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泽:“什么协议?”
“就是……”她抿唇看他,“合作存续期间不能有逾越合作关系的关系出现, 不能对我性/骚扰, 也不能对我动手动脚。”
“……”她的话让他有些狼狈, 他不知道该夸她会保护自己,还是情商低,或者是专门针对的他。
她的话刺得他心里不太舒服。
“永远不会再存在这种情况。”他说, 搁下笔记本,“昨晚的事只是一个意外, 是我的问题, 我道歉。”
路渺抿唇不语。
他看得出她在犹豫, 他也不想强求。
“如果你不放心我,你可以选择回去。你信得过我, 你就留下, 信不过,我会替你联系肖队,他会给你具体的入职时间。我欣赏你的工作能力,但也祝你工作愉快。以及, 感谢你这段时间的努力和付出。工资肖队那边会如期支付给你。”
“要不要留下,我给你一晚上考虑。”
“总之就一个原则,你觉得这个工作有意义,你就去做。如果觉得没意义,我不强求。我不接受任何以条件要挟来的结果。”
路渺没了话说,抿着唇坐在那儿不动,好一会儿才讷讷道:“我又不是想得寸进尺逼迫你做什么, 我只是不希望在合作存续期,有人……”
后半段很识趣地吞了回去。
乔泽却被刺得有些狼狈。
他站起身:“我再给你一晚上,你自己好好考虑,明天给我答案。”
人已回了房。
路渺坐在沙发上没动,她本就犹豫不定,乔泽的话更让她陷入一种举棋不定的茫然中。回缉毒队是她一直想要的,但和乔泽这段时间的合作很愉快,她甚至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投入到这个案子,以及这个案子的角色中,但她又没法再像之前那样,坦然面对乔泽。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也没有可以商量的人。
一个人闷坐在沙发上,动也不动,坐累了就趴靠在沙发扶手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乔泽一开房门就看到了蜷缩在沙发上的人影,整个人蜷缩在了沙发角落里,大冷的天气,连个被子都没盖。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在沙发上睡着了,完全不避讳屋里还有他一个大男人。
不过在她眼里,他确实连男人都不是。
昨晚这个她从不当男人看的男人吻了她,她不知道该怎么坦然面对了,所以她选择了逃避。
乔泽这两天胸口翻滚的情绪比他过去三十多年里都要多,他从没想过会有那么个人,让他无时无刻不想扭断她的小脖子,又舍不得她有一点点难过。
他这两天叹的气也比任何时候都要多。
看着蜷缩在沙发上的人儿,他终是没忍住,朝她走了过去,弯身将她打横抱起,送她回房。
她人没醒,嘤咛了声,把脸埋入了他胸膛,继续睡,睡颜安详,和澳门那一阵的噩梦连连形成鲜明反差。
从澳门回来后两人没再一个房间,乔泽不知道她晚上是否还做噩梦,至少他没再听过她借宿那晚的奇怪声响,如今人也睡得安静。
他动作轻,没吵醒她,她安静缩进了他胸膛里,脸颊轻蹭着,小猫般。
乔泽低头看了她一眼,她整张脸几乎都埋在了他胸膛上,温热的呼吸喷在他胸口上,酥酥/痒痒的。
他转开了头,把她轻轻放在床上,拉过棉被给她盖上,她翻了个身,抱着棉被一角又沉沉睡去。
乔泽看着她安静的睡颜,明明还是那张脸,和初见时并没什么变化,可再看着时,胸口总滚着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见过的人千千万万,也不知怎么的偏对这张脸时,胸口翻搅得厉害,偏人还不稀罕。
明明看着和普通人无异,没有社交障碍也没有交流障碍,可又像是从来没从六岁的自闭中走出来。
他的手掌不觉轻抚上她脸颊,看着看着,人又有些克制不住,俯下身,又轻轻吻住了她。
她嘤咛着动了下,他手掌滑入她头发中,牢牢固定住了她头,吻加深,有些情难自禁。
缺氧的状态让她不舒服地转了转身子,他骤然清醒,眼神复杂看向她微蹙起的眉头,动作有片刻停顿,而后放开了她。
路渺第二天从自己床上醒来时有些懵,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回房的了,只记得昨晚趴在沙发上想问题,想着想着就没了然后。她起来时乔泽已经不在,桌上还摆着早点。
他捅破了那层窗纸,她吃他的用他的都让她觉得不自在。
她自己另外下楼买了两个包子充饥。
刚吃完早点肖队电话就打了过来,让她下周一去办理入职。
已经不需要她纠结取舍了,他已经帮她决定好。
合作结束。
路渺也说不上什么滋味,有些难受,也有些怅惘和茫然,但当初搬进来是基于合作的前提,为了加深相互了解和培养默契的,如今合作结束,她确实不好再继续住在这里打扰他。
好在她当初租的房子因为刚交的房租,没能退掉,一直空在那儿。
挂了肖队电话,她当下便收拾自己行李,当天下午就搬了出去,钥匙和房租搁在了茶几上,当初在澳门时,工作需要,他给她买的衣服鞋子也留在屋里没带走,银行卡也和钥匙一起搁在了桌上。
她拖着行李箱要走时,路宝咬住了她裤脚,“嗷呜”“嗷呜”地叫着。
路渺弯身摸它脑袋,安抚了它一阵,这才离开。
回到租屋后,路渺给乔泽发了条感谢短信。
收到短信时乔泽正在沈桥那儿,他还在查张起和路渺路小成姐弟的关系。
“这个张起追过路渺。”沈桥说道,指着照片里的张起,“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
乔泽感觉到手机震动,正要打开短信看,看沈桥这么一说,也就偏头看了眼电脑:“他?”
