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密室只有五六十平方米的样子,洞顶也比较矮,看上去像是一间卧室,里面摆放着一些粗糙的桌椅板凳。
小猴子跳到了一张床上,不停地叫嚷,石正峰他们便把老者抬到了床上。床边有一个桌子,桌子上面放着油灯,石正峰点亮了油灯,映照出了老者那越来越苍白的面容。
沈君后说道:“这老头看样子情况不妙呀。”
海伦问小猴子,“这里有没有什么药?”
小猴子哇哇大叫,海伦跟着小猴子跑到了一个柜子前。海伦打开了柜门,发现里面装着乱七八糟一堆东西,海伦翻了翻,全是一些糟朽成灰的粮食,根本就没有药物。
小猴子很是焦急,抓着一些东西直往海伦的手里递,让海伦去救治老者。
海伦说道:“没用的,这些东西都救不了人。”
小猴子急得哇哇大叫,流下了眼泪,见小猴子这副样子,海伦心里也很是难受,说道:“使者先生,求求你了,救救这位老人家吧。”
石正峰说道:“我也无能为力呀。”
小猴子跑过来抓住了石正峰的腿,双膝一弯,跪在了地上,哀求石正峰。
石正峰说道:“不是我不救这老人家,只是我......”
石正峰说着话,感觉体内有些异样,又有真气流动起来。石正峰眼中闪过一道亮光,说道:“你等一下,我试试。”
石正峰走到了床边,让沈君后、媚娘扶着老者站起来,然后把手掌按在了老者的后背上,向老者体内输入医疗真气。
过了一会儿,老者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咳嗽一声,睁开眼睛,清醒过来。小猴子见石正峰救活了老者,喜笑颜开,不停地向石正峰磕头致谢。
石正峰说道:“起来吧,别磕头了,以后别再那么淘气就是了。”
小猴子通了人性,连连点头,完全能听懂石正峰的话。
老者喘了几口气,神情有些茫然,看着周围的人,当他看见媚娘的时候,火气又窜了起来,起身要打媚娘。
“喂,老人家,您消消火气,消消火气,”石正峰和沈君后、海伦连忙拦住了老者。
媚娘撇了撇嘴,找了一件破旧的军装披在了身上,看着老者,说道:“老家伙,你是不是疯了,总盯着我干什么?”
老者怒气冲冲,咬牙切齿,说道:“你是个贼,偷军饷的贼!”
媚娘不服气,说道:“我拿这些金子管你什么事?”
老者挺起了胸膛,说道:“我是大周王师的士兵,奉命在这里守护军饷,胆敢偷取军饷者,杀无赦!”
媚娘打量着老者,说道:“老头,你能不能别吹牛了,就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还大周王师的士兵?”
老者拍了拍干瘦的胸膛,气脉十足,说道:“当初我跟着天子讨伐西王母,一共砍下了十三个敌人的头颅,屯长提拔我做了什长!”
“跟着天子讨伐西王母?”媚娘露出轻蔑的神情,说道:“你这老头疯了吧,天子最近一次讨伐西王母是在周穆王那时候,距离现在二百多年了,你活了二百多岁,是人还是妖精?”
“什么,二百多年了?”老者陷入了沉思,呆呆地坐在了床上。
媚娘冷笑一声,说道:“这老家伙的演技还真好。”
石正峰瞪了媚娘一眼,说道:“老者,您真的是奉命守护军饷的士兵吗?”
老者有些不高兴,说道:“我一大把年纪还能对你个毛孩子撒谎不成?不过我不是士兵,西征之后,我成了什长,后来我留在这里守着军饷,将军让我当了校尉。”
媚娘说道:“老人家,不要编故事了好不好?”
老者很是气愤,打开一个箱子,从里面翻出了一张泛黄的纸,说道:“这是委任状,将军大人在上面签了字,盖了章,校尉的印章就在我的手里。”
老者拿出了委任状、印章,还有佩剑,将这些证据统统摆在了石正峰他们的面前,证明自己没有撒谎。
石正峰拿着委任状看了看,上面半文半白,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字,看得出来,这写委任状的将军文化程度也不高。
委任状上面写着:“大周王师什长李二福忠勇可嘉,于戈壁深处守护军饷有功,今任命其为校尉。”
“老人家,您叫李二福?”石正峰问道。
老者点了点头,说道:“对,我就是李二福,我奉了王命,在此守护军饷。”
媚娘问道:“你是怎么活二百多岁的?”
