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公子雍使用弩箭！”肥义见赵语点了点头，代为宣布道。

公子嘉本想再说点什么反驳，但如今赵语已经应允了，他也无可奈何，只得往席上绿穗夫人看了一眼。

绿穗夫人眉头微蹙，众目睽睽之下，她一个妇人，也只能坐在席上，静待事情的进展。

“主上！”阳文君赵豹执礼禀道：“弓与弩各有擅场，众所周知，弩箭易学，而硬弓难练。未免日后赵氏弟子贪图弩箭易学，而忽视了弓箭的长处。作为司射，臣请准许骑兵都尉许钧为他二人示范。”

“卿为司射，可便宜行事！”赵语此言一出，满场哗然：“主上看来并非是一心偏向公子雍啊，听说阳文君对公子雍颇有微词，看来接下来有好戏看了！”

“许钧！”赵豹唤来了他的心腹爱将：“你在我营中以善射出名，就分别用弓和弩为两位公子示射吧。”

“是！”许钧应声而出，先是取了一张三石硬弓，退至百步之外，张弓搭箭，接连射出三箭，前两箭连中靶心，最后一箭也只是稍微偏了些。

所谓百步穿杨，也不过如此，顿时满场叫好。

许钧接着又拿过一张手弩，立于两百步处，这种手弩乃是为骑兵专门所配备，两百步已是射程极限，但是在这范围之内威力大，射击准。许钧毫不费力，便再次射中了靶心。

接下来，又射了两箭，箭箭中靶，一旁的彩衣武士，高举旌旗，连喊了三声：“获！”

因为射礼起源于狩猎，所以射中目标称为获，报告是否射中的人就是获者。

随着获者的喝声唱罢，在旁观人眼里，两百步与一百步相较之下，自然是弩箭更为容易了，他们却不知道只要再多出些距离，想要再靠许钧的手弩射中目标那就不可能了。

因为弩箭都是平射，而弩矢短，在飞行的过程中难以保持飞行姿态，随着距离的增加威力下降的非常快，就算射中也有很大几率脱靶。所谓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就是这个道理。

弓箭则不同，由于箭支较长，可以利用抛射达到更远的距离，而且只要在射程之内，就算是依靠下坠的力量也能钉在目标之上。

所以当时的骑兵可以靠手弩近距离穿甲杀敌，但在远距离时只能依靠弓手的抛射形成箭雨掩护来形成互补。

赵豹明显是在为偏袒公子嘉而造势，但是在场的多是苦练射艺多年的贵族子弟，见到手弩如此简单便赢了弓箭，都是愤愤不已，暗中自是看低了公子雍。

“哈哈，许将军手弩技艺精湛，但是这弓玩的水平一般啊。”尊席之上，一人朗声大笑：“也难怪！作为一个骑兵，本来就很少用弓。”

众人循声望去，说话的原来是秦国使者樗里疾，他是当今秦国之主赢驷的同父异母弟，兼任庶长一职，是此次大良造公孙衍伐魏的首席辅官。

“侯爷！我一时手痒，也想试试赵国的硬弓。”樗里疾起身向赵语请示道：“不知可否？”

赵语袍袖一挥：“既然秦使有此兴致，那便去为寡人的两个孩儿示范一下也好。”

樗里疾当即下了演武场，许钧忙躬身将硬弓递上。

樗里疾笑意盈盈地接过三石硬弓，挽弓一试：“莫非赵国射手当真如此不济？这样的弓确实太轻，难怪公子雍看不上眼！”

此言一出，众人都有不忿之色。然而在座的能开得了三石硬弓的也只有那几个大将军而已。本来在军营中倒是有几个专职的射手，可如今又哪有时间去叫来。

“小将不才，这里有一把四石的硬弓，不知将军是否合用？”就见廉颇小小的人，背着一把大弓从王宫的卫队里走了出来。

“哦？看来赵国还是有能手的啊，行，我就用你的硬弓试试！”樗里疾接过廉颇手中的四石硬弓，弯弓搭箭，在两百步外，嗖的一箭，恰恰射在了之前许钧的三支弩矢之中！

“好箭术！”廉颇艳羡不已，如果是他来射，或许也能中靶，但是要做到如此精准，恐怕还要再练上数载，廉颇心中暗下决心，这个秦国人将来少不得便是自己的对手：“我绝不能输给他！”

“好箭法，嘉儿、雍儿，要多向强者学习。弩也好，弓也好，自不过是一种工具，善用者，方为强者。”赵语带头赞赏道：“赐秦使鎏金机关灯一盏。”

“谨遵主上教诲！”赵嘉和赵阳忙躬身称是。

赵阳心中却是一怔：“机关灯！”

自从那批灯交给端木厘之后，大多数便不知所踪了，怎么会在赵侯那里？赵阳不及细想，忙对樗里疾报以感激的一笑。

“谢侯爷！”樗里疾什么珍宝没见过，也不以为意，当即谢赏回席落座。

“樗将军果然是秦国第一神射手。”赵嘉抢上一步道，给樗里疾先戴上了一顶高帽。接着施了一礼：“赵嘉自愧不如！”

赵嘉说着，转而又向赵语一拜，道：“不过赵嘉身为兄长，请为先射！”

赵语点点头，赵豹会意，朗声道：“张侯倚旌！”

这里的侯就是布制成的箭靶，先前的彩服武士忙换上一批新的箭靶，他们将手中拿着的旌旗依靠在箭靶中央，即为张侯倚旌了。

赵嘉将身上的黑色斗篷一抖，露出一身紧致的披挂，只把在场的仕女佳人看得芳心大乱，唯有韩琴等人为之不屑一顾。

“获！获！获！”旌旗舞动，获者连喝三声。

在百步之外，赵嘉用他的二石硬弓，练射三箭，竟是三箭齐中！

“公子英武！”绿穗夫人心花怒放，起身带头娇呼起来。

后面的门客随从顿时跟着一片叫好，一下子满席尽是喝彩之声，观者纷纷赞道：

“公子嘉好样的！”

“真是大有可为啊！”

“公子堪为赵氏弟子的表率！”

一时间，在赞扬声中，众人无不把目光转向了赵阳。

“祝公子武运昌荣！”就听一声娇喝，一辆大车从宫门处缓缓而入，车上缚着一人，正是廉月芳。

“廉将军！”众鬼卫一见是廉月芳顿时起身注目。

“祝夫君武运昌荣！”韩琴带头站起来呼应为廉月芳。

“武运昌荣！”诸女与众鬼卫骑士齐声高呼！

赵阳难抑热泪盈眶：“主上，孩儿请于月芳所在之处起射！”

“什么！”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廉月芳的大车刚进宫门没多久，如今离箭靶足有五百步左右！

“主上！孩儿此刻，比任何时候！比任何人！都要强！”

一缕阳光下，赵阳亮出了他的铁弩，那上面似乎正闪耀着一种绚烂的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