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正峰低声说道:“家主,这个时候不能慌乱,先关闭宫门,再调动卫兵。”
中行庸立刻站了起来,把宫廷里所有的卫兵都调动起来,自己也穿戴上了盔甲,提着剑,带着卫兵们登上了宫墙。宫墙外面,黑压压一大片,全是田之信的士兵,田之信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怒气冲冲地看着中行庸。
中行庸强作镇定,问道:“田爱卿,你这是要干什么呀?”
田之信高声叫道:“臣有一事不明,特来请问大人。”
中行庸又问道:“田爱卿,你是来请教问题的,还是来逼宫的?”
田之信一时语塞,软化了语气,说道:“臣自然是来请教问题的。”
田之信的气焰降了下去,中行庸的气势立刻就提升起来,冲着田之信叫道:“既然你是来请教问题的,为什么要带这些官兵?!”
田之信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在中行庸这么一个小崽子面前,低三下四,便直起了腰板,提高了声音,说道:“臣听说平喜郎被逮捕入狱,不胜惊骇,立刻就率领军队赶了回来,还没有来得及回军营,就直接来见大人。请大人给我和兄弟们一个说法,平喜郎鞠躬尽瘁,忠贞不二,为什么要把他逮捕入狱?!”
看着田之信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再看着田之信身边那黑压压一大片的官兵,中行庸有几分胆怯,说道:“平喜郎贪赃枉法,纵容儿子平神策投毒杀人,按律当罢官免职,接受调查。”
田之信从中行庸的话语里听出了胆怯的意味,立刻提高了嗓音,想要在气势上彻底压住中行庸,“平喜郎身为三朝元老、顾命大臣,家主以莫须有的罪名将他逮捕入狱,令天下人胆寒,我请求家主立刻释放平喜郎。”
田之信扭头看了看身边的几个军官,几个军官心领神会,立刻呼喊起来,“释放平大人,释放平大人,释放平大人!......”
在几个军官的带动下,士兵们全都挥舞着手里的兵器,齐声高喊:“释放平大人,释放平大人!......”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响彻天地。中行庸站在宫墙上,只觉得冷汗直流。
等官兵们的呼喊声停息之后,石正峰站了出来,叫道:“田之信,家主没有召见你,你擅自前来,而且还带着这么多官兵,你这是形同谋反!”
石正峰又扫视着田之信手下的官兵,厉声叫道:“谋反可是杀头的大罪,你们不要稀里糊涂丢了性命!”
官兵们听了石正峰的话,有些害怕,他们确实是稀里糊涂,听了长官的命令,跟着田之信就冲到了宫门前。官兵们是听从田之信的命令,但是,这有个限度,田之信要是叫他们造反,他们还得在心里仔细掂量掂量。
田之信见身后的队伍出现了躁动,便指着石正峰,叫骂道:“家主肯定是听信了你们这些小人的谗言,弟兄们,我们要杀奸臣,救忠臣!”
田之信临时想出的这个口号很有鼓动性,官兵们的情绪再次高涨起来,齐声叫嚷:“杀奸臣,救忠臣!杀奸臣,救忠臣!......”
看着那些一脸疯狂的官兵,中行庸惊得汗透衣背,两只手抓着宫墙,强撑着没有倒下去。宫廷里只有几百个侍卫,而且宫墙也不算太高,田之信要率领手下官兵强攻的话,不到半个时辰就能攻破宫门。
中行庸刚刚当上家主,还没有掌握实权呢,他可不想死在乱兵的刀下。
石正峰凑到中行庸的身边,低声说道:“我已经派人去请吉丰臣、康德川过来救驾,咱们拖住田之信,就是胜利。”
田之信指着石正峰,朝身后的官兵们叫道:“弓箭手准备,射死奸臣石正峰!”
石正峰和中行庸站在一起,利箭无眼,弓箭手要是射箭的话,岂不是连中行庸一起射死?
中行庸正惊恐万状,石正峰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他纵身一跳,跳下了城墙,叫道:“田之信,你有什么本事尽管冲我来,没伤害家主。”
田之信手里的官兵们拿着武器,冲上去围住了石正峰。面对那密密麻麻、闪光耀眼的刀枪,石正峰毫不在意,嘴角露出了一丝轻蔑的微笑。
这就是传说中的王之蔑视!
田之信没想到石正峰敢跳下宫墙,一时之间,呆愣在那里,身边的军官问道:“大人,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田之信回过神来,气急败坏,指着石正峰,叫道:“给我杀了这个奸臣贼子,剁成肉酱!”
