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
日向家阴暗的房间,日向天宇靠着墙壁上,目光呆滞,歪头瞥向窗外的天空。
日向雪衣已经死去两天了,可他还是无法接受。
他无数次幻想日向雪衣能够回来,推开门,走到他身旁,慈爱的抚摸他的头,洁白眼眸充满笑意。
就在这时,门突然开来,日向天宇心中一喜,猛地回头。
“叔叔!”
当看清来的人时,日向天宇眸子瞬间暗淡下来,不是日向雪衣,是他的父亲日向水月。
日向水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天宇,明天就是雪衣的葬礼了,记得换上丧服。”
这两天日向天宇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让他非常担心。虽然他是日向天宇的父亲,可是扪心自问,日向雪衣这个叔叔比他更称职,和日向天宇的关系也好很多。
日向水月关切道:“天宇,你叔叔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么颓废,雪衣小时候也常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可每次他都能重新振作起来。”
听到这句话后,日向天宇眸子亮了一下,看向自己的父亲。
“能和我说说叔叔小时候的事吗?”
日向水月点了点头。
“你叔叔从小就与众不同,据族里长老所说,他三个月时就能行走言语,几岁时就拥有了常人十几岁的心智。那时候长老们兴奋极了,觉得是上天恩赐,送了一个天才来到日向家。”
“小时候我特别嫉妒他,做哥哥的居然完全比不过弟弟。”
“可是……”日向水月叹了口气。
“当他接触到查克拉和柔拳的修炼时,那种天赋突然消失了!无论长老们和父亲怎么教导他,他就是难以理解。”
“尤其是查克拉这种每个忍者都拥有的东西,他觉得不可思议,无法接受!”
日向水月顿了顿,看了日向天宇一眼。
“用迷信来形容……”
“渐渐的,长老和父亲彻底失望了,将重心转移到我身上,悉心的教导我。”
日向水月轻笑了下,像是自嘲。
“我那时很开心,从小到大我第一次超过了这个弟弟。”
日向天宇听到很认真,眸子微微闪烁,他第一次知道叔叔小时候的事。
“后来他越来越孤僻,常常把自己封在房间里,呆呆的望着天空,不知道想些什么。我们兄弟两越走越远,渐渐的,也很少交流了。”
日向水月停了下来,眼中有些伤感,语气也低沉了几分。
“直到那一天,我们的母亲病重了,村子里的医疗忍者都没有办法。可雪衣不信,他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根钢针,然后刺入到母亲的身体里。我们都劝他放弃,让母亲临走前少受点罪,可是他非常坚决,坚信自己能治好她!”
“但是。”日向水月叹息了一声,“他失败了……”
“母亲死后,雪衣像是变了一个人,拼命的修炼之前非常抵触的查克拉,同时翻看了族里大量典籍,苦练柔拳。”
“长老们都很高兴,觉得以前那个天才回来了,可令人没想到的是,他突然宣布放弃修炼柔拳,专研医疗忍术!”
“这是从未有过事,堂堂日向族长的儿子,放弃威震忍界的柔拳不学,居然研究医疗忍术?简直是日向一族的耻辱!所以人都认为他不可理喻,是个疯子,就连我也这么认为。”
日向水月自嘲的笑了下,“说起来不怕你嘲笑,当时我居然有一点高兴,因为我一直知道雪衣的天赋远在我之上,如果他真的努力修炼的话,我根本比不过他!”
“没有人认同他,也没有人理解他,他所到的地方都是嘲笑。可两年之后,又一件震惊全族的事发生了。”
日向水月看向日向天宇,轻笑了下。
“想必你也知道那件事。”
“叔叔开发出了仙针之术?”
日向天宇试探的道,这件事在族中几乎是一件传奇,到现在都有族人在谈论,他从小听到了大。
“嗯。”
日向水月点了点头。
“虽然我们都不清楚雪衣是怎么开发出如此奇妙的秘术,但是仙针的重要性毋庸置疑,父亲和长老们一直认同,只要仙针能在日向一族中普及开来,那么全族在村子中的地位将会上升一个档次,将宇智波一族远远甩在身后!”
