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娘吃着点心,接着石正峰的话,说道:“魏国这世道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李苦要是胆子不大,也当不上丞相。”
石正峰说道:“我看李苦胆子这么大,不仅仅是贪污受贿搞腐败这么简单。”
佟德仁很是惊讶,说道:“石头你的意思是,李苦有不臣之心?”
石正峰刚要说话,七彩拿起两块点心,塞到了石正峰和佟德仁的嘴里,说道:“你们俩吃东西吧,别胡说八道了。”
李苦在庄园里待了几天,然后返回了大梁,魏亮之生病了,在后宫养病,魏国的一切政务都交由李苦来处理。
魏亮之休养了几天,病好了,召见李苦。李苦进了王宫,看见魏亮之在两个宫女的服侍下,病恹恹地坐在一张胡床上。
“臣李苦参见王上,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李苦俯伏在地,向魏亮之行礼。
魏亮之扬了一下手臂,说道:“免礼,平身。”
“谢万岁,”李苦起身,站在魏亮之的面前。
魏亮之问道:“寡人养病的这段时间里,国家可有什么大事?”
李苦说道:“王上,我大魏有上天护佑,一切风调雨顺,并没有什么大事。”
“没有大事就好,”魏亮之咳嗽了几声,说道:“丞相,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魏亮之是个凶残暴虐之人,从他嘴里竟然能说出感谢的话来,李苦呆若木鸡,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向魏亮之躬身行礼,说道:“为王上分忧是臣职责所在,臣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魏亮之露出了微笑,说道:“好,你先去休息吧。”
李苦退了出去,魏亮之咳嗽起来,咳得满脸通红,宫女和仆役们连忙上前,为魏亮之捶背抚胸。
魏亮之咳出了一口痰,喘过这一口气来,仆役云奇端着一杯茶水,说道:“王上请用茶。”
魏亮之抓过茶杯,喝了一口茶,说道:“云奇,你觉得李苦这个人怎么样?”
云奇愣住了,心想,自己只是后宫的一个小小侍从,李苦是位列百官之首的丞相,自己该怎么评价李苦?说李苦坏话,王上要是不认同,李苦再有所耳闻,自己可就惹祸上身了。说李苦好话,王上喜怒无常,再斥责自己趋炎附势,自己还是要倒霉。
云奇正在纠结,魏亮之说道:“不要有什么顾忌,说实话。”
云奇想了想,说道:“奴才一直在后宫当差,与李相没有什么接触,不过奴才听别人说,李相才能出众、忠心耿耿,是一位合格的丞相。”
魏亮之冷笑一声,说道:“才能出众,这话倒是不假,至于忠心耿耿嘛,呵呵。”
云奇诚惶诚恐,跪在了地上,说道:“奴才说错了话,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魏亮之见云奇邦邦磕头,头都要磕破了,说道:“起来吧,寡人就是和你闲聊,不治你的罪。”
云奇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感觉像是从鬼门关逃了回来,起身说道:“谢王上。”
魏亮之说道:“你去找两件平民百姓的衣服,我们出去微服私访。”
云奇说道:“王上,您这龙体刚刚痊愈,还有几分虚弱,应该在宫里静养......”
魏亮之眼睛一瞪,说道:“寡人叫你去准备,你就去准备!”
云奇不敢再废话,去找来了两件平民百姓的衣服,自己先穿上一件,再服侍魏亮之穿上另一件。
云奇说道:“王上,外面不比宫里,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奴才担心有那不长眼的东西冒犯了王上。”
魏亮之说道:“没事,寡人就要看一看,老百姓都在想什么、干什么。”
魏亮之和云奇装扮成平民,出了王宫,来到了大梁街头。云奇害怕魏亮之有危险,把魏亮之微服私访的事情告诉了紫衣卫,紫衣卫出动了大量的卫士,装扮成平民,于无形之中潜伏在魏亮之的四周,若即若离地保护着魏亮之。
魏亮之走在大街上,看着街边熙熙攘攘的景象,说道:“看来民间是安居乐业呀。”
云奇说道:“是啊,吾王圣明,我大魏百姓安享太平,社稷永固,江山永固......”
