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周城位于秦国上郡塞之北，沿着无定河傍山而建。辖区内山丘纵横，地势北高南缓，中间腹部低平，一条东西走向的槽谷地带横贯全境。

由于近来离石和蔺县的商业往来愈发繁忙，不少皮货商人都会选择从赵境西渡黄河来往于平周。在那里，不少林胡人会渡河南下用皮货来交易粮食和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

这里已是上郡的最北部了，除了平周以外，在无定河的上游还有一座城邑名为肤施，原来乃是上郡重镇。不过，如今秦国为了应对黄河东岸赵人在离石和蔺县囤积的重兵，已经将郡治由肤施迁至了上郡塞，由庶长封亲自领兵镇守。

北方草原连年的干旱，逼迫着一少部分林胡人开始往南迁居，一直以来除了往平周与商人们进行贸易，他们倒是很少引起冲突。这两座城池里驻守的秦人对他们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是不是今天城外来往的商队有些多啊？”平周城角楼上的一个年轻的哨兵看了看城下来往的商队，将情况回报给了伍长。

“哪有那么多事，现在赵国在河东囤积重兵，要打也是上郡塞先打。”那伍长跑过来瞄了一眼，看他们的打扮像是林胡人：“这些林胡人凶悍起来可不比义渠戎差！没事别去招惹他们！”

平周城北面群峰雄踞，南面壑谷纵横；而腹部丘坝相间，溪河交错。若是有敌袭，要么是肤施那边被南下的林胡人攻破，要么就是无定河下游的上郡塞被赵国攻破。而他们的任务就是往西北方救援肤施，或者往东南方向去救援上郡塞。

“嗯。”那哨兵大概数了一数，这一队队的，恐怕过去了至少有六、七百人，这几天每天都是这样。

他好奇地问道：“伍长，你说赵人买那么多皮货，以后他们都穿上了胡服，要是打起仗来，赵人会不会跟胡人一样？”

“谁知道呢。”伍长今天心情不错，不觉哼起了小曲儿：“反正攒够了人头，我就回乡娶媳妇去！”

“嘿嘿，那还不如去赵国抢一个。”那哨兵凑了过来，一脸坏笑道：“听说邯郸的女人个个滑不溜丢的，可水灵了！”

“哈哈哈，你小子听谁说的，老老实实站你的哨去！”那伍长幽幽地看向了天空：“上次咱们去打赵国的离石和蔺县，结果是一场惨败啊。我看这以后呐！恐怕是要好久都没仗打啰！”

“可不是么！要守，也要守函谷关那样的地方啊！”那哨兵也跟着嘟囔了一句。没有战争就意味着没有封赏，那么参军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件最为痛苦的事了。

自商鞅变法以来，秦国就渐渐变成了一架战争机器，想要停都停不下来了。

就在秦人感慨平周城太过安逸的时候，在城池北面不远处的茂林里，一群群商队渐渐聚集到了一起。

“廉颇将军，都打探好了。平周城里只有一万驻军，肤施那里还有一万。”这些商队都是廉颇手下的皋落氏战士乔装的。

廉颇点了点头：“等到城里的内应一放火，咱们就立刻进攻！”这几天他们早打探清楚了，平周城北面多是山岭峭壁，也是防守最为薄弱的地方。

当初赵阳决定向秦国宣战的时候，本就没有把握攻破函谷关。所以他干脆来个声东击西。从离石和蔺县的北部渡口，分批将廉颇的精锐部队运送了过来，打算以奇袭之策，将秦国的上郡北部一举拿下。

这样一来，向北可以夺取河套地区，为将来获取更为优良的牧场提前做好准备。而向南则可以配合赵奢军，扼守东渡黄河的渡口，以断绝秦军由此东进的念头，将来更有可能从此长驱直下，剑指咸阳。

就在太阳快要西沉的时候，平周城里一阵浓烟滚滚！顿时城里乱作了一团：“起火了，快灭火！”

在这深处高山密林包围的孤城之中，火灾是最为可怕的！

“来了！”廉颇一阵令下，二十几个皋落氏战士纷纷从腰间解下一捆绳索，将其牢牢地扣在了石缝中零星生长出来的树干上。而他们手中拿着的另一头则系着一副铁制利爪，这就是赵阳为他们精心打造的攀爬利器。

战士们早已训练过无数次了，就见他们纷纷将铁爪甩动了起来，看准了平周城的墙头，迅速抛了过去。大概是有个守卒听到了些异响，正要过来察看个究竟，早被藏身在树干上的弩手一箭射杀了。

很快，一个个皋落氏战士就跟猴子一样系着绳索攀爬上了北城墙，城里的守军还在忙着扑灭这突如起来的大火呢，哪里知道赵军已经入城了！

“杀！一个不留！”待到大军控制了平周城的各个城门，廉颇下达了歼灭作战的命令。他知道秦人军法严酷，想要让他们投降是件十分困难的事。

正提着桶，拿着盆的秦军，一见敌人突然从天而降，顿时有些发蒙。很快惨叫之声此起彼伏，也有不少秦人自觉地组成五人一伍互为援护，但是在训练有素的廉颇军面前已是没有任何机会了。

这场没有悬念的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换上秦人的衣服，咱们去诈城！”廉颇眼中精光一闪，这次偷袭平周城竟然如此顺利，接下来只要再拿下肤施，那就可以在上郡的北方站稳脚跟了。

廉颇兴致冲冲地带着一队“秦兵”出了城。没走多远，就见迎面过来几个朗朗跄跄的秦兵，边跑边喊：“快快！肤施丢了！”

廉颇一怔，一把抓住了其中一个秦兵，忙问道：“你说什么？肤施丢了？”

那秦兵看廉颇是一副将军打扮，忙答道：“是啊，林胡人袭击了肤施，就在刚才！”

“他们有多少？”廉颇有点气闷，这也太不凑巧了吧！

那秦兵被廉颇拽的喘不过起来，干咳了一声道：“至少有三万多！”

廉颇冷哼了一声：“你知道逃兵是什么下场么？”

“小人，小人只是想给将军……将军报信。”一真恐惧之色在秦兵的眼里浮现了出来。

“那你现在拿好你的剑，给我杀回去。”廉颇说着，松开了手。

“是……是！”那几个好不容易逃到这里的秦兵此时反而脸上一阵轻松，当即转身就往肤施方向跑了过去。廉颇一挥手，早有几个斥候紧随其后。

没多久，跟去侦察的斥候就回来。

“将军，肤施确实是被林胡人给攻下了。”那斥候说道：“只不过林胡人并没有进城，而是在城外搭了帐篷！”

“他们只是来抢掠一番罢了。”廉颇原地转了一圈，忽然紧张地问道：“他们是不是还带了不少马？”

“是的，他们帐篷就搭在无定河边，不少马儿在哪里吃草。”那斥候看着廉颇皱眉不语，又道：“将军，我们要不要退回平周城去？”

“不，林胡人吃光了肤施城里的粮食，早晚还会南下的。”廉颇摇了摇头：“到时候我们这五千多人可守不住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