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大魔王爆锤了一顿以后, 苏枝儿将人赶回去睡觉。
因为长久以来的睡眠质量不好,所以男人其实晚上很少有能熟睡的时候。
“睡不着你就闭着眼睛。”苏枝儿让周湛然躺尸一般躺在那里,“把眼睛闭上。”
男人眨了眨眼。
还给她卖萌!
她伸手去抠男人的眼睛, 动作利落的像是给死人合眼。
终于,男人把眼睛闭上了, 屋子里安静了。
苏枝儿松下一口气, 转身回到自己的小床上休息。
可她刚刚闭上眼, 身边就又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暴躁的起身瞪向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到了她床边的周湛然。
男人委屈巴巴,“睡不着。”
所以呢?
“太冷了。”
周湛然搭在床沿边的指尖轻轻触到苏枝儿放在被窝里的爪子。
确实冰冰凉凉的像是一根冰棍直接钻了进来。
苏枝儿再低头去看,男人仰头看她,眼底青黑,嘴角还沾着饼干屑。
就跟不想午睡的幼稚园小盆友一样。
好吧,这种时候这样的小盆友一般都会获得殊荣, 比如被老师抱着一起睡。
可是你已经十八岁了!
“自己回去睡觉。”苏枝儿的态度非常强硬,她顺便把自己的耳塞和眼罩都戴上了。
苏枝儿摸黑盖上小被子,躺进自己暖融融的小被褥里,睡了一会儿, 有点睡不着。
她装模作样地轻咳一声。
身边没有反应。
应该真的走了吧?
回去睡觉了吧?
她就看一眼。
她怕他猝死,古代可没有保险行业能赔钱,就算是能赔钱, 她跟他未婚未育, 也拿不到钱, 只是简单定了个婚。
好吧,因为定了婚,所以为了避免变成寡妇,她还是看一眼吧。
苏枝儿想到这里, 伸手揭开眼罩,然后就看到了空荡荡的床边。
嗯,回去了。
等一下,那边是什么东西?
透过屏风缝隙,苏枝儿看到了靠在屏风旁边的男人。
他就靠在那里,歪着头,抱着自己,活像一位无家可归的小白帽。
心软jpg。
作为一只颜狗,苏枝儿对好看的生物,尤其是像小花这样又奶又狗的绝世美男毫无抵抗力。
要不是还有几分理智,她现在估计已经抱着人哄了。
她这该死的职业病。
苏枝儿拿下耳塞,开口道:“你再拿条被子过来吧。”
男人缓慢地转过头,一只眼睛透过屏风缝隙望过来,黢黑黢黑地盯着她,一副天真无邪的小模样。
苏枝儿臊红了脸,也不说话,就那么抱着自己的小被子往旁边挪了挪。
明白了吧?懂了吧?
果然,男人眼前一亮,快速拎过一条被子就卷上了她的小床。
男人身上微冷,幸好两人盖的是两条被子,两个被窝。这样才算是没有把苏枝儿身上的暖意吸走。
床实在是小,苏枝儿侧身躺着,面朝墙壁。
周湛然也跟着侧身,他盯着她的脖子,视线在那软白的脖颈处流连。
苏枝儿的手揪着被角,警告道:“你,你不能做奇怪的事情啊。”
男人冷淡应声,“嗯。”
然后又问,“什么是奇怪的事?”
苏枝儿:……你是智障吗?男性本能都没有的吗?难道是她自己没有魅力?
小娘子的脑回路开始发散,从周湛然身上想到自己身上,最后挺着自己即使躺平了依旧可观的大胸得出结论:一定是她旁边的玩意有问题!
苏枝儿生气道:“你的呼吸影响到我了。”
周湛然:……
好吧,苏枝儿承认,她有点无理取闹了。
两个人清醒地睡在一张床上,原本睡眠质量极好的苏枝儿难得有点睡不着。
她发现了,她并没有在无理取闹,男人的呼吸确实影响到她发挥睡眠神迹了。
两个人一起睡过的应该知道,当你独自一人睡惯了的时候,旁边突然多了一个人,他的呼吸喷洒在你后脖颈上,面颊上,肌肤上……就像是有一只手在摸你的脸……等一下,真的有只手。
苏枝儿拍开周湛然的手,怒气冲冲,“我不是跟你说别干奇怪的事吗?”