“长老们厚着脸皮请求雪衣传授仙针的修炼方法,雪衣没有私藏全部告诉了他们,但宗家全员包括我,都学不会仙针。难度太大了,尤其一些理念,哪怕是经验无比丰富的宗家长老也闻所未闻。”
说道这里,日向水月脸稍稍红了下,那件事情让他有些羞耻。
日向天宇点了点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可思议。
仙针的修炼难度他最清楚不过了,不仅是对查克拉控制要求极高,而且还有很多理念和思维,和日向忍者完全不同!
他从小开始修炼,到现在也只是堪堪掌握。
日向水月看向窗外,目光深邃,仿佛是在遐想什么。
“后来他成了村子里著名的医疗忍者,常常与木叶高层成员接触,与家族渐行渐远,不仅拒绝参加家族的会议,甚至不愿意保护我这个宗家哥哥。”
“其实我一直都清楚,他是痛恨分家的身份,痛恨他额头上的笼中鸟。相比其他人,雪衣对自由的渴望前所未有的强烈。”
日向水月叹息一声。
“或是这是天才的通性吧!”
沉默了一会儿,日向水月突然叹了口气。
“父亲,长老,还有我,其实我们一直都清楚,雪衣想做什么。”
“他不愿意修炼柔拳也罢,研究医疗忍术也罢,努力融入村子高层也罢,都是为了反抗家族,反抗他分家的身份!甚至就连他的仙针,也为了解决笼中鸟开发出来的。”
日向天宇目光惊诧,想要开口,但日向水月打断了他。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雪衣他并不是因为没有医治好母亲自责,才决心研究医疗忍术。而是当他看到母亲死时,她的那双原本洁白怜爱的眼睛,流淌出紫黑色脓血,变成了黑漆漆的空洞……”
说道这儿,日向水月有些悲恸。
“我们的母亲,那个为家族操劳一生的分家妇女,死后连白眼也被剥夺了。”
“直到那个时候,雪衣他才明白他额头的印记意味着什么,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彻底变了一个人,阴冷,低沉,忧郁……”
听到这儿,日向天宇低垂着头,微微张口,眼中闪动着泪光。他从未想过那个一直微笑的叔叔,心中埋藏着这么多痛苦。
日向水月目光柔和,看着自己的儿子。
“我印象雪衣第一次笑时,是你出生的时候。”
日向天宇抬起头,惊诧的看着父亲。
“当他看到还在襁褓中的你时,他笑了,尤其是看到你光洁的额头时,笑的那样开心。你是宗家家长的长子,不出意外,你以后都是宗家,雪衣将他对自由的期望全都集中到你身上。”
日向水月沉默了下,问道:“你知道为什么雪衣一生都没有婚娶吗?”
日向天宇愣住了,试探的道。
“叔叔看不上其他女子?”
“不。”日向水月摇了摇头,“是因为他一直深爱着你。”
“爱我?”
