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军官也在人群中看到了石正峰,四目相对,满是惊讶。
昊启贤没有注意到军官和石正峰的神情变化,兀自在那介绍着,“刘校尉不仅军事才能优越,武艺也是很高强,你们别看刘校尉年纪大了,那是老当益壮。刘校尉使得一手好刀,与人交战,往往一刀就能取了对方的性命,所以江湖人称‘刘一刀’。”
没错,这刘校尉正是老刀客刘一刀,当初在巴国与刘一刀分别,石正峰以为这辈子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没想到,这才几个月的时间,两个人又见面了,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
张帅发现石正峰和刘一刀的神情有些微妙,问道:“怎么了,石头,你和刘校尉认识?”
石正峰直言不讳,“我和刘校尉是在巴国认识的。”
刘一刀笑道:“那时候我是在执行任务,隐瞒了身份。”
王胖子在旁边说道:“石头,你和刘校尉在巴国认识的,如今又在蜀国见面了,你们俩缘分不浅呀。”
众人都笑了起来。
江心岛上原本有一百多人,现在昊启贤又带来了八百多人,一千人聚在这狭小的江心岛上,立刻显得拥挤不堪,连芦苇荡里都挤满了人。
到了饭点,张帅很是为难,对昊启贤说道:“大人,我叫厨子们做饭去了,条件艰苦,有什么怠慢之处,还请大人见谅。”
昊启贤说道:“我不在你这吃了,我回岸边去。”
昊启贤把一箱子信号弹交给了张帅,告诉张帅,只要往这信号弹里输入一点真气,甩到天上去,无论是刮风还是下雨,这信号弹都会炸响,岸上的人都会看见。江心岛要是有敌情,张帅就发射信号弹,昊启贤会立刻率援兵赶过来。
交待清楚了之后,昊启贤登上船,回岸边去了。八百土兵待在江心岛上也嫌拥挤,便留下四百人在岛上,其余四百人登船。船就靠在岸边停泊,岛上有事,官兵们立刻就能跳船登岸。
喧闹的江心岛消停了一些,刘一刀看着石正峰,说道:“石先生,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一会儿是秦国商人,一会儿又成了咱们蜀国的官员。”
石正峰说道:“我是秦国人,和昊司狱是同学,受昊司狱所托,在这白虎大牢帮着他看押要犯。”
“原来如此?”刘一刀点了点头。
石正峰问道:“不知刘校尉到底有几重身份呀?”
刘一刀笑道:“老家伙我以前是蜀王身边的带刀侍卫,后来年纪大了,就到军队里任职,在巴国的时候,我是隐藏身份,执行任务呢。”
石正峰说道:“这岛上条件简陋,要不然我就请你喝杯酒。”
刘一刀说道:“到了蜀国怎么能让你花钱?我是蜀国人,到了我家,我请你才对。哎,大牛、小狼那两位兄弟呢,还有那只鹦鹉呢?”
“他们都回秦国去了。”
“可惜,可惜,”刘一刀摇了摇头。
“有机会你跟我去秦国吧,我请你喝秦国的羊汤,那可是天下最正宗的羊汤。”
“我是校尉,没有朝廷的允许,不能随便出国的。”
“你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告老还乡吧,还拼什么拼呀,给孙子攒奶粉钱?”
“我也想过告老还乡,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到你这年纪就别再瞻前顾后了,想做什么就抓紧时间去做吧。”
刘一刀笑道:“听你这话,我好像朝不保夕,没几天活头了似的。”
石正峰很是尴尬,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刘一刀拍了拍石正峰,说道:“老家伙和你开玩笑呢,小伙子,还当真了。”
石正峰和刘一刀说说笑笑,很是开心,等刘一刀走开之后,王胖子来到了石正峰的身边,王胖子说道:“石头,那老头能行吗,咱们要打的可是硬仗,到时候别让这老头丢了性命。”
石正峰说道:“你放心,老刘虽然没有咱们的修为高,但是,也是个武者,和黑曜军打起来,自保不会有问题的。”
石正峰和王胖子正说着话,李铁在远处招手,叫道:“喂,你们俩快过来,帅哥叫你们俩呢。”
石正峰、王胖子走过去,和李铁一起进了张帅的房间,张帅待在房间里,海山身上缠绕着铁链,锁在一边。
张帅说道:“石头,胖子,老铁,这岛上修为最高的就是咱们四个,我想咱们轮流在这屋守着,一定要把海山盯住了。”
“没问题,”石正峰和王胖子、李铁异口同声地叫道。
张帅他们四个人分成了四班,每一班三个时辰,看守海山。轮到石正峰值班,石正峰拎着食盒走进来,对海山说道:“今天厨房做了你最爱吃的鸡。”
石正峰打开食盒,把一只烧鸡摆在了海山的面前,海山看着那只烧鸡,问道:“这是我在世上吃的最后一只烧鸡吗?”
