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所有的封建王朝,不管是哪个朝代,天子的身体永远是一件重中之重的大事,别说天子殡天,就算天子生了场小病,也会在朝野上下掀起一阵波澜。
正因为国家稳定皆系于皇帝一人,所以许多皇帝在登基之初,就会着手立下储君,以免自己发生什么意外,导致政体不稳,即便是那些在历史上有所作为的皇帝,也都不得不在壮年立下太子。
即便如此,还是有许多国家在政权交割的时候,一片大乱。
更何况当今的北齐元庆帝,并没有立下储君,甚至连嫡子也没有!
他的原配皇后,早早的撒手人寰而去,夫妻二人感情深厚,因此元庆帝并未再立皇后,这样一来就导致整个北齐的十三位皇子,全部都是庶子!
而北齐的大皇子姜铠是出了名的废柴,除了玩女人之外几乎没有半点强项,以元庆帝的性格,是绝不可能把皇位交到这种酒囊饭袋手里的,这样一来,“长幼有序”的规矩也不能在北齐适用,甚至元庆帝本人也态度暧昧,迟迟没有定下储君的名分!
要知道那可是大齐的皇位啊,比起东南和西南的那两个“伪帝”,大齐的皇帝陛下才可以称得上是真命天子!
这样的位置,没有几个人不动心。
正因为如此,这些年来,逐渐长大成人的几个北齐皇子,各个都动起了心思,甚至就连那个年仅十六岁的八皇子姜无忌,也对皇位虎视眈眈,这就导致了这些年燕京城里的明争暗斗异常激烈,远比临安城要浑浊太多了。
赵显伸手轻轻把高雅儿手里那张纸条接了过来,他盯着纸条上的字迹看了许久之后,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雅儿,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歇着吧。”
高雅儿也知道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于是乖巧的点了点头,把桌子上的米粥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起身对着赵显笑道:“王爷,天下事情多呢,您一个人可处理不完,莫要累着自己。”
赵显仍旧对着那张纸条出神,并不答话。
高雅儿摇了摇头,转身体态翩翩的离开了书房。
等她走了大约一柱香之后,赵显拿起那张纸条,也动身离开了书房,转身朝着项樱的院子里走去。
相对于高雅儿来说,赵显跟项樱的感情显然要深厚的多,夫妻俩携手走过了一个又一个坎,碰到这种大事要事,他还是第一时间想到了蛮横的项大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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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樱的卧房里,赵显坐在项樱床边,轻轻朝屋子里的铜皮火炉里丢了一块银骨炭,转头跟斜躺在床上的项樱说着话,声音中有股说不出的疲惫。
这种疲惫的姿态,他从未表现给外人看过,在外人眼里,他赵宗显永远是哪个深藏不露,不显山不露水,而且精力旺盛的肃王殿下。
只有在项樱面前,他才会偶尔显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两个人说了会话之后,赵显从袖子里取出那张纸条,轻轻放在项樱手边。
“这是今日宗卫府送过来的消息,你觉得这消息有几分可信?”
见到赵显疲累不已的样子,项樱心里也老略微有些心疼,只是她向来嘴硬心软,低哼了一声:“怎么,你英明神武的赵大王爷,也有问到本公主的一天?”
赵显翻了个白眼:“你孩子都快生了,还每天本公主本公主的,知不知羞?”
由于近来肚皮越发鼓胀的原因,项樱已经很少出门,闻言她高高的昂起了头:“本公主永远都是公主。”
“好好好,项大公主智计无双,快指点指点在下吧……”
项樱虽然有些刁蛮任性,但是她的的确确是一个极为聪明的女子,在一些大事上面的见识,丝毫不比赵显逊色,而且她出身皇室,往往对这个时代皇族王族的心思十分了解,经常能在许多事情给赵显不少指点。
项樱满意的点了点头,伸手接过赵显手里的纸条,瞥了两眼之后,一双蛾眉微微皱了起来:“传闻元庆帝姜堰早年也是军伍出身,身子骨一向硬朗,以前也未听说过他有什么病症,怎么现在突然就昏迷咳血……”
“而且还是在燕京的文武百官面前…”
项樱阖上眼睛,轻声说道:“我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一些问题,姜堰主宰北地已经十几年了,这十几年里北齐朝廷也差不多尽数被他握在手里,以元庆帝那种强势的性子,且不说他有没有重病,就算有,他也不会将自己的疲弱的一面示之于人。”
事实上不止是元庆帝这种九五至尊,所有的上位者都不太愿意在自己的属下面前展露自己软弱的一面,就连赵显也是这样,他只能让自己在属下面前永远保持强大,这样那些人才不敢生出反叛之心。
赵显这个初登高位不过一年多的后生都明白这个道理,元庆帝那种经世老龙,不可能不懂。
赵显用手敲了敲桌子,声音微沉:“且不说这件事是不是真的,也不管是不是姜堰布下来清除朝堂威胁的局,但是元庆帝重病的消息终归是传了出来,眼下这个消息连我肃王府都已经收到了,北齐的各大势力想必也都已经收到,这样一来,北齐稳固了十几年的朝堂,说不定就会乱起来。”
赵显咧嘴一笑:“这也许就是我的一次机会。”
项樱瞥了一眼赵显,不屑道:“你想干什么?北齐强横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说乱起来就乱起来?再说了即便北齐当真乱起来了,你又能怎么样,眼下你连临安城都没有全然掌握,还想伐齐不成?不是本公主看不起你,就算北齐烂成七八块,现在的启国也吃不下来!”
项樱这话说得完全正确,启国偏安一隅,的确没有国力吃下整个北齐,就算北齐现在立时分裂,姜家也有足够的力量能够挡得住赵家的兵马,只要稍稍整合一下,就可以把赵家重新赶回江左!
毕竟雷震子这种东西,守城自然是利器,但是想用这种靠手臂投掷的东西攻城,太不现实了。
赵显沉默了片刻,心里略略有了一些主意,他坐在项樱的床边,轻轻摸着项樱鼓起来的肚皮,喃喃自语。
“现在吃下整个北齐固然不可能,但是或许可以借着这个机会……”
“拿回江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