“是的,雪衣虽然是分家,但他是开发了仙针的天才忍者!族中的长老一致同意,只要雪衣的孩子学会了仙针,就赐予他宗家的身份,就连我也无法改变。”
“可是,同一代中只能有一位宗家,如果雪衣的孩子成了宗家……”
日向水月目光深邃,看向日向天宇,旋即叹息了一声。
“天宇,你就只能是分家了……”
日向天宇怔住了,张大了嘴,仿佛遭受了什么重击一般,身体不停的颤抖。
“雪衣几乎将自己的一切都给了你,对了,你的名字也是他取得,天宇,天空和宇宙,代表着自由……”
最后,日向水月重重的道。
“天宇,你一定要振作起来,不能让你叔叔的爱意白费啊,他一定不希望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
见日向天宇一直沉默的低垂着头,日向水月叹了口气,默默走了出去。
幽暗逼仄的房间里,日向水月渐行渐远,滴答滴答的木屐声逐渐消失,最后只剩下日向天宇一个人,低头瘫坐在冰冷的地上,脑中的画面像幻灯片一般来回播放……
2岁,他躲在父亲身后,好奇的打量着面前微笑的俊俏男人,男人蹲了下来,将一个怪异的项链戴到他脖子上。
“这是平安锁,会保佑你平平安安。”
平安锁?他好奇的看着手中金色锁状挂坠。
4岁,他为了不辜负父亲的期望,没日没夜的修炼柔拳。那个男人每次都在深夜出现,捻着细针为他按摩,仿佛所有的疲倦,都在那道蓝色细针下消退。
“天宇,修炼要劳逸结合,不能一蹴而就。”
6岁,他在学校中输给了一个叫雷晨的人,伤得很重,那个男人直接冲到了学校里,为他治疗。
“天宇,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13岁,他再次遇到了雷晨,才发现自己与他的差距已如天堑。绝望之际,他找到了那个男人,男人给了他希望。
“天宇,这是仙针禁法,一旦学会,实力将百倍提升。”
一个月前,那个男人站在门口,望向远处的天空,洁白眸子闪烁,不知过了多久,男人微笑的看向身旁的他。
“天宇,我要出去了,去做一件对叔叔很重要的事。当我回来的时候,就帮你开启仙针禁法。”
可是,回来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这些天,日向天宇无数次想到。
如果……如果当时那个人没有冷眼旁观,而是去救他,或许叔叔就不会死了……
日向天宇猛地抬起头,露出一张满是泪水的狰狞面孔,牙齿紧咬,眸子布满血丝。
“雷晨,是你害死了我叔叔,我一定要杀了你!”
……
木叶陵墓,天空阴沉,没有下雨。
一群人穿着全黑丧服,微微低头,手中握着一束白菊花。在他们面前,是一座黑色的菱形雕塑,上面刻着日向雪衣的名字,下方的桌子上放着他的照片。
猿飞日斩站前最前方,面对着悼念者,低头默哀。
这是木叶最高规格的葬礼,一般只有火影或是村子极为重要的人物死去,才会使用这种规模。
对日向分家使用,这是木叶建村以来第一次。
日向雪衣虽然不算木叶高层,但深得众多高层信任,就连猿飞日斩和团藏都十分感激他,日向雪衣用他的仙针,治愈了很多忍者,赢得了近乎整个木叶的赞扬和崇拜!
默哀过后,猿飞日斩将手中的白菊花放在雕塑前的桌子中央,退回到悼念队伍中央,接下来,木叶高层一个接一个上前,将手中的白菊放在那束菊花两侧。
团藏、水户门炎、转寝小春等人依次送上白菊,接着是日向一族的成员,他的哥哥日向水月,宗家长老,然后是分家。
值得一提的是,几乎所有的日向分家都来了,他们面色哀恸,甚至有些哽咽,再放完白菊后,喃喃开口。
“雪衣大人居然……”
“老天不公啊,雪衣大人那样善良,那样优秀!”
“是啊!他是我们分家的骄傲啊……”
接着是其他成员,包括雷晨所在的暗部,雷晨也送上了一朵白菊,眸子有些暗淡。
月光枫叶知道雷晨是在自责自己没能救下他,于是安慰了一声。
“风,不用自责,那不是你的责任。”
雷晨点了点头,默默退到了悼念队伍最后面。
暗部青哭了起来,低着头,声音哽咽。
“雪衣大人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救了我,我却没能及时过去保护他。”
雷晨叹了口气,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日向雪衣这四个字的分量。
目光从悼念的来客上一一扫过,雷晨有些惊讶,那个最该来的人,居然没有出现。
……
日向一族,地下隐秘房间。
冰冷的地板上,一个扭曲的人影不停的蠕动,他全身赤裸,插满了密密麻麻的蓝色细针,像是一个正经受着酷刑的囚犯!
鲜血从细针刺入的地方渗出,将他染成了一个血人,看起来渗人可怖!
日向天宇面目狰狞,张大嘴嘶吼着,刺心的剧痛仿佛在一刀刀将他割成碎片,就连他那双白色的眼睛,都像是浸入了血水一般,变得无比猩红!
黑暗的房间里,充斥着浓烈的血腥,恶鬼般嘶吼在逼仄的空间中不断回荡。
“雷晨!我要你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