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宇将手里的正方体交给一个机器人，三个人什么话也没说，乘着飞艇返航。

直到离开了“黑方”，姜宇脑海中的想法才像爆炸了一样全都涌现了出来。

不过在他细想之前，要先把这次沟通的过程记录下来。

先是口述，然后是写出来。

关于一开始的单独谈话，姜宇早有准备，没有完全公布，只说自己蒙骗了对方，让对方误以为是获得了一个很深奥的答案。

不管怎么说，跟另一个文明地交流，就算是闲聊，对人类来说也是非常关键的情报。

姜宇休息了一下，情报分析小组已经对这次交流做出了初步分析。

大家一致认为，这次交流得到的一个最关键的情报是：目前掌握的“黑暗森林法则”并不完整。

姜宇在讨论该情报的会议上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既然‘黑暗森林法则’是弱小文明的法则，哪是不是说，当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后，就会发现新的通用法则？

“新的法则跟‘黑暗森林法则’是相辅相成的关系？或者说是从‘黑暗森林法则’当中演化出来的法则？”

可是这个法则会是什么呢？

会议室里安静了半晌，同来参加会议的吴铮猜测道：“我们是不是可以比对黑方文明和三体文明，来总结一下黑方文明的特殊之处？或许可以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现在的人类已经有了三体文明和黑方文明，两个文明为参考，对于宇宙文明的思考，早已经不再是闭门造车的状态。

姜宇立即想到了一些关键：“黑方文明虽然先进，但是过于漫不经心，不像是三体文明那么小心翼翼。

“‘黑暗森林法则’是来自外部的威胁，那么新的法则会不会是来自文明内部的威胁？”

大家立即又开始热切得讨论起来，姜宇却突然沉默了，他在自己的脑海中努力地翻找，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那是天王星战役之前，丁仪的一番话话：我们先不管基础理论的天花板在哪里？真的到了我们摸到天花板的那一天，人类该怎么办？

我们这个种族，一旦停止了进步该怎么办？

人类的贪婪不会停止，但是当物质生活停下脚步，无法再满足人类的贪婪的时候，我们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

姜宇之前认为自己已经知道了答案，但是现在才发现，自己好像并不知道答案！

这个情报珍贵是一个重要的提示，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内容，但是却知道它的存在。

这为人类的未来，提供了防范的方向。

……

后续跟进的情报分析机构认为，第二个珍贵的情报，是对方口中的“乐园”。

那是一个宇宙文明间的乌托邦？还是预示着高级文明对低级文明的保护？

甚至有人猜测，那个地方是不是可以让文明，或者生物体得到一定程度上的升华？

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才能被所有的生物，称作是“乐园”？

还有，对方说“乐园”是宇宙中的一个传说，这个传说是通过什么途径传播的？

要知道，在冰冷的“黑暗森林法则”之下，不管在宇宙中得到的任何信息，任何文明都不会轻信。

那么黑方人为什么会相信“乐园”的存在？

大家对所谓的“乐园”都很期待，不得不说活在“黑暗森林法则”的威慑下的人生，总会带着些抑郁和压抑的情绪。

谁都会向往黑方人口中的“乐园”。

不过姜宇却提醒大家：“这让我想起了上大学的时候看过的一部小说，书中有过一个很有意思的情节：

“一个海盗在临死前，留下了一个宝藏的线索！”

姜宇扫了大家一圈：“但是很快一些资深海盗和冒险家便分析，这个线索并不可靠。

“试想，一个亡命徒怎么会好心在临死前，把宝藏的线索留给别人？

“他自己得不到，也不会留给别人，这才是海盗的思维。

“既然他留下了线索，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个线索一定是一个巨大的陷阱！

“谁按照线索找过去，不死也得没半条命！”

姜宇的这番话让大家陷入深思，最后一个黑方人虽然看上去没有多少攻击性，但他们也笃定地信奉“黑暗森林法则”。

那么他显得没有什么攻击性，可能只是因为他没有强势的能力了。

从坑死了那一百多个“黑方遗迹”的族人来看，对方在地球生活了这么久，但是对地球人根本就没什么认同感！

那么他关于“乐园”的提示，越看越像是不怀好意。

……

对姜宇个人来说，他还得到了一些关键信息：时间涟漪和宇宙虚弦，多维度接口。

虽然不是太明白这些东西的概念，但是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特别是那个多维度接口，让他对“面壁者商店”有了更直观的认识，这应该是一个来自高维度的科技产物。

时间的涟漪也很好理解，就是“面壁者商店”的存在，让时间维度上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而宇宙虚弦姜宇却没什么概念，他到“商店”里去问JK15，不过都被JK15以涉及到未来或者技术层面为由拒绝了回答。

不过只从这几个名词上就可以断定，黑方文明对时间和空间、高维度的理解，要比地球文明完善许多。

起码能探测到时间和空间上的微妙变化，还知道什么叫多维度接口。

另外黑方人单独向姜宇提出的那个问题，让姜宇想到了在二向箔的攻击下人类延续自己文明的期望。

文明在遇到灭顶之灾的时候，特别是对方的手段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预料的时候，延续就是一切的希望。

作为最后一个黑方人，它依旧希望重现自己的文明。

而在姜宇身上发生的事，足够体现他的特殊之处，所以黑方人才会寄希望于从姜宇这个跟高级文明接触过的人，能给黑方文明未来。

姜宇当时的那种两头跑的神棍回答，看上去似乎高深莫测，也因此唬住了最后一个黑方人。

可是没有哪个文明，会希望其它文明能够延续。

……

姜宇跟黑方人对话十天后，探索机器人如约又来到黑方的核心区域。

此时的核心区域轻易就被打开了，里面光亮全无，之前悬浮着的几何体也都掉在了地上。

显然，黑方文明彻底地终结了。

如今的“黑方”彻底变成了一个文明的坟墓。

姜宇建议，给这个文明举行一场简单的葬礼，一个文明的消逝对宇宙来说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既然碰上了，还是要对文明有足够的尊重。

同时机器人也找到了最后一个黑方人所谓的厚礼：一具有几千年寿命的尸体，一个没有任何质量的球型物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