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无利不起早的,盘子曹打着什么算盘,封羽拿捏不准,但多一个这样的帮手,只有益无害,只要利益不相冲,凡事都能迁就的来。
所有的一切,现只为了暗中的那伙人。
让人无法想象的是,当封羽真正走入其中时,竟才发现暗派的人早已领先他们多步。
白家老坟或只是一个开始,暗派人知道白家的许多事情,就像是一根尖刺在提醒着他们,白守堂和封门贵做过那些勾当,暗派的人看的是清清楚楚。
盘子曹给几人开门见山讲:“这人的骨头上刻着的几个字,意思应该是第一陵,据我所知,第一陵普天之下应该只有一座。”
“第一陵?秦始皇陵?”
“没错,正是骊山秦皇陵。”
张秀贤反问:“丫儿,这上头的字你认得?”
“略知一二,骨头上的字好认,龙角骨的就难辨了许多,那上头叠了好多层,需要一点点抽丝剥茧才能分的出。”
白染提出疑问:“第一陵?这个第一陵会不会是指别的?”
盘子曹分析说:“虽说骊山秦皇陵是第一陵,可摸不清本事再大也没有这种道行去盗得了秦皇陵,如你所说,这个第一陵说不定是指别的地方。”
“我靠,这丫儿也忒狠了些,把地名儿刻在了骨头上,这地方一准不一般。”
众人都在猜测,盘子曹却说:“这第一陵指的或许是那个地方。”
白染大概是与盘子曹先前通过气,他问道:“真是那地方?”
“那地方是哪儿地方?”张秀贤问。
“一个极其凶险的地儿。”
二人卖着关子,听的封羽是云里雾里。
不知怎的,白家老坟的山坳上突然间起了阵邪风,吹的人直打哆嗦,白染从另一侧把棺盖合上。
“我们走吧,在这呆的时间久了,饶了先人们的安宁。”
说着,他就带着几人下了白家坟地,在白阿爷处休息了片刻。
白阿爷独处惯了,与人的交际能力几乎为零,他一句话没讲,冷漠的吃紧,连口热水都没烧,孤家寡人说的便是如此了。
可能有一天白阿爷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知道,守陵人虽值得钦佩,可也是身不由己。
当晚他们各自回了家,白染没有过多的去说什么,封羽习惯了这样的沉默,关于那个地方,白染的答案是去了自然便知,他们一定要去那地方的,上白家老坟为的就是证实龙角骨上的密文。
让封羽不明的是,这个偷换了白家尸骨的人,究竟用心何在,封家暗派这么做的原因是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想来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是他们设下的局,第二,这当中存在某种利益价值,需要去引导封羽他们到那地方去。
但这利益价值又是什么呢?
封羽想不明白,可也无心再去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就像现在的他一样,走到今天不也一样过来了了。
封羽上了燕山,他没有去找老爹,春樯路的事属于头等机密,全封家上下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封羽回来了的事情没跟任何人说,二叔却出现在了封家大门口,看似是不经意的相遇,实则充满了巧合。
封二问封羽说:“回来了?最近还挺忙的?”
“还好还好,二叔,这大半夜的您怎么在这儿?”
“晚上出来溜溜食儿,正好碰着了你,最近一段时间都没见你,二叔这心里想的紧。”
封羽咧嘴一笑,“二叔,这事有啥难的,您啥时候想见我,招呼一声大侄儿自然就去看望你去,倒是您最近几年没怎么出外头去,在家闲了不少。”
封羽不知他们叔侄俩大半夜在门口说这些干什么,封二便回答:“哼,人老不中用了,那次在归德城断了条胳膊,二叔我就再没心去操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反倒是你,封羽,封家的事该放手的就放一放,到头来累死累活,再把命搭上,都是自己的。”
封二的话里有话,是个明眼人不难听出来。
“二叔,道理我懂,但想做到这份上不容易,有时候身不由己,人要为自己而活,说着容易做起来难,既然生在了封家,就没想过去过轻生的日子,老祖宗们不一样是这么过来的么,刀口上舔血,才能有今日的封家。”
“好小子,封家有你自是无恙了,二叔我无憾矣。”
封羽沉默了会儿,和二叔双目对峙了片刻,冥冥夜色下,他看到二叔的那双眸子里藏有凶光,只是一闪而已,封羽似乎觉得二叔变得极其陌生。
这不是他所认识的二叔。
世上有许多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人与事间总有某种平衡所在,事情的危险可以预估,但人心没底,难怪老爹封清总是在和封羽讲,比鬼神更强可怕的,是一颗颗鲜红跳动的心。
封二面无表情,又叮嘱封羽道:“羽啊,往后的路还长,你要学会的东西还有很多,二叔老了,封家就指着你,倘若以后你发现了什么,二叔希
望你我叔侄间还能像从前一样。”
“二叔,我知道您是真心待我的,打小起爹不让做的事情,都是您带我做的,侄儿记着这份情,您忘了,咱们还差点成了父子呢,只可惜缘分稍浅了些。”
封二摇了摇头,往事一幕幕浮现,可他是个生性豁达的人,一些事情只能困住他一时,并困不住他一生。
“谁说不是呢,如果拜祠堂那天你认我当了爹,说不定就是完全的另一个人生,可惜了,你我没有做父子的缘分。”
封二又一摆手,“罢了罢了,羽啊,回去吧。”
封羽回了个是,就见二叔的影子落寞而又凄凉的离开了,封羽看的心里不是滋味,这个从小爱护他的二叔,竟是一位封家暗派?
或许他认了封二当爹,封羽自己说不定会成为暗派中的一员,然而,就算这个人不是封羽,也一样会有其他人。
但是,这人难道就是在海底墓暗中跟着他们的人吗?这个答案目前还不能妄下定论,不过就二叔现在来看,去海底墓的封家暗派绝不是他。
封二离开后,封羽在原地站了两分钟,当他知道的越多时候,也就意味着要承受的更多。
休息了两天后,封羽坐不住了,他找了两回老爹,想把在春樯路和照片的事儿告诉他,老爹的回答只有一句,自己看着办。
封氏兄弟留下了太多秘密,现又牵扯出了棺巫溪和神族人,这张弥天大网似乎根本没有头般。
……
一九四零年,神舟大地上战火连天,事隔多年后,封羽明白了张满月在一九三一年带着压龙骨去东北的目的,北龙有变原是指炮火的开端。
这一年,封羽四十岁,人至中年阶段,心性各方面都沉淀了不少,人更有老爹的范儿了,深沉而又心思细腻。
盘子曹和白染约定要在年后去一趟那地方,封羽联系了张秀贤,四人准备一道前往。
这段时间他对暗派的事情暂时放了下来,二叔没有别的动静,封雅照片上的另一个人始终没有露面,白曼曼没和白染再有联系,老爹也成日闭门不出,日子一天一天过的飞快。
封羽对这样的日子习以为常,人到四十无儿无女,尽人事听天命,再多的打算也抵不过现实,封家无后可能已成定局,他不想再多做什么,或许这就是命吧。
年很快就来了,一九四零的春节格外漫长,燕山上年年如此,这个岁数对于过年意义来说,大概就是又离死又近了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