今天已经是月底了,每天就是初一,就是昊启圣登基三十周年大庆的日子。
石正峰说道:“秦国向昊启圣施压,叫昊启圣不要杀了你。”
海山的目光跳动了一下,看着石正峰,说道:“昊启圣能听秦国的话?”
石正峰说道:“秦国已经灭了巴国,现在从东、北两面夹住了蜀国。以蜀国现在的实力,根本不是秦国的对手,激怒了秦国,只会给昊启圣带来灭顶之灾。”
“昊启圣是杀我还是放我?”海山问道。
石正峰叹了一口气,说道:“昊启圣还没有拿定主意。”
海山坦然一笑,说道:“杀也好,放也罢,我先吃了这只烧鸡再说。”
海山抓起烧鸡,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吃得满嘴流油。除了烧鸡,石正峰还给海山拿来了一壶酒,海山抓起酒壶,喝了起来。吃一口烧鸡喝一口酒,海山大呼痛快。
海山在那吃喝,石正峰就在旁边看着,海山说道:“你也吃一点,这么多菜,我一个人吃不了。”
石正峰说道:“我吃过了,不吃了。”
海山说道:“怎么,你嫌我这断头饭晦气?”
石正峰笑了一下,撕下一条鸡肉,塞进嘴里嚼了嚼,说道:“我和你一起喝了酒,咱们就是朋友了,万一你明天......我不能对不起朋友。”
海山说道:“我知道,这白虎大牢的司狱是你的兄弟,你是为了兄弟才来这看着我的。朋友相处是为了义,不是为了利,咱们今天该喝酒就喝酒,至于明天我是死是活,那都是我的命,怨不得你。”
石正峰说道:“在这白虎大牢里,我不能让黑曜军劫走你,但是,出了白虎大牢,不是我兄弟的职责范围了,发生什么事就和我兄弟没关系了。”
海山看着石正峰,明白了石正峰话里的意思,石正峰是要等出了白虎大牢,营救海山。
海山说道:“昊启圣要在庆典上杀我,我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我可以用我的鲜血,唤醒沉睡的土人同胞。”
石正峰撇了一下嘴,觉得海山这个想法太理想化了。当年,谭嗣同也想用自己的鲜血唤醒国人,让大清变法图强,结果,谭嗣同就义之后,大清不仅没有走上变法图强的道路,还闹起了义和团,让民众的愚昧思想来了一个大爆发。
以后世的眼光来看,可以说谭嗣同的血是白流了。
石正峰说道:“你可不可以和黑曜军的人取得联系,别让他们再来救你了,等离开白虎大牢再动手。”
海山伸出缠着锁链的双手,苦笑道:“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怎么和黑曜军的弟兄联系?”
石正峰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说道:“捱过这一晚就好了。”
石正峰值的是后半夜的班,他在房间里守着海山,两个人聊了很久,不知不觉就聊到了黎明时分,石正峰听见岸边传来了说话声。
石正峰打开房门,透过城墙的豁口看了一眼,看见十几艘战船亮着火光,停靠在了江心岛岸边,一群官兵吵吵闹闹,从船上跳了下来。
张帅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对石正峰说道:“石头,把海山押出来,二爷要把他带走。”
“带到哪去?”石正峰问道。
张帅说道:“带到成都城里去,今天可是王上登基三十周年的日子,城里要搞庆典。”
石正峰又问道:“蜀王要杀海山吗?”
张帅说道:“这就和咱们没关系了,只要把海山交给二爷,让二爷带着他离开白虎大牢,咱们就算顺利地完成任务了。”
这时,远处响起了叫喊声:“快把海山押过来!”
张帅、石正峰、王胖子、李铁一起进了屋子,押着海山走出了房间。海山毫无惧色,高傲地扬着头,脸上带着轻蔑的微笑,扫视着众人。
海山见看押自己的士兵绝大多数都是土人,说道:“同胞们,你们被奴役得太久了,我不怨你们,希望我能用自己的鲜血、生命,唤醒你们,不要再做奴隶了,不要再做二等公民了,自由、平等,土人万岁!”
海山高高举起捆着锁链的双手,大叫起来。
一个土人军官面目狰狞,上前殴打海山,叫道:“你老实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