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岩抬头喝了一口，拉着韩双花坐下。
“姨，这店里就你一个人吗？”崔岩问到，“我看你之前背着棉纺厂的布包，还以为您是棉纺厂的工人呢。”
“奥，害。以前是在里头上过班儿。”韩双花说道，“这不是工资不高吗，我想着出来做点小本买卖比赚死工资强。年前就辞了，出来租了个店面。”
崔岩歪着头，大量了一下周围。
国营的工厂确实工资不高，但是胜在安稳，每天按时上下班儿，总会有工资发的，而且也不是特别累。
如果能让一个中年妇女宁愿辞去安稳的工作而选择一个人出来做这么累的工作，那肯定是很缺钱了。
崔岩没有直接把心中的疑惑问出来，而是说道，“是，姨不容易。之前我爸没了，我妈也是出去打工赚钱，开店啥的，也没个人照应。”
“是啊，一个人不容易啊，那么高的……”
韩双花果然因为崔岩的一番话头，找到了共鸣，开始拉着崔岩像唠家常一样，说着这个服装店的劳累。
见差不多了，崔岩问道，“叔叔呢？怎么也没见叔叔来，上午也是只看到你您和您闺女。”
崔岩刚说完，韩双花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半天没说话。
“要是不方便就别说了。”崔岩笑着开口说道。
“害，其实也没啥，周围人谁不知道。”韩双花叹了一口气，“你今天帮了姨这么多，是个好娃子，和你说说没啥。”
韩红双吐了一口浊气，缓缓开口道，“你叔叔原来和我一样是在棉纺厂上班的工人，以前生活虽然不富裕，但是还挺好的，一个闺女一个男娃，也算不愁吃不愁穿。”
“后来赶上下岗潮，他也下了海，去做了点买卖，可惜赔了。”
1998年下岗潮，确实有不少人下海经商，虽然是个时代潮流，不少人因此发了家，但更多的人其实还是一无所获，甚至血本无归的。
“可是你说赔钱也不是个啥，大不了慢慢攒钱，这钱吗，有赚就有赔，你说，他怎么能沾那些玩意儿呢。”
崔岩当下心里就了然了……怪不得。
怪不得会逼得韩双花辞了工作出来开店。
“自从他沾了这毒品就跟变了个人一样，把家里钱拿完了不说，能卖了都卖了。老大念书的钱都没了。”
韩双花说着，伸手摸了一把泪。
“年前我实在受不了他回家一不顺心就打老大，我就拉着老大出来住了，晚上我们就把中间这个拉起来，放个床垫在地上睡。”
韩红双指了指中间的铁架子。
崔岩想了想，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韩双花啜泣了一会儿，想到有崔岩在，很快也就停了。
“好在，我这个闺女是个懂事的。只要她能好好念书，以后有出息了，我也没白算遭这些罪。”
“爱到心破碎也别去怪谁，只因为相遇太美。”
崔岩听着门外有人哼着歌就进来了。
“这是放学了。”韩双花听着外头的声音笑着说，“每天就爱哼哼歌，有啥哼哼的。”
“妈，我回来了。”
“来，叫人。”韩双花看着崔岩，说道，“这是今天上午那个帮咱们的人，你叫……”
“我叫崔岩。”崔岩赶紧接到。
“叫哥。”
韩双花说完，张涵芸也乖巧的跟着喊了一声哥。
崔岩打量着张涵芸，1998年，这个时候的张涵芸也不过才18岁，高三的年纪。
比起上一世2003年参加选秀比赛时的张涵芸，现在穿着厚厚的校服，梳着双马尾，不施粉黛的张涵芸更多了一份青涩和稚嫩。
不过已经成年，五官虽然还没有张开，但是基本已经有了美人的轮廓，一把嗓子也如后来一般甜而不腻，清脆好听。
“考得怎么样？”
韩双花也不管外人还在，就开口问道。
“妈，就是一个开学考试，你别这么紧张。”
张涵芸嘴上无所谓的说着，从书包里抽出了一份试卷。
崔岩下意识看了一眼，只见张涵芸书包里全是一些歌词本，上面大大的写着“歌词”两个字，还画满了各种简笔画。
“哎呀，考的还不错呢。”韩双花乐呵呵的给崔眼看，“看，我闺女还行哈。”
崔岩看着上面明显墨色痕迹不同的红墨水，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张涵芸。
张涵芸本来就心虚，被崔岩这么一看，顿时慌得收拾书包，不小心还掉下来几张小卡。
“嗯。不错。”崔岩笑着点点头。
“妈，吃啥啊，我饿了。”张涵芸故意岔开话题，朝韩双花问着。
“奥，我今天下午出去有点事，没来及做饭。我出去买份儿炒面吃吧。你想吃素的还是肉的。”说完朝崔岩说了句，“崔岩小同志，你能不能和她在这店里呆会儿，我买了马上就回来。”
“放着这个小丫头一个人在店里，我不大放心。”
“把我和一个陌生人放一起就放心了？”张涵芸费解的问道。
“啧，你这丫头，咋说话呢，没礼貌。”
韩双花看了崔岩一眼，示意他别见怪。
崔岩她还是信得过的，要是坏人不能帮她这么多。
这么多年了，看人还是准的。
“嗯，您放心去吧，正好我也不忙。”
崔岩说完，韩双花就从柜台里拿了点儿零钱出门去了。
韩双花走了以后，张涵芸就搬了个小木桌和小凳子，从书包里翻出来一本歌词本，又从书包的另一侧网兜里拿出来小卡，摊开了，边唱边写。
“你妈就指着你好好念书以后有出息呢，你就拿假成绩骗她？然后在学校抄歌词？”
崔岩笑着看着这个小丫头。
张涵芸就知道骗不过崔岩，那个成绩也就能骗骗自己妈了。
“有出息的方式又不止一种，为什么非要好好念书才行。”
张涵芸不屑的说道，“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你不要多事和我妈说就行了。”
说完还朝崔岩抱了一个拳儿。
崔岩看着张涵芸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什么方法？是通过唱歌，成为明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