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顺五满脸微笑,和栾卫忠打着招呼,出于礼貌,栾卫忠向张顺五拱手还礼。张顺五为人很热情,和栾卫忠就像是相识多年的老友似的,叽哩哇啦,说个不停。张顺五在那说,栾卫忠就闷声听着,时不时地点点头。
栾卫忠请张顺五他们走进了军营,张顺五看着军营里的那些官兵,说道:“栾大将军治军严谨,果然名不虚传。不过,要想消灭暴秦,光靠这些还不够。”
栾卫忠看了张顺五一眼,说道:“不知张团练有什么绝招,对付暴秦?”
张顺五微微一笑,说道:“我手下有很多天兵天将,这些天兵天将,个个都有万夫不当之勇。”
“天兵天将?”栾卫忠直皱眉头,看着张顺五,心想,这家伙怎么好端端地说起了胡话?
张顺五看出了栾卫忠的心思,说道:“栾大将军,我让你见识见识我手下这些天兵天将的本事。”
张顺五挥了一下手,身后几个头裹红巾的大汉走上前来,这些大汉浑身散发着真气,都是武者,不过,从他们的真气来判断,他们的修为并不是太高。
张顺五背着手,说道:“孩儿们,准备准备,让栾大将军见识一下你们的本事。”
“好嘞,”这些民兵武者摩拳擦掌,活动筋骨,做着热身运动。
军营里的官兵们听说张顺五带来了天兵天将,要表演绝技,纷纷赶到中军大帐附近,围了起来,看热闹。
石正峰、水芙蓉他们也来看热闹,看着那些头裹红巾、装扮怪异的武者,石正峰和傅声扬都觉得可笑,修为不高,这扮丑作怪的本事倒是挺高。
张顺五挥了一下手,一个二百多斤、肉球似的大汉走上前来,打把势卖艺似的,朝四周的人群作了一个罗圈揖,说道:“诸位朋友,小弟在这献丑了。”
胖大汉从怀里抽出一张黄表纸,上面用朱砂画着符?。胖大汉中邪了似的,闭着眼睛,哼哼呀呀,念起了咒语,晃动着手里的符?。
突然,呼的一声,那符?燃烧起来,胖大汉把符?烧成的灰放到了一碗清水里,搅匀了,捧起来,咕咚咕咚,一口喝了个干净。
喝下了这符水之后,胖大汉把碗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摔个粉碎,叫道:“天灵灵地灵灵,飞天神猪来显灵,请!”
胖大汉猛地睁开了眼睛,学着猪叫,嗷嗷叫了两声,然后四肢着地,像野猪似的在地上狂奔起来,绕着圈跑,跑得尘土飞扬。
栾卫忠看得目瞪口呆,莫名其妙,张顺五在旁边笑道:“这位兄弟请来了飞天神猪,他现在被飞天神猪附了身,有了飞天神猪的神力,刀剑不入,枪炮不伤。”
水芙蓉看着那胖大汉,说道:“正峰,他真的被飞天神猪附体了?”
石正峰冷笑一声,说道:“这就是杂耍马戏,看个热闹就行了,谁当真谁就是傻子。”
胖大汉蹦蹦跳跳,使出了十八般武艺,周围的将士们看得兴奋,忍不住鼓掌喝彩。飞天神猪的事暂且不说,这胖大汉确实是有点本事。
胖大汉表演完了,张顺五又挥了一下手,叫来了一个干瘦汉子。这干瘦汉子和胖大汉一样,喝了一碗符水,念叨起来,“天灵灵地灵灵,六耳猕猴来显灵,请!”
干瘦汉子眼睛一瞪,叽叽喳喳,像猴子似的叫了起来,然后蹦蹦跳跳,使出了一套猴拳。打完了猴拳,又拿来一根铁棍,把一根铁棍抡得虎虎生风。
扁鹊看着那些民兵,说道:“看来韩国最需要的不是士兵,而是医生,生病的人太多了。”
石正峰说道:“他们的病,不是医书上记载的那些医术所能治愈的。”
傅声扬抱着肩膀,说道:“正峰说得对,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围观的韩军将士不明所以,很多人以为那些民兵真的请来了天神,天神附体,法力无边。他们鼓掌喝彩,看着那些民兵,眼睛里都绽放出了崇拜的目光。
几个民兵接连上场表演,有的请来了飞天神猪,有的请来了六耳猕猴,还有的请来了九天玄女、千年老狐,各种各样的神仙鬼怪都被他们请了来。
张顺五洋洋得意,问道:“栾大将军,怎么样,我这些兄弟还有点本事吧?”
