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三爷感到奇怪,伙计能骗自己,这些地痞流氓兄弟不会骗自己。
麻三爷又倒了一杯酒,怎么喝怎么是白水,他心想,难道是我这嘴巴坏了,品不出滋味了?
麻三爷拿起筷子,夹了夹桌子上的菜,桌子上的菜,不管是鸡鸭鱼肉还是山珍海味,麻三爷统统吃不出滋味。
桌子上有一个小壶,壶里装的是酱油,麻三爷端起来喝了一口,这酱油喝起来也像白水一样。麻三爷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心想,我这是怎么了?
地痞无赖们得知麻三爷丧失了味觉,纷纷给他出主意,有人让麻三爷找几个厨子,做些重口味的饭菜,有人让麻三爷找郎中给看一看,还有人让麻三爷到庙里上香,拜拜神。
麻三爷什么办法都试过了,统统不好使。
食色,性也,这人活着最重要的两个欲望,麻三爷稀里糊涂就丧失了一个,很是苦恼、烦闷。
有一天,麻三爷带着几个地痞流氓到乡下转悠,乡下刚刚遭受了灾荒,赤地千里,饿殍遍地。麻三爷想趁机买几个女孩子,姿色好的,高价卖到妓院,姿色差的,低价卖到大户人家,当个丫鬟。
灾荒年月,两张大饼就能买一个女孩,便宜得很。麻三爷想着借着这个机会,大发一笔横财。
麻三爷走着走着,突然,停下了脚步,皱着鼻子使劲地闻了闻。
旁边的地痞流氓问道:“三爷,怎么了?”
麻三爷欣喜若狂,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道:“我闻着味儿了,我这鼻子又好使了。”
麻三爷丧失味觉的同时,嗅觉也丧失了,如今,这丢失已久的嗅觉又回来了,麻三爷岂能不兴奋?
麻三爷闭着眼睛,皱着鼻子,一脸的幸福,说道:“香味儿,香味儿,我闻到了一股香味儿。”
说着话,麻三爷的口水就流了下来,循着香味儿向前走去,七转八绕,麻三爷来到了一棵树下,看见一个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饥民,支着一口小锅,正在那煮东西。
饥民见到麻三爷他们,惊恐万状,抓起了一根木棍,瞪着麻三爷他们。
麻三爷仔细地闻了闻,指着小锅,说道:“就是这,香味儿就是从这飘出来的。”
麻三爷在小锅旁边坐了下来,饥民挥舞着手里的木棍,叫道:“你要干什么?!”
这时,地痞无赖们一拥而上,围住了饥民,说道:“你他妈的老实点,这可是麻三爷,惹恼了麻三爷,要你小命!”
饥民见地痞无赖们人多势众,便不吭声了。
麻三爷探头一看,小锅里煮的是肉,麻三爷搓了搓手,叫旁边的地痞无赖掰两根树枝当筷子,从小锅里夹了一块肉,迫不及待地放进嘴里,嚼了嚼。
麻三爷眉飞色舞,叫道:“香,香,真他妈香!”
麻三爷低着头,也不怕烫,夹着锅里的肉,滋溜滋溜,连汤带水,大口大口地吃着。一锅肉,很快就被麻三爷吃了个干干净净。
麻三爷美滋滋地抹了一把嘴,叫道:“痛快!”
那饥民目瞪口呆地看着麻三
爷,麻三爷舔了舔嘴唇,问道:“你这肉是什么肉?”
饥民看着麻三爷,不说话,麻三爷恼怒道:“我问你话呢,这是什么肉?”
饥民还是不说话,旁边几个地痞流氓对着饥民拳打脚踢,骂道:“你他妈装傻充愣呢,三爷问你话,这是什么肉?!”
突然,饥民跳了起来,推开了两个地痞流氓,拼命地向远处跑去。
麻三爷很是奇怪,看着那饥民的背影,说道:“这家伙疯了吧?”
自从打开刘财主父亲的棺木,被那一口绿烟喷了之后,麻三爷是吃什么都没有滋味,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吃了一个遍。
现在,吃到这锅肉,麻三爷吃得是口舌生津,他一定要弄明白,这到底是什么肉。
麻三爷对地痞流氓们说道:“你们转圈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地痞流氓们围绕着大树,转了转,一个地痞流氓叫道:“三爷,你你你你......你看这里!”