男人一脸无辜,“你脸上有东西。”
男人抬起手,指尖夹着一根白色的羽毛,也不知道是什么羽毛,反正可能是从被子里或者枕头里钻出来的。
因为苏枝儿喜欢软绵绵的东西,尤其是睡觉的床上四件套品质,所以她的枕头、被子里都填充着这种白色的羽毛,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出来了。
小娘子微红了脸,觉得丢脸的她把自己半张脸都埋进了被子里。
进了被子,苏枝儿反而平静下来,睡意袭来,她的思绪陷入昏沉。
兵马慌乱的皇城口,热烈庆祝新大周诞生的人群。
以及那个倒在地上,七窍流血的周湛然。
又是那个梦,居然接上去了!
她不要接上去!
眼前是浓厚的血腥气,苏枝儿呼吸不畅地抱着怀里失去了生命气息,面白如纸,身上的白衣被血色尽数浸染的周湛然,发出无声的悲鸣。
她猛地一下惊醒,大口喘气,喘不过气……啊,被子里太闷了。
苏枝儿把脸从被子里冒出来,然后转身去看睡在自己身边的小花。
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他闭着眼,纤长睫毛落下,躺在那里像放大版的sd娃娃,漂亮的不可思议。
这就是传说中的,睡着的天使,苏醒的大魔王。
苏枝儿心有余悸,她伸手摸了摸小花的脸。
因为床太小,所以苏枝儿一翻身,两人的脸就靠到了一起。她只要稍微那么往前一厘米,就能亲到男人的嘴。
周湛然的唇细而薄,带着一股色.气的美。
苏枝儿没忍住,想着都是自家的,提前尝尝怎么了?以前也不是没亲过。
想到这里,她倾身过去,偷偷亲了亲他的唇角。
嘻嘻嘻。
正想保留自己甜蜜的小秘密的苏枝儿刚刚准备撤退,猛地对上一双睁得圆溜溜的眼睛。
苏枝儿:!!!你装睡。
“唔……”
男人贴上来,两人柔软的唇相触,呼吸交错,炙热而猛烈。
苏枝儿被亲得气喘吁吁,她觉得这个平静的夜晚可能要变质,就赶紧哆嗦着伸手道:“够,够了。”
听到小娘子细微如猫儿一般的声音,周湛然才终于松开她,不过在离开之前,他难以自持地轻轻咬了她一口。
就像是平日里吃小饼干的时候,先舔一舔,然后轻轻地咬上一口。
苏枝儿被他最后的动作撩得浑身燥热。
黑暗中,两人平缓着呼吸,苏枝儿开口道:“你除了小饼干,还偷吃了糖罐子?”
是了,小花极其嗜甜。
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往小饼干上撒“雪山”。
此“雪山”非彼“雪山”,而是用糖堆砌出来的“雪山”。
其甜腻程度堪比被融化的巧克力,一口一份糖尿病的那种。
周湛然:……
因为这是苏枝儿明令禁止的事情,所以被发现了的男人只能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脸,假装躺尸。
小床太小,男人的身量又拔高了。
他躺在那里的时候膝盖往下小腿都露在了床外面,可怜巴巴地悬空着。
可苏枝儿这回再不可怜他了,她又用小拳拳把人揍了一顿,这才气呼呼的睡觉去了。
一觉睡醒,苏枝儿发现身上被缠得死死的。
她神色迷糊地睁开眼,就见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了她的被子里,两人窝在她粉白色的小被子里,男人睡得酣熟。
苏枝儿打了一个哈欠,知道周湛然难得睡好,也就没有动,想自己睡个回笼觉。
等她睡醒,已经是晌午,苏枝儿一转头,就见一柄匕首在自己眼前划过。
“啊!”
她猛地惊叫一声,匕首停住。
周湛然转头看她,眼神古怪,像是在苛责她的突然发疯。
你才发疯呢!
你一大早上拿个匕首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要谋杀亲妻呢!还是那种捅了十八刀却是轻伤的!
“你你你干什么?”
苏枝儿嘴巴打架。
男人道:“你压到我头发了。”
所以呢?你要把我的头砍了?
“把头发切断。”周湛然指了指自己的头发。
苏枝儿赶紧挪开身体,面色臊红,“你叫我不就好了?”