魏亮之朝云奇摆了一下手,说道:“在宫里你就说这一套,出了宫你还说这一套,你不嫌累吗?这么喜欢溜须拍马,明天寡人就派你到太仆寺养马去。”
“奴才死罪......”惊恐之中,云奇要跪在地上给魏亮之磕头。
魏亮之一把抓住了云奇,说道:“现在我是老爷,你是小厮,别露了身份。”
云奇点了点头。
魏亮之看了看前方,说道:“我有些口渴,前面有一家茶馆,咱们进去喝杯茶,歇歇脚。”
魏亮之、云奇来到了一家茶馆里,这家茶馆的生意很是红火,大堂里坐了好几桌客人,在那喝茶聊天。
这些人不是官二代就是富二代,家里有花不完的钱,自己又没什么才能、理想,做不成什么事,每天就是泡在茶馆里,消磨时间。
魏亮之和云奇挑了一个空桌,坐了下来,要了一壶茶水、一盘点心,在等茶水、点心的时候,魏亮之竖着耳朵,听着周围的人们在那聊天。
一个年轻人说道:“六哥,最近玩什么呢,总是见不到你,有好玩的也不叫兄弟一声。”
另一个年轻人说道:“哥哥我现在不玩了,要干正事了。”
旁边第三个年轻人说道:“六哥要纳小妾了?”
“滚一边去,在你们眼里,六哥我就这么没出息?”
“开玩笑,开玩笑,说正经的,六哥您要干什么正事?”
“我呀,下个月就到衙门里当官去了,中庶子,官虽然不大,但是毕竟是个官,从此以后六哥我就踏入仕途了,以后恐怕是没多少时间再陪你们玩儿了。”
“呦,六哥,您打我一巴掌,看我是不是在做梦呢,您要当官了?”
“我打死你个龟孙子,怎么着,瞧不起你六哥?”
“六哥,咱们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在一起和尿泥玩儿,这么多年下来,我也没见着您读什么书呀,怎么突然就要当官了?”
“你这土鳖,谁说当官非得读书了?”
“不读书也能当官?”
“考秀才、中孝廉、点翰林,苦巴巴地一点一点往上熬,混个小官当,那是穷人的做派。我是谁呀,我用得着和那些穷鬼往一块挤吗?实话告诉你们吧,我家老爷子拿了一笔银子,走通了李相爷的门路,李相爷打包票,下个月让我当中庶子。”
“呦,六哥,您家老爷子厉害呀,手眼通天,能走李相爷的门路。”
“那是,在这魏国有李相爷办不成的事吗?”
魏亮之看了看那个六哥,阴沉着脸,没有说话,云奇在旁边说道:“没想到李相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魏亮之说道:“咱们随便找个茶馆就听到了这些话,这说明李苦为非作歹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他还嚣张得很,连遮掩都懒得遮掩了。”
伙计把茶水、点心端来了,魏亮之和云奇喝着茶水,吃起了点心。
这时,一个穿着官服的男子风尘仆仆,走进了茶馆,说道:“伙计,给我来一壶香茶,快点,我这嗓子都要渴冒烟儿了。”
伙计看了一眼,说道:“呦,这不是叶老爷吗,叶老爷您稍等,小的这就给您沏茶去。”
伙计提着茶壶,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给那姓叶的官差倒了一杯茶水。
叶官差说道:“别拿这小杯了,不解渴,直接拿碗来。”
伙计拿来了一个小饭碗,倒了一碗茶水,叶官差捧起碗来,咕咚咕咚,全都喝了下去。
伙计说道:“叶老爷,您这是怎么了,累成这样?”
叶官差说道:“我刚刚在户部对完了账,户部那些王八蛋,鼻孔都要翻到天上去了,好像这魏国都容不下他们了。”
伙计又给叶官差倒了一碗茶水,说道:“这年头干什么都不容易。”
叶官差说道:“你是不知道,户部那些王八蛋就是存心想刁难人,想要这个。”
叶官差搓着手指,做了一个点银票的动作。
伙计说道:“这个正常,叶老爷您想一想,那些京官一年多少俸禄,连养活老婆孩子都费劲,还要摆官架子,抖威风,钱从哪来?不就得从你们这些地方官的孝敬里来。”
叶官差说道:“他想勒索我,我偏不给他钱。”
伙计没什么事,索性就和叶官差聊了起来,说道:“叶老爷,我觉得您这么做就不妥了,官大一级压死人,您得罪了户部这些人,他们有的是办法报复您。就说这对账吧,户部说您报上去的数不对,这账对不了,您就没法交差。”
叶官差微微一笑,说道:“这账怎么对不了?小子,你外行了吧?我有这个。”
叶官差掏出了一摞子纸拍在了桌子上。
伙计很是好奇,拿起那些纸看了看,说道:“这是什么呀,都是白纸。”
叶官差指着那白纸下方,说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伙计看了一眼,说道:“这是官印。”
叶官差笑道:“有了这几张纸,我就不怕户部那些王八蛋在对账的时候刁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