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半夜下起了雨,十月份的阴雨有点激冷,封羽没有惊扰云阳,而是去了王舒秀这儿,这么多年嫁进封家,封羽最亏欠的就是她,她为封家做了许多,包括利用她爹的人脉为封家度过难关,封家上下对她没有半点个不字,除了没有一儿半女,王舒秀作为封家儿媳无可挑剔。
王舒秀突然见到封羽出现在门口,显得喜出望外,“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既开心又着急的问。
“刚回来,你还没睡么?”
王舒秀这就要去给封羽准备吃的和换洗衣物,封羽将她拦下,“不用忙活了,我回来的事情明天再告诉他们,今天就在这儿休息。”
她问说:“云阳的事情你知道了么?”
封羽点头,王舒秀又说道:“封家盼这一天盼了太久了,封家有后了。”
“还不知道是男孩女孩呢,万一是个女儿呢?”
“不会的,一定是个男娃,封家等这个孩子等了二十年了。”
封羽知道这一直是封家的心病,现在云阳是全家族的希望。
“借你吉言,封家也该有件好事旺一旺了。”
“这次还走么?”
“过段时间吧,还有些事需要有个了结。”
王舒秀从来在这种事情上没有过多言语过,她点了点头,她明白封家是个什么样的家族,就老一辈人而言,传承手艺发扬门楣已不是什么首要责任,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封羽本来有很多话想和王舒秀讲,但话到了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封家与白家还有神族人的那些说不清理还乱的事情,说出来徒增烦恼,他躺在床上,脑子里胡思乱想,不知不觉中,他睡了过去,这一觉睡的很沉,因为回家的缘故,心中踏实了许多。
王舒秀是个非常贤惠的女人,她没有和别人说出封羽回来的消息,而是守着门让封羽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等封羽醒来后,他先去看了云阳,言语中竟多了几分难以割舍的情感,可能这就是家的意义,有孩子和没孩子完全是两码事。
接下来的几天封羽没有离开封家,白天里就和姨娘们打牌聊聊家长里短,晚上就去看望他儿子,不知为何,封羽有很强的预感,这个孩子一定是个男孩。
清闲的日子过的总是很快,封羽本想找老爹谈谈,但是封清打第二天就下山去了,不用想也能知道,他是为后续做安排,二叔的死讯家里人还不知道,二姨娘们一个个还等着二叔回来。
一个礼拜后,老爹依旧没有回来,封羽与张秀贤白染约定的日子到了,简单交代几句后,封羽下了山,声说最多两天就会回来。
这年国内外忧患不断,京城里世道不太平,张秀贤在城里的宅子内等封羽,这地方张秀贤自己都很少来,买下这么一出宅院,全是下人们在住。
张秀贤的宅院里通了电话,他给白染打了一个,当天晚上约在了新月酒店,三人经过化仙古湖一遭险象环生后,更加有了自己的想法,都是四十岁的人了,看命看的更重了些。
封羽把封家有后的消息告知了二人,劝他们两个也该成个家了,四十岁的人了,总这么飘着是对祖宗不敬。
张秀贤嘿嘿一笑,“找什么女人,一个人多好,干咱们这种,拖家带口的不是负担?”
白染几天没见好像憔悴了不少,封羽不知白家人是什么看法,光从白染的表现上看,白家人大概率没有好脸。
他同张秀贤一样笑了笑,回答说:“我们没你那么好命,娶媳妇生孩子是你封家,我们孑然一身。”
“我说,白染,你约了人么?镜子上的古字真有人看的懂?”
“说起这人,你们应该还认识。”
“我们认识?我们丫儿还认识懂古文字的?我自己都不知道。”张秀贤质疑问。
“说起这人,可以说是满腹经纶,他不仅是位精通风水的大师,还对当前时代变化与发展趋势有独特看法,对了,他还是个历史教授。”
封羽和张秀贤对视一眼,心中呼之欲出一个答案,二人一起说道:“徐教授?”
“对,就是徐教授,那镜子上的古文字非徐教授不能解。”
张秀贤反问:”丫儿还懂古文字,真厉害,我张秀贤没佩服过几人,这徐教授算的上一个。“
白染看了看表,走到酒店包间的电话处,拿起来通了个电话,像新月酒店这种配置的,在京城内少有,要知道通电话的成本费用较高,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起的。
白染去接徐教授的人已经出发了,大概再有几分钟就能到新月酒店,一想着等会就能见到徐教授,封羽有些激动,有道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徐教授就是这人。
张秀贤听后也大胆放心的把化仙古镜拿了出来,这段时间里,他舅舅一定没少找人去看这镜子,把手上都磨出了光。
”我说啊,这古镜确实够邪门的,你们看背面的图案,我找人去看,你们猜怎么说?这叫祈邪纹,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封羽就骂,”我靠他奶奶的,你这人怎么这样,不是说好不外露吗,万一那人瞎说怎么办?“
”这个你放心,我丫儿这不是好奇么,做事还是有谱的,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舅舅,什么宝贝在他手里能逃得过。”
封羽没说什么,继续坐下来吃饭,吕广成的意图他心里知道,但没有坏心,他只求财,不像盘子曹那样求财更求命。
为了不让气氛尴尬,他们三人的话题又放回到了女人上,娶妻生子,延续香火。
不一会儿,有人敲响了包间房门,来者正是多年不见的徐教授,他依旧是一席素衣中山装,带着一顶皮帽,搭着一条棕色的格子围巾,人变化不大。
“各位,好久不见。”
口音里还是夹杂着粤语强调,这么些年在北方游历,语言上还是没能改变,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乡音。
三人对徐教授毕恭毕敬,自从上次徐教授在燕山上一别后,有三四年了,他的一些习惯还是老样子,与众人寒暄两句后入座,他拿出烟斗点上,一副教授讲座的样子。
“徐教授,这么久没见,您老还是老样子。”
徐教授摆手,“老了,身体明显不如以前的,原先上大雷音山,可以一口气上去,现在得歇好几回。”
白染问道:“徐教授这次回了趟老家,感觉怎么样?”
“故地重游,空有当年心,却不见当年人。”
“徐教授回了趟老家?徐教授是哪里人?”封羽则问。
“我父亲是东北人,母亲是闽南人,早年父亲从东北到南边谋生,这才认识下了我母亲,我从小长在闽南,基本上很少回东北老家,这次是特地回去看看,东北战事纷乱,也是惦念家乡,特地回去的。”
白染则问:“那你找着想要的东西了么?”
徐教授吸了口烟,摇了摇头,又点了点,“有也没有,这次主要是回老家为我父亲洗冤,他从东北出来那年被人污蔑杀了人,清庭不分青红皂白,缉拿归案就是死路一条,所以他只能一路南下,跑到了闽南这头,他最后到死也没能洗得清白。”
“没想还有这样一出,不过现在清朝已经覆灭几十年了,陈芝麻的事情不再有人会去追究,徐教授这清白自然会白。”张秀贤给说道。
徐教授则心有惆怅的讲:“非也,我父亲是道光年间进士,他赶得不巧,又因为人缘不好加上诬陷,本来最差可以在当地谋个一官半职,最后遭人设计,只能跑到南边。他是因寻找巫溪山而遭人嫉妒,身败名裂,后在逃离的路上,他将所参破的资料留在了附近深山内,我找过一圈,纸上内容已经风化的差不多了,只留下几句诗和一段前后联系不大的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