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风暴的风势持续在几天之后,有了明显的减弱,追逐着他们的风眼,已然掠过了这片区域。
虽是还未停止,但比之先前小了不止一点半点。
为了不浪费宝贵的时间,三人即刻起程,离开冰谷沟壑。
掉下来容易上去难,好在有张满月在,光滑的冰壁在她面前并不算什么大事,沟壑下距离上边有近十米左右,张满月最先上去后,扔下来绳子将二人拉了上去。
雪原上的白风暴肆无忌惮的狂虐着,封羽犹感白风暴掠过之后,气压下降,空气中格外清净。
三人不多言语,张满月大致看了眼方位,远处一片白茫,白色的世界里,混沌一片,太阳光线零星透过阴云,天色朦胧,十分压抑。
张满月的罗盘时灵时不灵,她只能硬着头皮勉强带路,这种时候,封羽和张秀贤别无更好的办法,有人带路总比自己瞎走的强。
要说按着地势龙脉走向来看,封羽是能见山识龙的,照北龙去找,不愁寻不到出路,可这首先的一点,是得要见山才行,雪原之中哪里有山可寻。
封羽和张秀贤能做的就是只能相信张满月,剩下的事情只能听天由命,喊山老汉说过,白风暴一旦起了,是要一连刮一个月的,只有穿过脊背山才能脱离出白风暴的范围,而过了脊背山,也就真正意义上的到了大兴安岭腹地之中,兴安岭地区广袤,脊背山作为一道天堑,封羽觉得应该不难寻得。
封羽在出发前看了眼时间,他们在冰谷下休息了一夜,出发时是第二天早上的六点。
三人一路无话,用绳子连在一起,一点点向前走着,大约七八个小时后,封羽见着了远处接连不断的雪山林海,他们走到了雪原的边界。
张秀贤兴奋的朝封羽极力摆了摆手,指着远处的雪山,显得格外激动,封羽的心算是稍松了口气,看来张满月的路带的没错,真不知她是如何做到的。
临近出雪原的地带,风雪基本上没了劲儿,三人摘下了厚厚的围裹,边走边吃了些干粮,这山看起来近在眼前,可实际上走起来还是有段距离。
张秀贤朝封羽说:“咱仨的运气也他娘好了,你们说,要是等下见着喊山老汉,他该怎么想?”
封羽比较保守的回答:“先不说这山是不是咱们要找的脊背山,就算是脊背山,喊山老汉也未必能遇着。”
张满月这时说道:“没错了,这里应该就是脊背山了,多年前我来过一次,这次运气确实算是好的。”
“怎么着,我就说了,这山不是脊背山,还能是什么,喊山老汉肯定已经进去了,丫儿等我找着他,非把他给打成筛子不行。”
封羽问向张满月:“你以前来过这里?”
“嗯,上次是我一人进来的,没找到路,就回去了。”
张满月的回答倒是干脆,封羽其实还想问张满月是因为什么来的这里,但他没这么问,反是这样说道:“你怎么一个人进来的?难道你一
直住在满洲里?”
张满月沉默了会,回答:“我在寻找师父笔记中的内容。”
封羽“哦”了一声,他知道张满月的师父送关西不是个简单的人,按照盗墓这行的说法,送关西曾是位杖客,这就不一般了,不是什么人都能当杖客。
再往上说,张满月的师祖是青阳道人,就是那个骗了发丘一门夺了发丘天印的贼道人,她这一门着实是背景复杂。
封羽不必多问,知道问了张满月也不会说,这是人家家门之事,送关西的笔记写了什么,封羽自然无权过问。
张秀贤见机向张满月套话:“你师父丫儿是不是想盗了仙王宫?笔记上写了怎么进得方法了是不?”
张满月觉得事情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他二人要一起进入仙王宫,或多或少该知道些真实内容。
“四张龙语图,你还记得么?”张满月反问。
封羽当然记得那四张龙语图,加上张满月手里的和老爹封清的两张,现只差一张龙语图下落不明。
“莫非龙语图上的还提及过仙王宫?”封羽猜测问。
“实不相瞒,封羽,最后一张龙语图我已经找到了,龙语图中确有些东西是超乎于我们的认知的。”
张秀贤着急问:“什么认知?里面有什么?”
