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的时光,总是让人昏昏欲睡。赵阳懒洋洋地拖过一把破旧的藤椅,在一片大树下找了块绝佳的荫凉地儿。
他本是北大考古系的研究生,要不是因为这楼盘下挖出了一片战国墓葬群,作为单身狗的他早去参加毕业旅游,开始他的脱单大计了!
“是时候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了!”
“你怎么可能有女朋友呢!”一个轻蔑的女子声音,带着些鄙夷的眼神,瞟了一眼一身旧劳保服的赵阳。
赵阳正高喊着革命宣言,被她这一打断,顿时一个激灵。眼前这个高挑的女人怎么这么眼熟!不错!她是开发商大老板郑总的女儿!之前还来考察过!
“有沟!”
赵阳不及多想,看着郑大小姐趾高气昂走去的方向,一骨碌坐了起来,急道:“还挺深的!”他也是之前找树荫的时候才发现的,不知什么时候,前面的草地上忽然多出来一道深沟。
郑大小姐激动地捂住了胸口,鄙夷的眼神再次狠狠地瞪向了他,如同一只小猫仇视着自己的敌人。
“呸,下流。”
说话间,郑大小姐已经迈出了好几步,忽然脚下一空,惊得她“哎哟”一声!这一踏空,等要再要收回来时,已经是来不及了……
出于本能,郑大小姐猛地往前一抓,赵阳正嘟囔着:“我都说了有沟……”他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脚踝上一紧,已经被郑大小姐一把拖住,顿时两人一股脑儿坠了下去,只留下一阵凄厉的尖叫声,在那里荡气回肠。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浓重的中药味儿把赵阳给熏醒了过来。刚一动,就觉下身一阵酸疼……
“我这是躺了很久吗?”赵阳自语着,想起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就一阵头皮发麻。
他半撑着坐了起来,四下一打量,心中安稳了些:“看来是被人救了,只是怎么在这么个帐篷里?”
其时天已黑了,营帐里点满了各色铜盏,倒也明亮。
“主上,公子阳当街调戏燕国质子职的侍妾,如今闹的满城风雨,不如由他与韩人联姻,可好?”忽然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打破了四下的平静,原来大帐之外一直有人!
“这岂不是太便宜他了!孩儿听闻韩侯的女儿景华公主年已十八,出落的娇艳可人,颇得韩太后的欢心……”
“嘉儿!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假阳儿之名使人强索姬职的妻妾,你这般胡闹,将来如何继承我赵国大好河山!”
外面三人一通对话的声音,赵阳听着竟然个个都熟悉,第一个说话的名叫肥义,第二个说话的是他的兄长赵嘉,而第三个则是他的父亲赵语!
“我是谁?”赵阳一个激灵,他并不是被人救了,而是穿越到了战国时代赵国一位久病的同名同姓的公子赵阳身上!而这些他现在熟知的人正源自公子阳的记忆!
赵阳有些头大,战国的历史他再熟悉不过了。这个现在的父亲,赵肃侯赵语就是个战争狂人,史书于他的记录多半是某某年打了哪里哪里,某某年又被哪国给打了……
由公子阳的记忆可知,正因为赵语常年征战,所以子嗣也不多,如今仅有嫡长子赵嘉以及他这个庶出之子赵阳。
至于肥义则是赵语的亲信之臣,根据史书记载肥义后来又辅佐赵武灵王、赵惠文王成为举足轻重的三朝老臣。
而他唯一的兄长赵嘉,则和他一样籍籍无名于史册。反而是公子阳记忆之中并不存在的一个名叫赵雍的人继承了赵国,成为名震天下的赵武灵王。
这个赵武灵王无疑是战国史上最雄才大略的君主之一。以“胡服骑射”为后世所熟知,又以沙丘之乱,最终被自己的儿子饿死而令人扼腕叹息。
“或许这个赵雍尚未出世吧?”赵阳心中嘀咕着,就听赵嘉在外面说道:“既然孩儿做错了事,不如让孩儿去韩国迎亲,也免得燕国质子叨扰父亲。”
赵语显是气得说不出话来,赵嘉的如意算盘谁听不出来,他这般出去既避了风头,又得了韩国公主。
“主上已经送燕国质子回国了。”肥义见机搭话道:“韩侯点了名要我们派出一位公子前往迎亲,这其中的原委,公子深思一番必定能够明白!”
赵阳听肥义说着顿了好一会,赵嘉仍是没有作声,心中只是好笑。
“公子,今时不同往日,如今韩侯病重,他这是希望主上送一位公子去韩国为质,以作自保之举。”就听肥义接着说道:“而主上仅有你与公子阳两位子嗣,若是嫡长子愿意去迎亲,只怕韩侯更高兴还来不及呢!”
“什么?入韩为质?那我不去了!”赵嘉这时反应挺快,一口否决。去别国做人质,现成的榜样就是燕国质子姬职,像他那样被人欺负一下还算是轻的,万一两国开战,很可能就是小命不保。
听到这里,赵阳一阵头疼,又是一阵好笑。头疼的是自己这个久病的庶子大概是要入韩为质了;好笑的是,如此不成器的公子嘉看来确实无能继承赵侯之位。
“嘉儿,一会阳儿醒来,你将阳文君送来的这张白虎皮交给他,为父先回军营去了。”赵语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他是担心公子阳病弱的身子,还是担心赵国将来无人可托。
“是。”赵嘉接过白虎皮,又追上一步说道:“父亲,孩儿听闻齐楚交战,如今楚国已占了上风,我们不趁机做点什么,是不是有些可惜?”
“哈哈,嘉儿你能注意到如今天下局势,这可是为父今日听到最高兴的一句话了。”赵语先是一愣,接着一阵哈哈大笑,开心地拍了拍赵嘉的肩头:“为父现在就是要去和将军们商议此事。”
“哦……”赵嘉喜滋滋地应了一声,恭送赵语出了公子阳的营帐,远远地望着跟在赵语身旁肥义的背影:“看来肥义在父亲身边的确是举足轻重,经他稍一提点,便能令父亲如此高兴。”
赵嘉说着掂了掂手中的白虎皮,心中一阵不乐:“这张白老虎皮油光发亮,看起来极为稀罕,送给那庶子岂不是浪费了!”
赵阳听着赵嘉自言自语的坦白,心中一阵汗颜,这位哥哥从小只有他占人便宜,被他看中的东西,不抢到手岂会罢休?
赵嘉乐滋滋地一卷白虎皮:“父亲今天如此高兴,我贪墨他一张白虎皮也不算什么吧。”
赵阳倒也不觉得可惜,这张白虎皮恐怕只是入韩为质的一份安慰罢了。
“不行,我得想想怎么才能在这乱世生存下去!”赵阳闭上了眼睛,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公子阳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记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