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珍看着路上人头攒动的几个人,眼神立即变得狠厉起来。
现在才早上七点,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来的比死了老婆还勤快。”
赵家珍嘟嘟囔囔的说道。
“哈哈哈,你哪学来的这些话。”崔岩听了,忍俊不禁,爽朗的笑了出来。
赵家珍看了崔岩一眼,狠狠的朝山下翻了个白眼,随即走到崔岩跟前,“那几个人这么早就来了,可不是跟给他老婆奔丧似的么。”
“这你就说错了。”崔岩松开支着下巴的手,朝赵家珍的脑门轻轻一指。
“他们要是死了老婆呢,是不会这么勤快的。”
赵家珍脸上一脸黑线。
“那这帮人怎么办?”赵家珍朝门外努了努嘴。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说完对赵家珍说,“你先进去。”
赵家珍本来还不愿意,看到崔岩严肃的神情后,吐了吐嘴巴,哦了一声朝房门走去。
不过走到门口,赵家珍一个闪身,走进了崔岩的屋子。
赵家珍轻手轻脚的关上门,回身看到了在床上睡得跟死猪一样的人,啪的一声拍在了他脑门上。
“睡睡睡,还有脸睡!”
“就是这儿了。”崔鑫海轻轻推开门,领着一帮记者来到了崔家的老房子。
崔岩刚好在院子里,此刻正一副早已等待许久的样子看着鬼鬼祟祟开门的崔鑫海。
崔鑫海看到崔岩莫名的心里一阵发虚,好像有一种做贼刚好被抓住的感觉。
随即看了看自己身旁的记者,甩了甩头。
自己这次说什么都要把这些房子要回来,那个人说了,尧乡一旦开发,自己这房子比阳城的值钱多了。
“二叔,早啊。吃饭了吗?”
崔岩看着崔鑫海,笑的十分好看。
“还,还没呢。”崔鑫海回答道。
“哦~”崔岩笑了笑,一脸惭愧的说道,“看来我还真不是个东西,把二叔真的是逼着急了,不然也不能大清早还不到七点就带着一帮人来老家逼迫我这个,你这最亲的、唯一的侄子交房子,甚至都连饭都来不及吃,还冒雨前来。”
“我觉得,我但凡是个人,不能把你们逼到这份儿上。”
崔岩的话说得不隐晦,在场的都知道什么意思。
昨天的那个提及崔岩父母的记者赫然在列,听了崔岩的话后更是一翻恶心到的样子。
“恬不知耻。”说完朝身后的人说,“开机。”
崔岩的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桌子,问向昨天的那位女记者。
“敢问记者,您当记者的目的是什么?接这个外出拍摄任务的目的又是什么?”
崔岩想了想接着说,“是为了报道事实,伸张正义,还大家一个真相,支持和维护你心中所谓的正义呢,还是为了摄取奇葩、有热度的新闻,哗众取宠,来获得你在世俗社会的一些地位和成就呢?”
“当然是为了报道真相,还大众一个公平正义!”
女记者义正言辞的说道,脸上一副受到了侮辱的样子。
随即不屑的看着崔岩,“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是一个为了金钱能昧了良心的人。”
“是么。”崔岩好笑的看着记者,“那我问问你,什么是真相呢?你看到的就是真相?还是,你听到的你就是真相?还是那些你先入为主的就是真相?”
“虽然中国自古以来就有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的话,但是相必你也听过‘耳听不一定为虚,眼见也未必是真’的话,那么这两句话,你又是奉行哪一句呢?”
“你不用在这里跟我弯弯绕。”记者边调试着机器,边对崔岩说,“我相信事实,事实就是真相。”
“是么?”崔岩看着她又问道,“迈克尔杰克逊的娈童案你知道吧?当时自己就是因为大多数人相信了你们这些记者所报道的事实的真相,导致了迈克尔在和黑暗和污蔑中孤立无援,但如果日后你发现那些事都是假的,到时候又怎么说呢?这期间你们这些所谓的记者因为报道不实真相而对迈克尔杰克逊造成的伤害,又算什么呢?”
“更有甚者,如果哪天,你们被人利用,报道了不实的新闻,导致了无辜人受到伤害甚至自杀,那么你们,算不算凶手呢?”
崔岩平静的看着那位女记者,眼底却有着无数复杂的情绪。
女记者被问的不敢说话,这些年她不是不知道有些新闻的真实性是失真的,但是哪有她说的那么可怕。
自己从大学毕业到现在工作两年,自问从来没有报道错过一件事情,以后也不会。
想着,女记者把话筒拿起,朝崔岩说道,“就像你逼迫叔叔婶婶远走他乡,露宿街头一样,迈克尔杰克逊也是一样,事实就是如此,不会因为我的报道而改变什么。”
崔岩目光如炬,随后缓缓笑开,“很好,希望你永远记得你今天的这句话。”
“谢谢,我会记得,如果有一天我发现我违背了自己的初衷,我会辞职,再也不踏入记者的行业。”
女记者昂着脖子,坚定而自信的回答着这句话。
当时她的信念是那么的强烈,对自己也十分自信,以至于2009年当她坐在电脑前看到当年那位质控迈克尔杰克逊的孩子亲自出来道歉,说明自己当年只是收了钱而说了昧良心的话的时候,她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的就是1998年3月这个飘着小雨的清晨,在一个农家小院里的这个男子。
彼时,迈克尔杰克逊早已逝世。
随后,一生风云的女记者,在业界十分著名的名记,突然宣布辞职,此生再不从事记者行业,当时还在业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当然了,这些是后话,此刻这个初出茅庐的小记者,还并不知道什么叫“真相”,也并不知道,自己手上拿着的这支话筒,到底有多么沉的分量。
“请你继续接受我们的访问。”女记者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你对于自己强行霸占亲叔叔的房子有什么想说的吗?”
“说说说,说什么啊说,你们天天想让他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