沈桥点点头:“听说还追得挺起劲的,几乎闹得全校皆知。小丫头还因此被学校约谈了几次。”
“后来在一起了吗?”乔泽问。
“当然没有。”
乔泽摇头笑笑:“算她还有点品味。”
点开了短信,看完时当下敛了脸色。
她的告别短信客套有礼,什么感谢他这段时间的照顾,也抱歉给他带来了这么多麻烦,也很抱歉辜负了他的期望,没有足够的能力完成他交给她的任务,也感谢他给她这个重新回队里的机会,她这段时间过得很充实,谢谢他……
一长段下来,废话不少,就没一句看得人心里舒坦的。
沈桥看乔泽脸色不大对劲,担心看他:“怎么了?”
“没事。”乔泽收了手机,“你帮我看看,看能不能找到路小成下落吧,张起已经被遣送回来了,他那边可能有点线索。”
交代完,人已离开。
他直接回了家,屋里果然已经人去楼空,除了茶几上搁着的钥匙房租银行卡,连屋子都给他清扫了一遍,确实一个周到认真的好租客。
一次两次的,人看着闷不吭声的,做起事来还真是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还真就闷声干大事的人,总能给人个措手不及。
乔泽回头瞥了眼趴在茶几边不动的路宝,轻踢了它一记:“她又扔下你跑了?”
路宝“嗷”了一声,看了他一眼,不吱声了。
乔泽也没再吭声,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房子还是原来的房子,但总觉空荡荡的了,大门也不会再每天有人从外推开。
这种感觉不太好受,之于他也是陌生的。
乔泽发现他的情绪正在被路渺严重影响着,他最近的关注点几乎已经从案子本身转移到了路渺身上,他的冷静,他的理智甚至他的判断几乎被她侵蚀得荡然无存。
乔泽回想着这段时间以来自己的种种反常,终是逼自己彻底冷静了下来,他没去找她,也没给她电话,只是给她回了条信息:“不客气。”,把她留下的那笔房租转回了她支付宝账号。
路渺没去动那笔房租,她盯着短信上的“不客气”失神了好一会儿,有些怅惘,又有些释然,情绪很复杂。
乔泽是个好人,他对她很好,她都知道,但她适应不了他对她的这种好。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她觉得她回报不了,她也没想过和一个人在一起。
以前会自在,只是因为单纯的合作关系,是可以用利益衡量的。
她没再去回他信息,删了短信,回头收拾屋子,之后几天她没和他没再联系过,合作结束,也彻底断了联系。
案子的东西他没对她透露太多,透露的这些东西,他似乎也从不担心她会泄密。
路渺也没有和任何人提起的意思。
周一,她归队报到的日子。
路渺很早就醒来,八点该出门时,她却怎么也没办法走出这一步。
她真去了队里,就意味着,她再也没可能回到乔泽的案子中。
她警察的敏感身份,是无论她怎么伪装都伪装不了的。
手握着门把,她却在犹豫。
吴曼曼打过来的电话打断了她的犹豫。
她约她一起喝下午茶。
路渺想起乔泽对她说的,她已经在局里了。
她花了那么多天和吴曼曼黄佳吟建立起来的关系,她舍不得就这么放弃了。
最终,路渺没回队里报到。
她给肖湛打了个电话,向他多请了一周的假,肖湛允了她的假。
肖湛允她假时乔泽就在一边坐着,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历年的缉毒大案记录。
挂了电话,他人已看向乔泽:“没来。”
乔泽抬头看他:“什么原因?”
“说是身体不舒服,要请一周假。”
乔泽搁下卷宗,沉默了会儿,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又看卷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