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请吧,请上车!豪华的驴车哟!"林四伸手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
慕哲平哑然失笑,扶着月洛宁和叶弘坐上了驴车,林四跃上驴车前端,扬起树枝赶着驴车向前而去。
约莫行了一里多,前方出现了一条岔路,林四不再向着前方的东面,而是赶着车拐上了一条向北而去的道路。
车上三人早已明白了他的用意,见他改变路线,此时毫无意外之色,只是不太明白他为何要弄一辆驴车,难道不能步行吗?
不过,有车坐也确实比走路好,他倒是想得挺周到的。
驴车走得不快,足足行了一个多时辰,前方出现了一条横在面前的河流。
熟知月国山川地理的月洛宁认得出来这是澄水河,自西向东一直流入月国与青川国交界的滚滚澜江。
路前有着一个小渡口,此时正值深夜,自然是没有人摆渡的。
林四将牛车停在了河边,将几人叫下了驴车,直接在岸边找了条小船,也不管这船的主人是谁,便直接解开绳索令月洛宁和叶弘等人上船。
这条河并不算太宽,月洛宁坐在船上,有好几次都想跳入河中潜水逃走,但很快他又打消了念头。他现在修为被封,面对林四和慕哲平,他根本没机会往下跳的机会。
很快众人便坐着船来到了对岸,林四拉着月洛宁,并没有大步向前走,而是再次改变方向,沿着澄水河流淌的方向向东而去。
走了十几里之后,林四又一次改变了方向,这次他既不是往北也不是往东,而是向着东北方向。
从这里转道东北方,根本就没有道路,林四却不管不顾,沿着田间原野走出了十几里。
前方出现了一片密林,林四面上终于露出了放松之色。
带着众人进入密林后,也不管面前是荆棘还是杂树丛,林四一言不发埋头拉着月洛宁一直向着深处走去。
终于,在密林内走出十几里,月洛宁和叶弘开始气喘吁吁时,林四停了下来。
"好了!可以休息了!"
月洛宁再也顾不上什么王子身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的枯叶上,捋了捋紧贴着汗水而黏在额上的发丝,之后便不断揉着酸痛的脚。
其他三人也纷纷坐在了旁边。
"怎样?有没有为林四大爷的聪明才智所折服?"林四坐下后,便得意地问道其他三人。
他终究还是少年心性,虽然很多时候行事老练狡猾,但终究无法做到像一些成年人那样淡然。
慕哲平哭笑不得,竖起大拇指夸了他一句。
"有什么了不起的。"月洛宁撇撇嘴口是心非道。
"嘿嘿,不管怎样,那些追踪监视的人现在再也找不到我们的踪迹了。"林四满不在乎道。
"不要高兴得太早!"尽管心内对林四这句话认同,月洛宁还是忍不住嘲讽道。
他没法容忍这个他痛恨无比的人在他面前得意,只恨不得他马上吃大亏然后去死。
"你可以好好看着。"林四嬉笑道。
"你看上去很得意?"月洛宁鄙夷道。
"不可以吗?"
"那些因为骚乱而被挤倒的人,那个被你抢走马车的车夫,被你开走船的船夫,你有没有为他们想过?你这种人,罔顾国法,完全不顾及他人,活在世上就是祸害!"
"哟,你还会想别人?你就没有罔顾国法?"林四阴阳怪气地说道。
"我怎么了?"
"在图书馆五层的时候,你不是没问清楚就直接要置我们于死地吗?当时你脑内有国法两个字存在吗?"
"那是你该死!"月洛宁咬牙道。
"行了,我懒得辩解什么,对于制造骚乱,我承认我做错了。"
"就只有那个而已吗?那个酒楼伙计,那个歌舞团的人,那个被抢了马车的车夫,那个赶着马车向东而去的农夫,他们最后都会被你连累!他们知情不报,就是从犯!"月洛宁冷笑道。
"我只有自己能活下来才能去想更多,而且他们或毫不知情或被我威逼。他们并不知道我们的身份,而我让他们做的事情也完全没有触犯哪一条律法。如果最后他们被连累到,那我只能对月国的国法表示失望。"林四淡淡道。
"你对国法竟然毫无敬畏,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大陆就要变回一千年前那种混乱无序,百姓朝不保夕的时代了!你这种人真应该上断头台!"听到林四诋毁月国的律法,月洛宁寒声道。
林四撇了撇嘴懒得再理这个王子殿下,这小子说得大义凛然,但只要是个明白人都知道'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只是一句屁话。
月洛宁之前说的歌舞团,他确实觉得过意不去。他并不是一个愿意连累无辜的人,但自己都已经做了,辩解下去只会显得自己虚伪。
眼见两人都不再说话,叶弘笑着出来打圆场,便问林四:"那个赶马车的农夫呢?你当时怎么做的?"