麻三爷说道:“他妈的,你见着鬼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麻三爷走过去一看,树下的草丛里,扔着一具残缺不全的婴儿尸体,尸体上血淋淋的,像是被人刚拿刀子割过肉。
众人明白了,那锅里煮的到底是什么肉。地痞无赖们虽然凶恶、虽然没有吃那肉,但是,仔细一想,他们还是胃里一阵翻涌,呕吐起来。
麻三爷看着婴儿尸体,不仅没有恶心,反而露出了微笑,嘀咕道:“原来是这个。”
麻三爷带着地痞流氓们,从灾区里买走了几十个孩子,满载而归,回到了宜阳城。
麻三爷心情大好,主要原因不是他买了孩子赚了钱,而是他找到了可以让自己品出滋味的肉来。
回到宜阳城里,麻三爷叫来了一个手下,告诉这手下,“给我弄点那个肉来。”
“那个肉是......什么肉呀?”这手下龇牙咧嘴,一脸苦色。
麻三爷拍了一下桌子,勃然大怒,叫道:“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是那个肉,赶紧给我弄去!”
手下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去给麻三爷弄来了一些死孩子肉。麻三爷让厨子把肉炖好,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麻三爷吃这肉,就像瘾君子吸毒似的,不仅舒坦还上瘾,一旦沾上了,甩都甩不掉。
麻三爷命令手下的地痞无赖,“给我寻肉去,越多越好!”
地痞无赖们不敢违抗麻三爷的命令,到处寻肉,献给麻三爷。
人性之恶是以自私为起点,进行无限扩张的。麻三爷觉得吃小孩没什么,只要吃的不是自家孩子就行。别人家的孩子在麻三爷看来,和猪牛羊、鸡鸭鹅一样,都是动物嘛,只不过模样有点不同而已。
但是,吃了一阵那个肉之后,麻三爷感觉有些不对劲。他开始整夜做噩梦,浑身燥热,而且脑袋总是昏昏沉沉,做出一些动物性的行为。
有一天,麻三爷睡着觉,突然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躺在狗笼子里,和狗挤在一起。麻三爷怒不可遏,叫来了家丁、丫鬟,问他们,
“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把我关进了狗笼子里?!”
家丁、丫鬟们战战兢兢,告诉麻三爷,他们看见麻三爷在卧房里熄灯睡觉,没注意麻三爷怎么到了狗笼子里。
麻三爷低头一看,自己穿着睡衣、光着脚,再回到卧房里,发现自己的鞋子摆在床下,床上的被子凌乱地掀在一边。
麻三爷心想,难道是我睡觉梦游,自己钻进了狗笼子里?可是我以前没有梦游的毛病呀?
除了梦游,麻三爷还有其它一些病症。有一次,麻三爷正在屋子里吃肉,一个丫鬟进来打扫屋子,走到了麻三爷的身边。
麻三爷突然像一只护食的狗似的,龇牙咧嘴,冲着那丫鬟咆哮起来。
丫鬟目瞪口呆,愣在了那里,麻三爷感觉自己不受控制似的,突然跳起来,扑向了丫鬟,把丫鬟扑倒在地,一口咬断了丫鬟的喉咙。
麻三爷的变态行为越来越严重,已经有好几个家丁、丫鬟被他给咬死了,他经常梦游睡到狗笼子里,还学狗的模样,翘着腿,到处撒尿。
麻三爷以前是讳疾忌医,现在,这病情严重到无法掩饰的地步,他不得不寻医问药,开始治病。
麻三爷以前找的郎中,给他望闻问切,然后就摇头晃脑,开始背医书,叽哩哇啦背了一大堆,一句有用的话也没有。
麻三爷很是气愤,这些郎中统统都被他打跑了,有几个还打断了胳膊腿。今天,麻三爷找到了扁鹊,扁鹊一句医书也没背,一下子就点出了麻三爷的病症。
麻三爷喜笑颜开,对扁鹊说道:“神医,你赶快给我开方子吧。”
扁鹊说道:“三爷,您这个病比较棘手......”
扁鹊一句话还没说完,麻三爷就变了脸色,说道:“怎么,你到底能不能治?!”
麻三爷那副模样,恐怕扁鹊要是说个“不”字出来,他立刻就能把扁鹊剁碎了喂狗。
扁鹊摆了摆手,说道:“三爷,息怒,息怒,您这病虽然棘手,但是,也能治。”
麻三爷露出了微笑,说道:“能治就好,治好了我的病,我重重有赏。”
扁鹊说道:“三爷,您这病发作了很长时间,要想根除,得慢慢调理。”
麻三爷问道:“我这身子得多长时间才能调理好?”
扁鹊想了想,说道:“我不敢欺瞒三爷,这事我也说不准,得看情况。”
麻三爷又不耐烦了,说道:“大约得多长时间?”
扁鹊说道:“少则一个月,多则半年吧。”
麻三爷说道:“好,我康复之前,你就待在这给我看病。”
麻三爷这是要限制扁鹊的自由,扁鹊说道:“三爷,我给您看病,用不着天天在您府上打扰,我回医馆去,每天来给您瞧瞧就好。”
麻三爷脸色一沉,说道:“不行,你要是走了,我找不到你了,怎么办?”
扁鹊还想说话,麻三爷挥了一下手,说道:“带他下去!”
两个大汉上前抓住了扁鹊,把扁鹊拖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