栾卫忠不动声色,点了点头,说道:“张团练,你饿了吧,我这就叫人准备酒宴。”
栾卫忠叫军夫们去做饭,很快就置备下了一桌酒宴,酒宴摆在中军大帐里,栾卫忠和张顺五坐下喝酒吃饭。
张顺五原本是乡下的一个地痞无赖,善于投机钻营,再加上运气好,赶上了畸形、混乱的时代,好风借我力,送我上青天,一下子就由地痞无赖,跃升为一等团练大臣。
张顺五虽然当上了一等团练大臣,但是,他那乡村流氓的习性还没有改掉。他坐下来和栾卫忠吃饭,说了一声:“请。”伸手就抓起一只肥鸡,撕扯开来,大口大口地吃着,吃得满嘴流油,吧嗒吧嗒直响。
栾卫忠看着张顺五,头疼不已,心想,自己怎么和这么个粗鲁的东西坐在一起吃饭?
张顺五正吃着鸡,见栾卫忠在旁边看着自己,笑了一下,说道:“栾大将军,我从新郑赶过来,一路颠簸,肚子有些饿了,你别见笑,别见笑。”
栾卫忠说道:“张团练是性情中人,好,好。”
张顺五放下了手里的半只鸡,吮-了吮手指头,端起酒杯,说道:“栾大将军,来,咱们喝一杯。”
张顺五和栾卫忠喝了一杯酒,张顺五感觉鸡肉塞牙了,咧着嘴巴,伸出手指,在牙缝里使劲地抠了起来。
牙缝里的肉丝终于抠出来了,沾在了张顺五的指甲上。张顺五低头看了看,又闻了闻,然后一下子弹了出去。
栾卫忠在旁边看得直起鸡皮疙瘩,面对着满桌的美味佳肴,是一点食欲也没有了。
张顺五看着栾卫忠,说道:“栾大将军,你别看着呀,吃呀,吃呀,来,别客气。”
张顺五大大咧咧,夹了几口菜,放到了栾卫忠的碟子里。栾卫忠嫌张顺五脏,那些菜是一口也没动,只夹了几口张顺五不喜欢吃的青菜,放进嘴里嚼了嚼。
张顺五确实是饿了,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很快一坛子酒就喝光了,栾卫忠招呼帐外的军夫,再端两坛酒来。
张顺五这个人喜欢喝酒,却没有多少酒量,几杯酒下肚,一张脸就红通通的,满是醉意。
张顺五说道:“栾大将军,在新郑城的时候,我听人家说你是第二号卖国贼,大家都叫嚷着要把你千刀万剐。”
栾卫忠不动声色,举着酒杯,和张顺五喝了一杯酒。
张顺五醉醺醺地拍着栾卫忠的肩膀,说道:“栾大将军,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这韩国是谁的天下,你看不出来吗?现在这韩国的天下是爱国群众的天下,我们百万民兵马上就要长驱直入,踏破咸阳城,把秦狗杀个干干净净。
“前些日子,我带着弟兄们在新郑城里杀秦狗、杀韩奸,那些韩奸被我一窝一窝地杀,杀了几百口子,那叫一个痛快呀。还有,我在新郑乡下逮着了一家秦人,这一家男女老少,包括他们养的狗在内,都被我杀了,尸体就挂在女娲娘娘庙门口示众,那场面你是没见到,万众欢呼,王上怎么说来着?对对对,民心可用,民心可用呀。”
栾卫忠又给张顺五倒了一杯酒,说道:“张团练,你们这些民兵真的能击败秦军,踏破咸阳城?”
张顺五挺直了腰板,瞪大了眼睛,说道:“那是当然了,饭桶在衙门,高手在民间。民间有很多奇人异士,个个身怀绝技,他们都懂得请神的法术,可以把天兵天将请来附身,法力无边,刀枪不入。”
栾卫忠看着醉醺醺的张顺五,问道:“张团练,你也刀枪不入吗?”
张顺五把胸脯拍得啪啪直响,说道:“那是当然了,我可是一等团练大臣。”
“火枪也能挡得住?”
“挡得住,”张顺五毫不犹豫地说道。
栾卫忠露出了微笑,说道:“好,那就请张团练到大帐外,给栾某展示展示?”
“走,”张顺五站了起来,招了一下手,大摇大摆地走出了中军大帐。
栾卫忠跟在张顺五身后也走了出去,张顺五撸胳膊挽袖,招呼身边的随从,“把火枪拿出来。”
随从拿出一把火枪要递上去,栾卫忠上前按住了随从,对张顺五说道:“张团练,我这正好有一把秦国造的短火枪。”
栾卫忠从身上取出了一把短火枪,说道:“就让栾某试试张团练刀枪不入的神功吧。”
张顺五呆若木鸡,栾卫忠快速装填弹药,把火枪指向了张顺五的额头。
张顺五的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说道:“栾大将军......”
栾卫忠打断了张顺五的话,说道:“张团练,别说话,我这就开枪了。”
栾卫忠话音刚落,嘭的一声,枪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