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准备妥当,赢重威、赢彦良、石正峰他们率领三千将士,乘坐小船渡过黄河,来到了秦国。
当赢重威跳下小船,两只脚踩在秦国土地上的时候,激动得热泪盈眶,他跪了下来,抓起一把泥土,放在鼻下,嗅着泥土的芬芳。
“三十年了,整整三十年了,秦国,我赢重威又回来啦!”
跟随赢重威前来的这些秦人联盟的战士们,很多都是在晋国出生的第二代秦人,他们的父母当年跟随赢重威逃到了晋国,他们生为秦人,却是第一次踏上秦国的国土。
对他们来说,秦国是熟悉而又陌生的国都,熟悉是因为,秦国是他们的祖国,从记事起,父母就不断地在他们的耳边,给他们讲着秦国的故事。
陌生是因为,他们生长在晋国,从来没有到过秦国,秦国是他们梦里的家园。
三千多人顺利登岸,一支队伍从远处走了过来,赢彦良立刻抽出剑来,叫道:“保护公子!”
众将士剑拔弩张,护卫在了赢重威的身边。
赢重威皱了一下眉头,说道:“把兵器都放下,别这样大惊小怪的,惹人耻笑。”
众将士放下了兵器,对面那支队伍也停了下来,一位官员带着几个随从走了过来,官员走到赢重威、赢彦良、石正峰他们的面前,翻身下马,说道:“在下索琳,敢问哪位是太子殿下?”
赢重威逃出秦国之后,君位被他的叔父霸占,他就不称太子,而称公子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称呼他为“太子殿下”。
赢重威看着索琳,面露微笑,说道:“索大人,我就是赢重威。”
索琳诚惶诚恐,跪拜在地,叫道:“索琳叩见太子殿下!”
赢重威下马,扶起了索琳,说道:“索大人免礼,免礼。”
赢重威指着赢彦良、石正峰他们,一一向索琳做了介绍,索琳恭敬有礼,与赢彦良、石正峰他们打了招呼。
索琳说道:“太子殿下,我在城内备下了酒宴,为您和诸位忠臣义士接风洗尘。”
“有劳索大人了,”赢重威朝索琳拱了拱手。
索琳慌忙说道:“太子殿下,您这是折煞小的了,能为殿下效劳,是小的荣幸。”
石正峰观察着索琳,这个人一脸谄笑,是个典型的佞臣。但是,上峰就喜欢这样的佞臣,美其名曰“懂事”,你刚正不阿,污浊的官场反而容不下你。
众人跟随索琳向胡林城走去,胡林城并不大,城内只有十多万居民,守军五百多人。
索琳告诉赢重威,这胡林城是边塞之地,本来有两千守军,但是,为了不引起赢重威手下将士们的误会,索琳把一千五百人调走了,只留下了五百人。
赢重威说道:“索大人,你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你是大秦的忠臣,我绝对信得过你。”
得到了赢重威的夸奖,索琳笑得一脸褶子,飘飘然,都要飞到天上去了。
到了城门口,索琳说道:“殿下,胡林城是小城,如果大军骤然入城,恐怕会引起百姓的恐慌,而且这城中的营房也不够用。”
赢重威思索片刻,把队伍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秦人联盟的将士,一千多人,跟随赢重威、赢彦良、石正峰他们入城,剩余的两千多秦人联盟将士和峰军将士,则驻扎在城外。
进入胡林城之后,赢重威看见大街两侧站满了老百姓,这些老百姓箪食壶浆,欢迎赢重威。
赢重威很是高兴,说道:“三十年过去了,看来,老百姓还记着君父,记着为国捐躯的烈公。”
索琳在旁边说道:“殿下,这些年来赢重荣父子倒行逆施,秦国军民早就受够了他们的盘剥、压榨,个个都盼着殿下能早日来解救秦国,就好比是久旱之地盼甘霖。”
赢重威被索琳这几记马屁拍得美滋滋、晕乎乎的,说道:“解救秦国百姓,是本太子义不容辞的职责。”
现在,赢重威也自称“太子”了。
赢重威、赢彦良、石正峰他们转了一圈,来到了索琳的府邸。索琳的府邸是胡林城里最宽敞、最豪华的宅院,索琳把这宅院倒出来,献给赢重威做行宫。
索琳在行宫里张灯结彩,杀猪宰羊,备下了一桌桌酒宴,好像逢年过节一般热闹。
赢重威说道:“索太守,我刚刚到秦国来,现在还不是欢庆胜利的时候。”
索琳说道:“殿下和诸位忠臣义士一路辛苦,我备下酒宴,也是理所应当。殿下不必担心,胡林周围的府县,这些太守、县令早就对赢重荣、赢彦博不满,他们的心都向着烈公和殿下。殿下如今不用发兵攻城,只要写下一纸诏令,就能令他们争相归附。”
