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砌磨磨叽叽,被宋诚瞪了一眼,不敢再说,像个委屈的孩子似的跟在宋诚身后,道:“自你走后,船坞就没有停过工。我一个人在这里守着这些匠人,一守就大半年,京城没回,府也没回。”
宋诚回头看了他一眼,不说话。
这一眼太凌厉了,上位者的气场显露无遗,王砌一个哆嗦,心想,以前没觉得,现在才发现,原来阿诚官威这么重。再说下去后果很严重,万一被他撵回京,祖父非训斥自己一顿,再关个一年半年不可。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
“造多少船了?”宋诚问。
全国最顶尖的匠人全都聚集在这里,日夜不停赶工,为再次出征做准备,要是造的宝船达不到预期,宋诚打算好好收拾王砌一顿,倭女是想都不用想了。
王砌见宋诚问正事,不敢胡来,马上收起那副委屈可怜的嘴脸,自傲地道:“好教宋大人得知,半年来共造中型宝船两艘,大宝船造了一层,正在造第二层。”
大宝船就是主帅剩坐的船了,预计四层高。
王砌说完偷眼看宋诚,见他不置可否,又加上一句:“属下一直按照进度赶工,只是不敢催逼匠人太甚。”
造船不比修船,进度当然没有那么快。王砌是在宋诚出征十天后赶到船坞的,从一个外行开始接触造船这一行业,到现在算是半个内行,也算不容易了。
宋诚道:“不能催逼匠人,保持这个进度吧。”
船是要在海上行驶的,若是有何不测,到时救之不及。
大半年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本来王砌还担心宋诚会觉得数百个匠人,忙了这么长时间,才造两艘中型宝船,肯定是他监管不力,现在总算放心,一丝紧张消失无踪,脸上也有了笑容,道:“大船的主桅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
“有困难找阿淳,让他帮忙解决。”以顾淳现在的凶名,相信没有人敢违他的意,至于怎么找到合适的大桅,那得去问工部,他们肯定有办法。
王砌喜孜孜地应了,想着怎么和顾淳商量从宋诚手里弄几个绝色倭女,起码要莳花馆那种级别。
宋诚走了一圈,见匠人们忙着干活,没人理会他,很是满意,拍拍王砌的肩头,道:“做得很好。”
“啊?!”王砌先是惊喜,接着茫然,哪里做得很好了?
“怎么,不请我去你院里坐坐?”
船坞极大,里面除了有匠人居住的屋舍外,也有给管工居住的房屋,像王砌这样的主事,居住条件自然不错,日常办公也在这里。
王砌一拍额头,笑道:“看我。我们好长时间没见,一见你,我就高兴傻了,竟没想到这个。快快快,这边请。”说着在前边领路。
宋诚笑道:“怕是一见我面就心心念念要倭女,别的都给忘了吧?”
大家是从小一块儿玩到大的兄弟,那是很了解彼此的尿性的,自己好、色这个毛病,被宋诚几人取笑好几年,王砌已经能对取笑而面不改色了。
“呵呵。”他一如既往地干笑两声,以示无所谓。
“如果你能管好船坞,送你一个绝色倭女也不是不可以。”宋诚眼眸闪了闪,沉沉开口。
王砌大喜过望,兴奋之下一把抱住宋诚的手臂,像个要到糖吃的孩子,道:“在哪里?”
宋诚抽回自己的手,道:“你把船坞打理好了吗?”
“三年。给我三年时间,我建五十艘船出来,其中一艘是大型宝船。倭女在哪里?阿诚,你别吊我胃口好不好?”王砌说到最后已经有点央求的意味了。实在是那十个绝色倭女的艳名传遍京城之余,也传到天津卫,可恨他身在天津卫,公务在身,不敢擅离,只能眼巴巴干着急。
宋诚道:“做不到怎么办?”
大型宝船的主桅不好找,哪怕有宋诚和顾淳出面,工部肯帮忙,也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何况大半年过只造两艘中型宝船,三年怎么可能完成五十艘?摆明忽悠人嘛。
王砌为了取信宋诚,一拍胸脯,道:“阿诚,之前造得慢,是匠人对图纸不熟悉,也没造过这么大的船,走了不少弯路。经过这几个月的摸索,总算渐渐熟手,接下来进度会快不少。我问过,沙老头说照这个速度,三年能造五十艘出来。”
本来他想拿这个向宋诚邀功,这时一着急,却是什么也顾不得了。
宋诚道:“沙老头?叫他过来。”
沙老头额头爬满皱纹,看起来十分苍老,一双大手布满老茧,看起来像老农。他七岁当学徒,造船一辈子,来到船坞不久,因为能力出众,成为管事。王砌对他也很礼遇,船坞很多事都听他的意见。
沙老头恭敬行礼后道:“大人,依小老儿之见,如果木料齐备,三年内造五十艘船没问题,小老儿可以担保。”
王砌对沙老头言听计从,让沙老头感激不已,隐隐生出一种为了王砌可以肝脑涂地的想法,要不然也不会愿意担保。
宋诚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你们立下字据。”
王砌二话不说,写了字据,沙老头也无二话,签字画押了。王砌待沙老头退下,一改刚才的严肃,嬉皮笑脸道:“阿诚,你可是要去莳花馆讨要倭女?听说伯父天天在那里……”
这是兴灾乐祸?宋诚一脚踹过去,道:“三年后再说。”说完起身准备走人。
“别啊,三年后黄花菜都凉了。”这次王砌再也笑不出来了,赶紧拦住宋诚,道:“我都立字据了,三年后达不到,可是要受五十杖的。”
锦衣卫的杖刑,分分钟能打死人的。王砌觉得自己签名画押的时候,可是连小命都搭上了。要到三年后才能得到倭女?比五十杖更要他的命。
宋诚重新在椅上坐了,道:“我懒回船上,圣旨到前,我就在你这里住下了。”话是这样说,还是悄悄吩咐小四一声。
小四行礼出门而去。
王砌只觉天都黑了,哪去注意这个,哭丧着脸生不如死的样子,一屁股墩坐在椅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