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 赵凌玥的脑袋狠狠地撞上了车窗。
史密斯先生改装过的吉普车车窗也不知是不是用了什么特殊材质, 撞起来和普通玻璃不大一样,不过这么响亮的一声, 足见有多疼了。然而赵凌玥还未来得及喊疼,又觉眼前天旋地转。
车子竟是硬生生地在公路上转了个二百七十度,堪堪避过了马路中间筑起的矮石墙,重新回到了车道上。
赵凌玥忍住胃里泛酸的汹涌,往前望去。
前方停了一辆六人座的面包车,双向灯都打开了, 在深夜里晃得人眼疼。
金女士此时回过头来,着急地看向了自己的女儿:“爱玛,你没事吧?”
爱玛一副呆呆的模样。
金女士见状, 又看了眼赵凌玥。
赵凌玥连忙说:“我没事, 您不用担心我,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一想到赵周羿说的让她小心一点,怕父亲的仇家来寻仇,她就有些不安。寻仇找到自己身上那也认了,拖累了无辜群众,恐怕要内疚一辈子了。
回答赵凌玥的是史密斯先生。
“前面的面包车司机刚刚直接撞过来, 我避开了。”
此时, 爱玛终于回过神来, 兴奋地道:“爸爸你刚刚太酷了!呼呼呼的就转了个圈!酷!”
史密斯先生露出一个微笑。
金女士嗔了父女俩一眼,说:“这是酷的事情吗?开车要注意安全。”
经一家三口的这般氛围,赵凌玥内心的不安才消散了许多, 问:“司机要怎么处理?”
史密斯先生说:“警察很快会来。”
没多久,警察便过来了,确认了面包车司机的酒驾行为。面包车司机和金女士一样,也是个华人,姓吴,双名树山,看起来约摸三十岁出头,生得倒是憨厚老实,酒醒后一直给史密斯一家道歉,并表示愿意负全责。
处理完这事儿后,已经将近凌晨两点。
史密斯先生一家送赵凌玥到下榻的地方,金女士又再三热情地邀请她去他们家短住。
上飞机前的赵凌玥内心是有几分松动的,可如今差点出了一起车祸,她生怕会连累了是史密斯一家,连忙婉拒,表示自己住在附近的酒店就可以了。
金女士见状才作罢。
等他们一家三口离去后,酒店房间里便只剩赵凌玥一人。
她把房间里所有的灯都开了,又烧了壶热水,待水变温后,灌下一整杯水。她深深地呼吸,小时候的阴影仍在影响着她,先前有史密斯先生一家在,人多热闹还好一些,如今剩下她一个人独处,被黑暗和无尽的恐惧包围着的感觉又再度袭来。
她再度深呼吸,检查门窗锁好后准备好好歇一歇。
等明天父亲送来的两个保镖到了,她就能心安许多了。
也是此时,她的手机微信来了条信息——
【席嘉树小朋友:你睡了吗?】
赵凌玥微微讶异,但凡到了睡觉的时间点,席嘉树小朋友就会特别贴心,鲜少会来找她。现在澳洲时间已经半夜两点半了。她想了想,问了句——视频?
几乎是同时,微信那边就弹出了视频的对话框,紧接着,手机屏幕里便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
少年穿着一件单薄的卫衣,坐在了洁白的床褥上,从背景看来应该是酒店房间。
他盯着她,眼神儿从上到下扫视着,末了,才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尽管他做得十分隐秘,可赵凌玥仍旧发现了,眯着眼,故作生气地问:“你这是什么眼神?难道你以为我在悉尼还有其他男朋友?”
席小朋友上钩,急急忙忙地甩头:“没有!我担心你!”
赵凌玥故作凶巴巴地说:“担心什么?我坐个飞机你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下飞机的时候还给你发信息了,你不也收到了吗?过来酒店的路上也有金女士一家陪着,难不成我还能被谁拐走了不成?哦,我知道了,你肯定觉得我在澳洲有其他野男人!你就是不放心你的女朋友。席嘉树,你不信我。”
她先发制人,接二连三的控诉让席嘉树瞬间被套路,立马吐露真言。
“没有不信你,是周羿告诉我的,叔叔给你找了两个保镖。我去问了叔叔,叔叔说是来保护你的,怕有以前的仇家盯上你。我看那两个保镖长得壮,履历也丰富,就是航班太慢了,这几天上海天气不好,不知道会不会误机。”
赵凌玥知道席嘉树和自己父亲弟弟关系不错,没想到好到这个程度,她父亲还没给她发航班,席嘉树居然已经知道了。
不过瞧他这个担心的模样,又觉心里微暖。
她的小男朋友真的很担心她呀。
她转移了话题,问:“你那边几点?”