封羽近些年在《棺山赋》中知道不少关于封家的事情,其中所提到过龙语图之事,棺山人棺巫溪入世帮助西汉王莽改革,后又在风水学上造诣极高,他的风水成就被后来的棺山人用龙语图的方式记录流传了下来,这位棺巫溪乃实在是为奇人高人。
而仙王宫内的封长门,正是从棺巫溪的所学中所来。
听张满月说起龙语图,封羽多半已经猜到了张满月要说的内容。
“四张龙图可以拼成一张非常奇怪的地图,我手里有两张,还不得其中奥妙,不过在我师父的笔记里,他曾写过龙语图与某种不可解的事物有关,他一度认为这种事物与压龙骨有关,所以师父他老人家才会一直要寻找到压龙骨,当我对照两张龙语图的东西时,才知师父原来是错的,压龙骨与龙语图说的应该是两样东西。”
封羽补充道:“其实非也,我封家有本古书,上面说过龙语图的事情,你师父猜测的方向是对的,龙语图确有其秘密,而且这秘密是有关于生存长生的,压龙骨这东西我了解的不多,它一直都是一件出现在口中的东西。”
张满月看向封羽,满目凝霜,她疑问说:“你是说龙语图的秘密涵盖的是长生?可我师父所猜解的,并不是这样的答案,他所指的某种不可解的事物与长生一说毫无关系。”
张满月的话一时见还真把封羽给问着了,怎么送关西得到的会是另一种答案,所谓的某种不可解事物,指的是什么呢?
张秀贤大眼瞪小眼,不知二人在较什么真,“我说,你俩叽里咕噜的说什么呢,啥玩意叫某种不可解事物?可解就解,不可解就
无解呗,无解还费什么劲,真是母鸡孵小鸭,闲的难受。”
转眼间的说话功夫,三人到了高山之下。
此山十有八九便是脊背山了,山峰的两侧变化明显,因为山高耸立,雪原上的风雪到此戛然而止,被大山阻挡。
在连山的另一侧,便是茂密的原始森林,一山之隔,却是差异两重,另一边没有积雪。
登上山峦后,封羽算是知道,这地方为何要叫脊背山了。
山如脊背断两重,隔风隔雪隔千秋,这点在风水学上是一分为二的太极理论,太极分两重,两重之中所盖四相八卦,加之此山形成颇有见地,封羽一眼便能知晓,脊背山绝是兴安岭地区的一支重要连山。
三人准备先翻过脊背山后,在山的另一侧休整,封羽看了眼时间,一天的行程已至晚上七点。
开始登脊背山后,封羽和张满月没再说及关于龙语图的事情,要登上脊背山,直上肯定是不行的,他们三人必须绕着圈子走连山中的沟壑处,这样路相对较缓一些,直上直下的,那不叫登山,那叫犯楞。
在灰暗夜色下辗转多处山间夹道后,在夜里九点左右,他们终于进了脊背山后的原始森林。
一山之隔,确实别有洞天,封羽从身上感觉到的温度来说,要上升了不止有五度的气温。
地面上不见积雪,全是厚厚落叶积压下的松软地面,土地是黑色的,这里的树木参天一般的高大,松柏成林,桴鼓相应。
虽然天色黑了下来,但眼前的景象在凛凛月光下,照的格外清幽,这才应该是兴安岭地区该有的样貌,眼下正值八月九月,正是炎热之时,雪原所形成的白风暴本就令人匪夷所思,封羽曾一度怀疑过喊山所领路的方向,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兴安岭里有什么不是他一个外人能够想象的到的,那怕是九月的雪暴。
张秀贤在东北带的时间够长,他清楚兴安岭中的雪暴是因何缘由,北边西伯利亚的西北风吹到连绵的兴安岭群山后,形成了紊乱气流,反向去了低压区后,与当地雪原中的寒流汇聚成为了一条风向,这便是白风暴的形成。
封羽也不知张秀贤的此中说法正确与否,不过张秀贤还说了另外一种,就是雪山里的雪妖为非作歹,相比较于后者,封羽宁愿还是相信前者。
三人在林中找了处坚硬的地方,支了两顶帐篷,简单吃了些东西后,由张秀贤守第一班夜开始轮流休息,毕竟人不是机器,得要通过睡眠来缓解精神。
张秀贤在东北农村呆了有几年时间,对一些东北的讲究颇为了解,譬如做什么会犯着大仙他清楚的很,东北农村不比中原地区,它们较为偏远,很多规矩管不到这些地方,所以,在一些村子里,神婆的话往往更有作用和威慑力。
就拿选扎帐篷的地方来讲,张秀贤特意选高不选低,选粗不选茂都是颇有说法,自上次狐大仙的事情后,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这叫小心驶得万年船,在东北这才叫入乡随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