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岩一脸焦急,飞奔进病房内,看见躺在床上的温海棠,说道:“妈,我回来了,你看看我吧,还有石头,我们都回来了,你睁开眼睛啊。”
李雨桐拍着泣不成声的崔岩肩膀,说:“别打扰阿姨休息,别哭了。”
可说着说着,自己也跟着哭了出来。
病房内传出阵阵可悲哭泣的哭声,让人心生悲悯。
人世间最大的悲伤,莫过于亲近的人与世长辞。即便崔岩重活一世,一时间,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粗壮的大手紧紧攥着温海棠干瘪的手,说:“妈,我还等着你病好了,给我包饺子呢,你别走,一定会有办法的……”
贺子铭得知消息后,心里也十分着急。
连夜花费重金请来了国际知名尿毒针张专家,前往医院后,张专家查看了一下温海棠的病情,转身对崔岩和崔石说道:“你们得有个心理准备,她的病情已经深入骨髓,不是现代医术能够医治的。我所能做的,就是吊着一口气,但也维持不了太久。”
“只要能活着,求求你了。”崔石噗通一声,跪倒在张专家身前。
他连忙扶起崔石,说:“医者仁心,放心,我一定会尽我最大的努力。”
崔岩和崔石一直守在病房外面,李雨桐的纤纤玉手拉着崔岩的手臂,说:“阿姨一定会没事,她的身子骨一直很硬朗,这一关一定能平安挺过去。”
明显就是自己骗自己的谎言,三个人却心怀希冀,接受了这个谎言,都希望温海棠能够平安无事。
人间真情,在病房内外肆意弥漫。
半个钟头后,张专家从病房出来,脸色有些沮丧,叹息一声,说:“我尽了最大的努力,帮您母亲吊了一口气,至于还能活多久,全看他的意志。她现在需要休息,你们不要弄出太大声音。”
“谢谢,张专家,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崔岩说道。
张专家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离开了病房。
三人进去之后,能看见温海棠一脸痛苦,躺在床上呻吟着。鼻子中插着呼吸管道,直接连通到肺部,想想那场面,就能感觉到钻心的痛。
可为了活着,只能这么做。在病魔面前,任何人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又一次,崔岩感受到了无助,无能为力的感觉。
这种感觉,上一世他已经经历过了。可如今在此经历时,依旧那般痛苦难耐,内心惆怅不堪。
几人一直守在深夜,崔岩和崔石因为悲伤过重,显得疲惫不堪。
崔岩依靠着窗台,点燃一根香烟,星星灯火像是将黑夜烧出了一个洞,缕缕飘散的白烟被黑暗吞噬殆尽。
他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最后无可奈何的苦笑一声。
李雨桐轻声说道:“你们先睡一会吧,前半夜我来守着。”
崔岩抚摸着李雨桐的脑袋,说:“谢谢你,老婆,到了后半夜一定要叫我起来,我们轮班。”
李雨桐点了点头,两人才放心睡下。
时间匆匆流逝,转眼间,就到了后半夜。
天地阴沉一片,整个世界像是处于混沌未开之际,稀疏的星光带不来一丝光亮,窗外的黑夜显得压抑极了。
李雨桐见两人睡的正熟,眼神闪过一丝决然,心里似乎做了什么决定,看着病床上忍受折磨,苟活于世的温海棠,紧咬牙关,说:“阿姨,你别怨我,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话音刚落,李雨桐就离开病房,从护士站借来一个轮椅。使足了劲,把温海棠从病床上抬到了轮椅上。
各种仪器管道都身上拔掉,温海棠痛苦的面色得到了舒缓。眼神也缓缓睁开,一脸和蔼盯着李雨桐。
“雨桐,谢谢你。”她柔声说道。
李雨桐擦着脸上的泪说,说:“阿姨,我现在就带您离开。”
说完,推着轮椅离开了医院。开着车,回到了家里。
将温海棠妥善安置在床上后,李雨桐依靠在窗台看着漫天夜色。
一颗璀璨的流星极速掠过天际,拖出旖旎的尾翼,显得炫目耀眼。
人的一生,就如同这转瞬即逝的流星,璀璨的日子总是少的,更多的是黑暗孤独。
与其在医院痛苦挣扎,不如尽早的安详睡去,或者,这也是另外一种解脱,另外一种归宿。
次日清晨,耀眼的朝阳照射下来。
崔岩醒了过来,看见空空如也的病房,顿时慌了神,急忙推醒崔石,问道:“石头,你看见妈和雨桐了嘛?”
崔石同样是一脸焦急,摇着头说:“哥,我从昨晚一直睡到现在。”
两兄弟急忙跑出病房,到了医院监控室查看监控。看见了昨天夜里,雨桐推着轮椅带走温海棠的画面。
他连忙打出电话,问道:“雨桐,你把妈带到哪里去了?”
雨桐轻声说道:“家里,放弃治疗吧。”
崔岩立马怒火中烧,在医院起码还能存活一段时间,可到了家里,恐怕撑不过今天。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会害死妈的,快把她带回来,接受治疗。”崔岩说道。
李雨桐迟疑了片刻,轻声说道:“在医院只有痛苦折磨,在家里,阿姨的脸色才舒缓,也露出了微笑....”
闻言,崔岩心中的怒火顿时消散,雨桐说的没错,也没有做错什么。因为她这么做,完全也是在为了温海棠着想。
那一根根粗壮的医用管道插进身体里,只是想想就能感觉到痛苦难忍。
反正最后都是死,为什么不有尊严的离开。要在医院病房上面怀痛苦之色,狰狞的离开。
一时间,崔岩想通了。
李雨桐做的没错,是自己太自私,太天真了。
一厢情愿的想让温海棠继续存活,去忽略了她自己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