莫名其妙地昏迷了过去,后来甚至记不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这种清除记忆的把戏只有小依体内的那个神做得出来,至于为何她要这么做,恐怕真的是在忌惮莎兰蒂丝。
再到后来,莎兰蒂丝借逃婚的名义来找林迁,其实在暗中调查巨兽谷中的事情,这件事也和神有关,她会这么上心,一定有着不可言明的原因。恰在此时,诺伊尔来“捣乱”,她不得不想办法除掉这个麻烦,索性动用了神级的力量,也正好被芙拉黛看到。至于小依,莎兰蒂丝不会打一个普通女孩的主意,除非她知道了小依身上的秘密,想要彻底扼杀神复活的希望。
重重推断下来,好像莎兰蒂丝真的与那个神秘的生物有关联,加上精灵女神的雕像在吸收信仰之力,而她在第一次见到雕像后莫名其妙地玩起了cosplay,也带上了面纱,似乎就在表明她是当初的那个幕后神级生物。
难道……那个神级生物与神大战之后,也……死了?他在借助莎兰蒂丝的身体行动?莎兰蒂丝在第一次见到雕像后就被占据了身体并抹去了意识,所以才会变得冷漠异常?一连串的问题涌向林迁脑海,但他知道此时的他,帮不了什么忙。
那是属于两个神级强者的对决,别说是林迁这种刚迈入圣级行列的魔法师,就是芙拉黛,恐怕也插不上手。
“为什么要来这里?”小依看着硕大的白玉雕像,不悦地问道。
“喜欢。”莎兰蒂丝依然是那么冷漠,只是回答却有些俏皮。
“我不喜欢这里。”小依看着跪了一地的精灵族,再看向莎兰蒂丝眼神中就有些憎恨了。
“因为你的灵魂被封印在里面,这些蝼蚁在用他们唯一可以对抗神灵的信仰之力侵蚀着你唯一复活的希望。”莎兰蒂丝一言指出了小依的心思。
“你约我来这里又有何意义?现在的你我,根本杀不死对方。”
“我找你帮忙。”
“不可能,我绝不会帮你做这件事。”小依马上知道了对方的目的,坚决地回绝。
“即使是放弃这幅身体上的两条生命?”
“你……果然还是那么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