男人却摇头,他动了动自己僵硬的身体,然后起身,没起来。
“你压到我头发了。”
苏枝儿:……你以为头发多我就怕你啊!好吧,她真的好羡慕。
作为一名早秃少女,上辈子的苏枝儿每天都要看着自己日渐变宽的发缝努力遮掩,虽然这辈子因为年轻还没开始秃,但她看着男人虽然熬夜挑食,但依旧茂密的头发流下了羡慕的口水。
因为苏枝儿的让步,所以周湛然终于起来了。
他坐在床上,突然低头盯着某一处发呆。
苏枝儿也跟着看过去,然后……她!瞎!了!
讲道理!这种正常的生理反应作为一名女性她虽然没见过,但是听说过,完全是能够理解的,可是你难道不应该尴尬的捂住,然后慌张的自己解决吗?
你现在直勾勾看着,是什么意思!
等一下,你转过头来看我是什么意思?
她也不会啊!别看她了!
苏枝儿慌张了,她紧张了,她害怕了。
呜呜呜。
她没经历过。
“你,自己解决?”
“哦。”
幸好,男人很乖,说自己解决就是自己解决,不过方法就是……坐在她身边盯着她不动。
苏枝儿:……如躺针毡。
无法动弹。
仿佛死去。
又仿佛活着。
经历过早上的尴尬事件,苏枝儿抠得脚指头都快要磨破皮了。
正在这时,礼王那边托人传来消息,说按照规矩,大婚前两人是不能见面的,不然会影响婚姻质量。
是了,礼部按照算命国师的建议,给她跟周湛然定下了婚期:立夏日。
还有三个月就要成婚了。
苏枝儿作为一名保守人士,再加上她确实需要一点时间沉淀自己,就赶紧收拾包袱滚回礼王府了。
下完朝回来的打工人周湛然看到空空如也的小床,面色一瞬阴沉下来。
金公公站在旁边瑟瑟发抖,在周湛然恐怖的视线下颤巍巍地拿出一张纸来。
上面画了一个笑脸,下面写了一行字。
苏枝儿的丑字,一眼就能认出来。
“不要生气。”
才怪!
周宝宝气炸了!
苏枝儿不知道现在东宫里正在经历着怎样一番腥风血雨,她回到礼王府后,第一件事还是回去看王氏。
如果跟周湛然成婚,按照规矩,她跟王氏估计一年也就只能见一次了,会成为标准的牛郎织女碰面会。
趁着现在,先努力培养一下感情吧。
苏枝儿见到王氏的时候,王氏正在欢欢喜喜的……试喜服。
好吧,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她拦不住,只能祝福。
真是没想到啊,在她出嫁前,居然先把自己的娘给送出去了。
王氏沉浸在快乐中,可快乐往往伴随着烦恼。
她担忧地问苏枝儿,“我这样,是不是会影响到你。”
堂堂未来太子妃的母亲,居然去跟礼王府的管家结婚。
其实跟谁结婚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周民风并不开放,二婚这种事情很少,就算有,女子也要净身出户,受人唾骂。
王氏怕自己这样做,会影响到苏枝儿的太子妃地位,怕她被人诟病。
苏枝儿看着满面担忧的王氏,伸手握住她的手一齐坐到床边。
“阿娘,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你如果高兴,我就高兴,你不必顾虑我。”
“可是……”王氏还在忧虑。
苏枝儿直接打断她道:“如果我是从前的苏枝儿,您就不会这么客气了吧?”
王氏一愣,眼眶瞬时就红了。
是的,自己生养出来的女儿,变化如此之大,王氏怎么可能毫无察觉?
不止是口味,就连相貌都因为里面那个纯净的灵魂而开始产生一点不可言说的变化。
王氏是母亲,她爱她的女儿,她将女儿视为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
或许,她从一开始就发现了不对劲。
可她不敢说,她害怕得到不好的答案。
她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从前的枝儿很好,现在的枝儿也很好。
“你……”王氏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苏枝儿垂下眉眼,声音轻细道:“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王氏摇头,“不怪你,真的不怪你,不管是从前的枝儿,还是现在的枝儿,都是阿娘的宝贝。”
苏枝儿笑了笑,伸手抱住王氏。
王氏轻轻拍着她的背,然后突然神神秘秘道:“娘认识个神医,治疯病特别有一套,枝儿呀,你要不要……”
苏枝儿:“……不用了。”
她明白了,她跟王氏根本就不在一个脑回路上。
她以为王氏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可王氏只是以为她得了精神分裂症。
苏枝儿: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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