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那是一只真龙，而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亚龙——”

听着队长的话索尔有些不耐烦，以前在战场上就是这样，队长什么都好就是太谨慎了，但自己也是多亏了那份谨慎才能活下来，所以猎人还是忍住没有回嘴，一言不发地点头确认。

听着队长的唠叨索尔也有些失神，想起了刚才的危险遭遇。

猎人在看到那头古怪的龙时就明白自己无论如何都敌不过，这是自己从以前的厮杀里得到的经验和直觉，所以索尔在判断自己走投无路的瞬间就决定了那个铤而走险的计划。

幸好那头怪物理所当然地犯了巨龙自大的老毛病，没有检查就把自己扔给了那群愚蠢的狗头人才让自己能够脱困。

索尔本来是想把那个不知为何出现在爬虫堆的人类绑过来作为“舌头”，但对方的数量实在太多不好下手，只能逃出来传递军情，最后还怕鲜血的味道惊动了那群嗅觉灵敏的狗头人，最终什么也没做就只是打昏了他们了事，这让猎人倍感耻辱。

“——我明白了。索尔，你先回去休息吧。”

看着自己以前的部下精神恍惚地离开，诺顿叹了口气向领主府走去。

他还是很信任索尔的，毕竟是一起上过战场的兄弟，对方甚至遭遇过兽人饲养的双头飞龙，曾经亲眼看过和自己一起出征的童年玩伴被酸液融化的对方是不可能在龙与其亚种的问题上认错的，只是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罢了。

当初一起被王国强制征召入伍的数十个伙伴只回来七个。说到底让没有见过血的新兵一开始就和一生都与厮杀相伴的兽人们战斗就是个荒唐的事，就算幸存回来的家伙也个个都不正常了。

自己因为担当当时的斥候队长的缘故对细节极为敏感，无论是大小事诺顿自己都必须亲眼目睹才行，一件事要确认好几遍，这固然让诺顿和索尔他们成功活着回到家乡，但战争也在他们的灵魂上刻下了伤痕。

自己变成了一个不把所有事都安排的明明白白就踏不下心的胆小鬼，虽然正是自己推行的巡逻队制度和水坝改造让小镇奇迹般地从那个嚼骨者的刀子下幸存，但当时自己其实已经绝望了，完全没有想过能守住，谁能想到那座塔原来这么强。

自己最不可能遗忘的就是那个头骨咬着一根大腿骨的标志，就是举着这个旗帜的部队将光与暗的联军击溃，将好不容易幸存下来的自己的同胞统统虐杀，开始了神圣联军的大溃败，自己也是从那时候起患上名为多疑与强迫的病。

自己是这样，索尔不也是这样吗?他自以为装的很好，自己难道不知道他拒绝加入巡逻队的理由。

在其他从战场归来的同伴们都无法适应日常生活，就算在床头也放了一把刀，半夜常常被一点动静就惊醒，最后只能投身于巡逻队的战斗时，索尔反而在荒野上开始狩猎。

这代表索尔回归了故乡变得平静了吗？恰恰相反，这反而证明了猎人已经相当不正常了。他之所以日夜不停地展开狩猎不过是为了用猎物的性命压制自己灵魂的嗜血罢了，索尔早就到了一天不杀生就得不到安全感的地步了。

诺顿忘不了自己一开始以为是遭受了敌人的诅咒，去着教会是牧师寻求帮助时，那个洛山达侍者的话。

“——那是你们自身的罪”

我的罪?难道不是你们的吗?难道不是你们逼着我们上战场的吗？为了你们口中的善良，为了你们的正义，尽管诺顿知道这样的想法是一种对神的亵渎，但诺顿还是无法不去想。

想起来往事，人类感觉自己最近越来越没有波澜的心涌现了些许伤感。

“不对，现在不是去想这种事的时候——”

诺顿摇了摇头让自己从往事的回忆中清醒过来，现在该做的第一件事应该是向领主大人汇报情况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