李二福说道:“我在这山洞里暗无天日,究竟过了多少年,我自己也不清楚,反正我身边的同袍一个个都离我而去,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说到最后,李二福很是伤感,浑浊的眼睛里已经流不出眼泪了。
沈君后问道:“你在这山洞里吃什么,喝什么?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李二福缓了一口气,起身从桌子上拿起了一只壶,媚娘看着那壶就双眼直放亮光。这是一只黄金打造的酒壶,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还镶嵌着璀璨的宝石,一看就价值不菲。
李二福说道:“这是西王母大酋长用的酒壶,我们拿它来喝水。当初,匈奴人要劫掠我们的军饷,将军找到了这座荒山,带着我们把这座荒山改造成了库房,将军饷都存在了这里。
“当时,四周到处都是匈奴人,形势很是危急。将军要回中原搬救兵,安排了我们八十个人,在这里守卫。”
媚娘在旁边问道:“那个将军后来回来了吗?”
李二福沉默不语。
媚娘说道:“你们这八十个人都被那个将军给耍了,他只顾着自己逃命,哪管你们的死活,你们倒是实诚,一直在这守着。”
李二福很是愤怒,叫道:“闭嘴,不许你污蔑将军!将军他拿我们当儿子一样对待,他绝不会抛弃我们的。他肯定是遭到了匈奴人的围攻,以身殉国了!”
石正峰瞪了媚娘一眼,说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媚娘朝石正峰翻了一个白眼,转过身去,不吭声了。
李二福继续说道:“我们八十个人留在这里坚守着,这里暗无天日,我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粮食越吃越少,淡水也越喝越少。”
沈君后插了一句,“你们这八十个人,就没有想走的?”
李二福说道:“有想走的。”
“他们走了吗?”沈君后问道。
李二福说道:“他们没有走。”
“为什么?”石正峰和三个女人都很好奇。
李二福说道:“因为我把他们都杀了。”
石正峰和三个女人不寒而栗,媚娘忍不住说道:“那些人都是你的同袍,你怎么忍心下得了手?”
李二福勾起了伤心的往事,咬了咬嘴唇,说道:“我一共杀了十三个人,他们都是我的同乡,我们一起当兵,一起训练,一起生活,一起上阵杀敌,那种感情比亲兄弟还要亲。
“但是,将军给我们留下了军令,让我们在这守着军饷,将军没有回来之前,我们一步也不能离开这里。我身为校尉,更应该以身作则,不能徇私枉法。我记着,那天我是流着眼泪杀了他们,带着其余的弟兄们,给他们一人做了一口棺材。”
海伦说道:“我们刚才路过一座洞穴,里面摆放着十几口棺材,棺材里全是士兵,是不是就是他们?”
李二福沉重地点了点头。
媚娘看着李二福,心里有话没说,心想,真是个死脑筋,将军都跑了,给你一个校尉的头衔就把你哄得直迷糊,嗨,可惜了那十三个聪明人呐。
李二福说道:“挥泪斩杀十三位同袍之后,其余的人就断了逃跑的念头,我们一直在这坚守着,直到水米用尽。同袍们一个个都渴死饿死了,到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也饥渴得头晕目眩,马上就要死了。
“这时候,我看见洞顶滴下了露水,这露水正好落在了这只黄金宝壶里。”
海伦感到迷惑,说道:“洞顶怎么会有露水滴下来?”
石正峰在旁边说道:“戈壁滩里也是会下雨的,只是雨水比较稀少而已,洞顶滴落下来的,应该是外面渗透进来的雨水。”
李二福说道:“总之我是抓起了黄金宝壶,喝了里面的水。没想到,只是喝了几滴水,我就感觉神清气爽,浑身充满了力量。”
“真的假的?”媚娘探头探脑,朝那黄金宝壶看过去。
李二福说道:“这宝壶里的水救了我的命,从那以后,我每天只要喝一滴宝壶里的水就不会感到饥渴,这些年就是这么过来的。”
沈君后问道:“是这宝壶有神力,还是洞顶的水有神力?”
李二福说道:“是这宝壶有神力,我试过,拿别的容器去接水,那水就是普普通通的水。”
媚娘笑了起来,说道:“这宝壶一定很值钱。”
“你别总是钱钱钱的,害得我跟你站在一起都丢面子。”沈君后训斥了媚娘,然后问李二福,“这里有地下暗河通往戈壁外面吗?”
“有啊,”李二福答道。
沈君后欣喜若狂,叫道:“太好了,我们终于可以走出这该死的戈壁滩了。”
没想到,李二福又说了一句话,“不过那地下通道现在用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