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莹逃至武昌,与汉镇南将军罗宪见面之后,痛哭流涕不止。
“令则,柴桑守将伍延对司马氏并不忠心,我们只要耐心说服,定能说动他归汉。”薛莹轼了一下眼角,对罗宪建议道。
这一次的惨痛教训,给予薛莹的教训太大,薛家上下百余口,全部折进去了,只有他一人脱逃,要是不报此仇,薛莹哪里脸面去见父亲薛综。
罗宪拍了拍薛莹的肩膀,安慰道:“陛下正在攻伐徐州,不日就能擒杀老贼司马亮,道言要是咽不下这口气,莫如先往陛下军中一行,至于东征柴桑之事,还需要等公安、江陵、长沙等地督造的楼船大舰完工下水,方能一战平定江东。”
从武昌往柴桑,再往建业,江面越发的开阔,走舸之类的小船在波涛汹涌的江浪面前,战斗力基本没有,水泥船同样如此,沉重的船体在面对大浪时,倾覆的风险很大。
督造高大轻便的楼船大舰,是汉军拿下长江下游江东一带的前提条件,只有在水军战船的性能上胜过吴军,汉军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这和后世的种花家接二连三的建造驱逐舰、航空母舰原理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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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州。
彭城一带,自古即是兵家必争之地,其地形地貌,相比一往平川的开封要好的多。
赵广率汉军主力围攻这座昔日楚霸王项羽的国都已经二十余天,汉军诸将包括魏容在内,本以为可以轻松拿下城池。
不料想司马亮突然人品、才能大爆发,在前晋国侍中卫瓘的建议下,司马亮以兖州中正魏舒、中书监华廙为文臣班底,以荡寇将军索靖、偏将军张方为武将班底,领着一万余郡兵死守徐州及周围的丘陵险地。
司马亮重用的这些人,有一个鲜明的特点,都是些前晋国的老臣,他们在司马昭当权时期被重用,在司马炎称帝后期被冷落,到了朝政被贾充、荀勖、贾南风等人把持时,则干脆的一个个被排挤出了晋国朝堂。
对于赵广这个脱胎于蜀汉的政权,卫瓘、魏舒、华廙等前魏国老臣心里并不接受,他们依旧留恋于大魏大晋时期的强盛,他们觉得赵广为人太过酷烈,并不是明君作为。
云龙山。
徐州城南一座形似卧佛的山脉,有传高祖刘邦斩白蛇后,曾藏于此间,司马亮只有一万拼凑的人马,不敢分兵驻守云龙山,赵广也不客气,直接将汉军的中军驻地安于此处,这相当于在彭城的高处俯看整座城池。
激烈的战事围绕彭城开始,由元月中旬持续到二月上旬。
在羊祜的统一调度下,汉军各部也收起了轻敌的心思,一心一意的和彭城守军打起了消耗战,这下子司马亮终于支撑不住了。
二月十三日,汉军鹰扬将军魏容率一部精兵攻入彭城,其后因兵力后续支援不力,被索靖反扑退出城外。
十四日,张瑛所部无当飞军在城南取得突破,卫瓘的儿子卫宣被流矢射中面门,倒地身亡,守卒四散溃逃,彭城城南被汉军攻占。
十五日,汉军各部相续突入城中,司马亮的王府成为重点进攻方向,至当日傍晚,汝南王府陷落,司马亮于府中自焚身死。
这位司马家最为年长的王爷,历史上八王之乱的参与者,在徐州争夺战最后关头的表现,让人眼前一亮。
然而,司马亮的格局终究还是小了,他的这些闪光点只停留在局部战场上,没有摒弃前嫌,出兵救援开封,就相当于是战略上犯下了大错。
十六日晨,汉军正式宣布,彭城全城克复,卫瓘、魏舒、华廙、索靖四人被俘,除偏将张方假扮汉卒逃脱外,守敌被歼五千余人,另有二千人放下武器投降。
卫瓘在被俘之后,一路痛骂不休,就算被执到赵广面前,也依旧是一脸忿忿不平的样子。
赵广居高临下,扫了一眼被按倒于地的卫瓘,不齿的问道:“卫伯玉,自古胜败兵家常事,孤自问与你无个人恩怨,就算战场上相争,也是各凭本事,你有什么有骄横的,当日在成都,你睡了谯周孙女的事情,难道还脸上有光了吗?”
卫瓘被赵广当众揭了老底,脸涨得通红,急辩道:“什么谯周孙女,赵阎王你血口喷人,我卫伯玉行得正,坐得端,岂能做那等苟且之事,更何况,谯周与我同为名士,又为我之长辈..........。”
赵广一怔,卫瓘这一番无耻的辩解让他大开眼界,这有文化的人耍起流氓来,就是不一样。
“也罢,这世上有句话说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谯婉儿现在就在长安,她活得好好的,并且已经嫁了人,等你被囚车押送回去时,还能再见她一面,到时候,你把刚才说的话,和她一字不差的说上一遍。”
卫瓘一听这话,脸色急变得刹白起来,低头一阵后,又抬头哀求起来:“赵阎王,不,陛下,求你开恩,现在杀了我卫伯玉,万万不要将我押送回都,我的名声......。”
说到此处,卫瓘瘫坐于地,哀哀大哭起来,其状之凄惨,让人不忍观之。
赵广冷笑一声转身离开,他可没有什么兴趣看卫瓘表演,这等虚伪无比的伪君子,只在乎的是名声,根本不在乎他人的死活,等到卫瓘的囚车入长安,且看他一张老脸往哪里放。
二月下旬,徐州的下邳、东海、琅琊、城阳等郡,均被赵广遣将占领,徐州诸地,已遍插汉旗。
青州方向,司马越在前几个月到达泰山郡,在与羊瑾、羊玄之叙旧之后,也不顾羊家人是否同意,即挟持羊家几十余口退往青州北海国。
羊献容则被司马越着亲信之人送往长安,托付于羊徽瑜的府中,以待羊祜从前线回转,再伺机送往宫中。
不得不说,司马越的耐心让人佩服,这一条暗线布的时间够长,要等羊献容成年,还要被赵广宠幸,那最乐观的估计也要五、六年,司马越能等那么长时间吗?
答案不在司马越手中。
随着司马亮的败亡,晋国南北联系被切断,其在北方的颓亡之势已经无可挽回,司马越虽然以晋国东海王的名义努力的招募兵卒,但结果差强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