“你和他们通气了吗?”赢重威问道。
索琳说道:“回殿下的话,我试探过他们。”
“他们靠得住吗?”赢重威又问道。
索琳说道:“臣不敢说都靠得住,但是,大部分人还是值得信任的。”
赢重威说道:“好,我这就写诏令。”
赢重威来到了书房,索琳亲自在旁边为赢重威铺纸、研墨。赢重威写了二十多份诏令,盖上印信,派人送给胡林周围各府县的太守、县令。
索琳嘿嘿笑道:“殿下,您的这些诏令抵得上十万精兵,下个月,臣要是陪殿下喝酒,就得到咸阳宫廷了。不不不,那时,臣就不能称呼‘殿下’,而是‘陛下’了。”
一国之内,只有君王能被人称为“陛下”。
赢重威哈哈大笑,说道:“好,他日我君临咸阳,不会忘记索太守的。”
赢重威知道索琳是个佞臣是个小人,但是,他还是控制不住对索琳的好感。人的两个耳朵是软的,天生就是爱听好话的。作为一个君王,有时候让佞臣拍拍马屁,身心舒畅。
酒宴开始,索琳带着胡林的官吏、富豪,轮流上前,向赢重威敬酒。本来,赢重威不想多喝酒,但是,那些官吏、富豪一个比一个能拍马屁,赢重威实在是不好拒绝他们,左一杯右一杯,十几杯酒下肚之后,脑袋就晕乎乎的,泛起了醉意。
有人劝赢重威喝酒,有人劝赢彦良喝酒,也有人劝石正峰喝酒。石正峰要保持清醒,劝酒的那些人费了好一番口舌,结果,统统讨了一个热脸贴上冷屁股,石正峰就是不喝。
为了避开那些人的纠缠,石正峰借口去茅厕,在院子里转悠起来。院子里摆满了酒宴,人们都在那敞开肚皮,吃吃喝喝。
突然,一声不和谐的叫喊响了起来,石正峰循声看去,一个醉汉揪住了一个丫鬟的衣服,骂骂咧咧,举手要打那个丫鬟。
石正峰最见不得欺负人,立刻吼了一声:“住手!”然后快步走了上去。
那醉汉打量着石正峰,问道:“你谁呀?”
石正峰抡起巴掌,噼里啪啦,左右开弓,一通响亮的耳光打上去,把那人打得清醒过来。那人定睛一看,很是惶恐,说道:“石将军,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您恕罪,恕罪。”
这个醉汉只是秦人联盟里的一个小兵,刚才,他要去茅厕,踉踉跄跄撞到了一个端酒的丫鬟。他抬头一看,撞的是个又丑又贱的丫鬟,当时就来了火气,不仅不道歉,还要把这丫鬟打一顿。
有些本性卑贱的东西就是这样,以欺负那些比他们弱小的人,为人生最大快乐。
石正峰打跑了醉汉,那丫鬟低着头,怯生生地说道:“谢谢大人。”
恍惚之中,石正峰见那丫鬟的脸庞有些异样,问道:“你的脸怎么了,是刚才那家伙打的吗?”
丫鬟低着头,没说话,旁边的仆役说道:“大人,她的脸是被人拿刀划的。”
“什么,拿刀划的?”石正峰皱起了眉头。
仆役说道:“绿萼,你听到没有,大人想看看你的脸。”
绿萼还是没说话,仆役捏着下颌,把绿萼的脸扬了起来。石正峰的目光里满是愕然,绿萼长得很漂亮,但是,她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横七竖八,印着十几道疤痕,触目惊心。
绿萼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在现代世界还是一个学生,含苞待放的花蕾,竟然遭到了这般摧残。
绿萼闭着眼睛,流下了眼泪,石正峰冲着那仆役吼了一声:“把手松开!”
仆役松开了手,绿萼又低下了头,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一滴一滴滚落而下。
石正峰柔声问道:“你这脸是被谁划的?”
绿萼触动了伤心处,不停地哭,泣不成声。
石正峰只好问旁边的仆役,“她的脸是被谁划的?”
仆役说道:“是被白二爷划的。”
“白二爷是什么人?”石正峰问道。
仆役说道:“白二爷是咱们胡林城里的大盐商,富得流油,家里的银子堆成了山。有一天,白二爷到府里做客,多喝了几杯酒,正好绿萼进屋送点心。白二爷就看上了绿萼,想要,想要,嘿嘿......”
仆役做个手势,一脸淫笑。
石正峰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道:“我知道了,你继续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