官兵们摩拳擦掌,就等着田之信这句话,田之信一声令下,官兵们立刻从四面八方冲上去,手里的刀枪对着石正峰就是一通劈砍、戳刺。
石正峰拔出了龙渊剑,龙渊剑出鞘时,发出一阵龙吟般悦耳的声响,仿佛是一条蛟龙破海而出,迸射出万千威势,要大开杀戒。
石正峰手腕一转,在四周划出了一圈剑光,剑光带着剑气,汹涌澎湃,将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官兵,连人带兵器,一起斩成了两截。
后面的士兵想要停已经停不下来了,因为身后的士兵在挤着他们、推着他们,他们只能随着人流向前冲去,硬着头皮,杀向石正峰。
石正峰眼中闪过一道凛冽的杀气,握着龙渊剑,朝面前的士兵们刺了过去。龙渊剑咆哮着,仿佛化作一条巨龙,在人群中肆意虐杀,杀得官兵们的残肢断臂漫天乱飞,血雾飘散,天地间都抹上了一层浓重的血色。
石正峰几次冲杀之后,周围倒下了近百具尸体,其余的官兵都吓破了胆,远远地看着石正峰,不敢上前。
田之信怒不可遏,叫道:“给我上,给我上,杀了这奸臣,我赏银万两!”
田之信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石正峰的身上,他要先杀了石正峰,再逼迫中行庸释放平喜郎。
中行庸站在宫墙上,看着石正峰浑身是血、孤军奋战,身边的一个侍卫说道:“家主,咱们要不要帮帮宰辅大人?”
中行庸寒着一张脸,说道:“没有我的命令,所有人都不要轻举妄动。”
中行庸害怕侍卫们一动手,田之信会下令攻打宫门,那样的话,自己就危险了。现在,中行庸要舍车保帅,心想,石正峰要是真的战死了,自己就给他来个风光大葬吧。
石正峰在成百上千的官兵围攻下,冲杀了一番,杀得伏尸遍地、血流成河,同时,石正峰自己也累得气喘吁吁。
一个军官叫道:“这小子没有多少力气了,弟兄们,加把劲,杀了他!”
官兵们气势大振,再次冲向了石正峰,石正峰咬着牙,想要再厮杀一番。
这时,三个黑影突然从天而降,落在了石正峰的身边,将那些冲向石正峰的官兵撕成了碎片。石正峰仔细一看,喜出望外,这三个人正是大牛、小狼、秦舞阳。
石正峰的帮手来了,田之信皱起了眉头,正要下令把石正峰、大牛他们四个人统统杀死,远处一阵杂沓的马蹄声、脚步声响了起来。
田之信循声望去,看见吉丰臣、康德川率领一群官兵赶了过来,双方在宫门前对峙,剑拔弩张,气氛很是紧张。
吉丰臣首先开口,问道:“老田,你这是要干什么?”
田之信义愤填膺,说道:“老平无缘无故被人陷害下狱,我要来替老平讨个说法!”
康德川在旁边说道:“老平那是自作孽不可活,怨不得别人。”
田之信急了,叫道:“贪污受贿就是自作孽?那样的话,咱们都别活了,这天下的官也都别活了!”
吉丰臣用息事宁人的语气,说道:“老田,老平的事咱们以后再说,你带着官兵堵在宫门前,气势汹汹的,这成何体统呀?”
田之信并没有造反的心思,也没有造反的实力,他之所以率领官兵堵住宫门,一来,是听说平喜郎被捕,气愤所致,二来,是没把中行庸这个出身低微、没有实权的家主放在眼里。
见吉丰臣、康德川率领大量官兵赶来,田之信那发涨的头脑冷静了一些,缓和了语气,说道:“我只是要为老平讨个说法,因为‘贪污受贿’这四个字就把老平抓起来,未免太让我们这些老臣寒心了。”
田之信有点兔死狐悲的意思,说得触动了衷肠,眼睛都红了。
康德川说道:“老田,老平现在并没有被定罪,家主只是叫他到大牢里接受调查,他在大牢里依然是锦衣玉食,没人敢怠慢他。”
吉丰臣说道:“是啊,老田,你别冲动,这件事是由老平的儿子平神策毒死一个万象商社的大伙计引起的,这大伙计是一个大股东的养子,我们得给万象商社一个交待。用不了多久,事情平息了,老平还要继续为中行家效力。”
田之信沉默不语,现在他是骑虎难下,攻打宫门,不说官兵们会不会听令,就算是听令,吉丰臣、康德川的官兵都在这,他也打不下来。不攻打宫门,自己闹出这么大的声响,灰溜溜地就收场了,官兵们也瞧不起自己,再说了,自己已经把中行庸得罪了,散了官兵,中行庸会怎么处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