席嘉树说:“晚上六点半。”
赵凌玥:“过两天就是比赛了,你不用担心我,好好比赛。”
然而,席小朋友并没有把这话听进去,开始在那儿算着:“我22号结束俄罗斯分站赛,12月5参加大奖赛第三站日本分站,七号结束,大奖赛总决赛是说1月5日,期间隔了28天,我正好可以在日本分站赛结束后直接过澳洲找你。”
听他在那儿算着,赵凌玥说了句:“小朋友,你算得挺好的呀,就不担心两个分站赛的积分不足以支撑你参加总决赛?”
席嘉树却淡淡地笑了下,轻描淡写地说:“从我开始参加大奖赛,就没有缺席过任何一次总决赛。”
赵凌玥笑:“嗯,我的男朋友最厉害了。”
席小朋友被夸得心花怒放,立马夸下海口:“等我拿两个分站赛冠军去找你!”似是想到什么,又回归了原先的话题,他一本正经地说:“赵金鱼,都找上保镖了,这不是小事,我恨不得可以立马飞到你身边,可是现在情况不允许,所以你不要拒绝我,好不好?我有朋友现在就在澳洲,我让她来陪你,直到保镖过来。你也见过她的,就是我表姐景语。”
他这么一说,赵凌玥压根儿没拒绝的余地,索性答应了。
席嘉树又说:“那你早点睡,坐了很久的飞机了。”
“嗯。”
“赵金鱼。”
“嗯?”
“比十个小时前更想你了,晚安。”
赵凌玥挂断视频后,心情已然彻底平静下来,先前的种种不安与恐惧又因为席小朋友消失得无影无踪。她躺在床上,翻了翻和席小朋友的聊天记录,嘴角又止不住上扬,心里仿佛被塞了一块巨大的糖,还有一个小太阳,烤着烤着,那一块巨大的糖化了,晶莹剔透的糖水滴在了心尖上。
第二天一早,赵凌玥就收到了赵父的信息,说是给她找了两个保镖,还给她发了照片以及到达的航班。
到达的航班是澳洲时间晚上六点,距离现在还有十个小时。
赵凌玥醒来后倒没那么担心了,毕竟等会她要过去金女士那边学习,第一天的课程完成后,保镖们也差不多该到了。赵凌玥扫了眼两位保镖的履历,都是中国人面孔,一个叫常龙,一个叫沈虎,果真如席嘉树所言,履历相当丰富,还曾参加过特种兵部队的战斗,典型的智慧武力并存的人物。
赵凌玥见着后,更是安心了。
也是此时,她的微信响了下,一看,却是景语发来的信息。
【景语:凌玥,我在酒店楼下,你在几号房?】
赵凌玥微微一怔,这才想起昨天席嘉树说的事儿。没多久,房间门的门铃被摁响,她往猫眼探去,见是景语才开了门。未料这一开门,却有些意外。
房间门外,除了席小朋友的表姐之外,还有岳斌。
她愣了下,迅速反应过来,连忙打招呼:“岳老师,原来您也来澳洲了。”
回答赵凌玥的却是景语:“还不是席嘉树那臭小子,我和岳老师去墨尔本出差,墨尔本大学邀请岳老师开讲座,开了三天,昨天才开完,本来想好好地在墨尔本玩一玩的,大半夜的就被嘉树那小子叫起来了。算了,在悉尼玩也一样。”
墨尔本和悉尼相隔将近九百公里。
赵凌玥问:“你们坐飞机来的?”
岳斌淡淡地说:“早晨的航班。”
景语又说:“我听嘉树说了你的事了,在你的保镖来之前,我就是你的女保镖,”她举了举手臂,说:“别看我长得瘦弱,我是考过空手道黑段的人。”
景语当即来了手相当有气势的劈叉。
然后,又说:“对了,忘记感谢你了。”
赵凌玥:“感谢我?”
景语理所当然地说:“你把我表弟收了,我能不感谢吗?别看他才十八,我曾经一度怀疑他四十八都找不到对象。你是来悉尼深造乐感学习的?是金女士对吗?”
岳斌此时说:“巧了,我和她颇有交情。”
景语立马说:“这么巧吗?那隔日不如撞日,一块去找金女士吧,正好可以让岳老师指点指点你。”
岳斌没有任何表示。
景语说:“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说着,凑到赵凌玥耳边,说:“知名编舞岳斌免费教学一天,咱们嘉树的女朋友,福利多多。”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流感来袭,大家要保重身体啊!得流感太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