提到那里,林四又变得眉飞色舞起来:"那个农夫啊?当着他家人的面,我只是留下了三十枚金币,告诉他们我需要一名车夫!"
"你出手真是阔绰!"
"哈,这钱是圣月给我的,我一点都不心疼。"
"你下车后和那农夫说了什么?我看他驾车跑得飞快。"慕哲平好奇地插嘴问道。
"我只是告诉他,我们四人打了个赌,赌十天之内能不能驾着车去青川国化城买回那里的特产玉子糕,我赌的是能,如果他能做到,回来后我会给他二十枚金币!"
"你会给他吗?"月洛宁讥讽道。
林四理所当然地答道:"当然不会,十天之后,我都不知道在哪了。"
"你这样骗他,就没有觉得心里不安?"
"我为什么要觉得心里不安?我已经给了他三十个金币,你当我真不知道行情?三十个金币莫说让他去化城,就是让他继续往东出海都绰绰有余了。"
叶弘叹了口气,林四可谓是将这个计划做得滴水不漏。
暗卫即便发现了他们找到那个农夫的家人,也只能得到他们雇了个车夫一道向东而去的消息。而且林四连目的地都没有透露,如果他直接说去青川国,暗卫或许还会起疑。
但他没有说,而是留给暗卫自己推测,然后暗卫会一路追向东面。
追到第二个村子时,他们可能会停下再次盘问当地人,得到的结果只会是当夜马车丝毫没有停留。
而林四买驴车的第三个村子可能就会这样被暗卫忽视掉,因为沿途村落太多了,如果一个个盘查下去,他们根本做不了别的。
从这里到青川国化城,十天之内如果快马加鞭,是能走一个来回,但沿途几乎不能进城休息。这农夫虽然已经得到了三十个金币,但他往常一年也只能挣到两三个金币,为了再挣二十个金币,他绝对会拼了命的向前赶。
而农夫的飞速赶路,也会让后面的暗卫难以追上他。这样暗卫一路追踪打探他的行踪,只会一直跟到青川国,到那时候,自己等人都不知道去哪了。
退一万步,即便暗卫发现了不对,发现林四他们买下了第三个村子的驴车。然后发现他们向北追到澄水河,又哪会知道几人过河后就立刻变了方向,而且连变两次呢。
"你现在这个方向,是打算去哪?难道早想好地方了?"慕哲平虽然知道大致的计划,但其中有好几步都是林四临时起意,他现在也摸不准林四的念头。
"去天河国。"林四微微一笑,眼睛不着痕迹地瞟了瞟月洛宁。
"为什么?"月洛宁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听到林四的回答后如同被抽了一鞭子一般脱口而出质问道。
"东南六国,草原,南齐最强,月,青川次之不过与前两国相差不大,而天河,千宋却是最弱!"
"我知道!"月洛宁不耐烦地打断道:"这和你去天河国有什么关系?"
"千宋,天河建国时间都不长,近百年来一直活在其他四国的阴影中。尤其是地处东北,与南齐,月,青川三国交界的天河,更是如墙头草一般左右逢源。"
"所以呢?"
"所以我去天河,因为那里不比南齐和青川。月国的势力很难渗透进这两国,却能轻易进入天河。"
叶弘闻言疑惑道:"那天河不是更危险吗?"
"不!你想错了!"林四淡淡一笑继续道:"我选择去天河的原因有二。"
"愿闻其详!"叶弘仿佛忘记了自己和对方的敌对关系一般认真请教道。
"其一,有一句俗话叫做'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虽然这句话经常会不那么灵光,但之所以会有这句话,就是因为危险的地方,对方难以想到。"
月洛宁冷冷插嘴道:"我承认不容易想到,但最终还是会有人想到,你还是死路一条。"
"有分别吗?如果我们有着强大的实力,那逃入南齐和青川,月国是很难派出足够的人手来抓捕我们。但以我们俩现在这点实力...月国能派进南齐和青川的人手即便不多,同样轻易就能解决我们。"
"假如月国能在天河布置一千名高手,在南齐只能安插一百名。表面看天河要危险得多,但事实上只要两名高手就能解决我们了,在天河和在南齐,有分别吗?"
"而且,事关你们的身份,月国根本不敢大张旗鼓四处搜索,因为他们怕被南齐与青川知晓月国王子失踪!"
"在天河,青川与南齐的安插的势力同样不弱,月国方面即便发现了我们在天河,也不得不小心行事,他们会怕被那两国发现隐情!我们在那里遇到的麻烦不见得会比在南齐大多少。"
"既然被发现后遇到的危险差不多,那我当然去他们最不容易想到的天河。"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你去过那几国?"月洛宁面无表情地问道。
"没有,我猜的。"林四很干脆地答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