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旧宅与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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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这就是你的妹妹吧?看起来好聪明的样子啊。”

雪茗躲在雨茗身后警惕地看着眼前露出灿烂笑容高高瘦瘦的男生。

“不好意思啊,黔……因为这孩子非要跟着一起过来……”

“没关系,没关系。其实我也很想和小雪茗认识呢。”

男生伸出手来想要摸雪茗的头,却被她灵巧地躲避了。

“离开我的姐姐!姐姐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雪茗睁着大大的眼睛直视着那个男生,语气和眼神都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

“啊…被讨厌了。本来还挺有自信受小孩子喜欢的说呢!”

“不是的,黔…这孩子,就是有点认生。你不要太在意了。”

“嗯,我知道。”

男生自始至终保持着那副友善的笑容,然后一步步走到了雪茗的面前蹲了下来………

“呐,这颗糖给你,我们做好朋友吧?”

………

雪茗紧盯着男生手上包裹着的五彩斑斓的水果糖,突然间扑哧地笑了出来。

“呐,姐姐!这个家伙好好笑哦,竟然还以为我是会被糖收买的年纪。”

“哎呀……失败了吗?原以为雨茗你亲手做的糖会招你妹妹喜欢的呢。”

“啊?”

雨茗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手上包装精细的水果糖,然后脸突然涨得通红。

“你……真的做出来了啊?感觉好羞人啊………”

“有什么关系嘛,雨茗你做的糖果确实很好吃啊。一定也会受大家欢迎的吧?”

“姐姐的糖果……”

“诶,你想吃吗,小雪茗?”

“别…别叫我小雪茗!我已经小学五年级了!”

“小学五年级还处于正当被叫做小的年纪呢!”

“好了,好了……黔你就别开我和雪茗的玩笑了。”

“也是啊……不管怎么样,先进来吧?”

“为什么是疑问句?”

“那就请进来吧!”

“好没诚意的感觉!”

“啊……小雪茗好严厉啊!”

“都说了不要加小了!”

“你们两个别闹了……雪茗,跟着姐姐一起进去吧?”

“好的,姐姐!”

雪茗拉起了雨茗的手,兴高采烈地朝着屋里走去。

“哎,这种区别对待好像很严重的样子呢。我也想牵雨茗的手,受雪茗的欢迎呢!”

男生走在前面,半开玩笑地抱怨着……

“不过……你们姐妹的关系看起来……真的很好呢!”

噶哒!

时间回到了现在。黑夜之下,暴雨之中,街上行走的路人寥寥无几。雪茗以极限的速度赶到了纸条上记载的地方,此时她正站在屋檐下,记忆如潮水般涌出,毫无征兆地灌充着她的脑海………

“这些记忆…为什么之前一直都没有回想起来呢?

果然这和阳明的那种异能有关系吗?

嗯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了!我必须现在马上找到黔哥和姐姐,否则的话………”

否则的话她将失去一切。毫无根据,但潜意识中就是这么想着的,恐惧不自觉地蔓延至她的全身,令她情不自禁地颤抖了起来。

“不过…到底该怎样才能进去呢?

最显然的方法果然还是按门铃吧?”

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响了三声,静候一分钟,却无人应答。

“果然……没人来开门啊。就算黔哥在里面,他也不会来开的吧?”

雪茗叹了一口气,不抱希望地拧了拧门把,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门竟然在她的推力作用下打开了!也就是说门根本就没有上锁!

突然的发展让雪茗惊讶而又惴惴不安,在她印象中李黔是个做事还算认真严谨的人,没有锁门这种事,实在是有点蹊跷。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了,假如黔哥现在就在里面的话,那么只要找到他,姐姐就一定会在他身边的!”

这样下定决心以后,雪茗坚定地踏进了这布满灰尘的房屋之中,开始搜寻起两人的踪迹………

走在漫长的过道上,记忆零零碎碎地涌入雪茗的脑海中。不仅仅有关于从前三人一起度过的温馨画面,也包括了这个房子里具体的建筑构造。

布满灰尘的地板上是有着人走过的痕迹的,雪茗就这样一路跟着这一踪迹来到了脚印的尽头,也就是走廊的终点,一扇大门前停下了。

此刻雪茗的直觉告诉她,姐姐就在这扇门的后面……但是现在她却犹豫了,说不上来为什么,却能感受到莫名地恐惧。

“叶雪茗,你在害怕什么?必须要把姐姐接回去不是吗?就算是黔哥,也不能退让,知道吗?”

在内心默默给自己鼓足气之后,雪茗深吸了一口气,扭动了大门的把手………

吱呀!

门被打开了,而在门后等待着她的是一道熟悉的背影,屹立在她的身前。而在更前方的床上,躺着的正是她的姐姐!

“雪茗……你最终还是来了啊。”

“黔哥…你到底想对姐姐做什么?”

“我对雨茗做什么?雪茗…你似乎是误会了吧?”

李黔的脸此时转了过来,正对着雪茗。他冷峻的眼睛直盯着雪茗的双眸,平时温暖开朗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冷若冰霜的神情。

“是你……对雨茗做了什么吧?”

尾音终了,雪茗的世界霎那间变得天昏地暗…………

“雪茗……雪茗!”

脑海里似乎听到了姐姐温柔的呼喊声,雪茗情不自禁地睁开了眼。明媚温柔的阳光直直地照射在她的脸上,身旁是一件穿着碎花裙子的曼妙女子,正拉着自己的手,在漫无边际的翠绿草原上无拘无束地奔跑着。

“姐…姐吗?”

疑惑地发问了,雪茗不知这是在哪,但她能感受到身旁牵着自己手的女子,就是自己的姐姐。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声音,女子缓慢地转过头,想要做出回应。

“啊啊!”

然而…在雪茗看来,女子转头的一刹那,她看见的却是一个无面人!

“姐姐…到底是什么模样的呢?”

无论雪茗怎么绞尽脑汁地回忆,此刻的她都回想不起当初最为重要的人的面容了。

明媚的太阳渐渐失去了光彩,四周的草木不知何时枯萎了,而手中牵着的温热的手…被突然间,甩开了!

“雪茗…我们的故事,就到这里为止吧。”

女子最终在她的身前停下了,双手背在后面,明明没有嘴巴,声音却切切实实的地传进了雪茗的耳中。像是在做告别,女子张开了怀抱,似乎是想要抱抱她的样子,然而……那模糊的身影,却在即将触碰到雪茗的一刹那如烟般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四周…重新遁入了黑暗之中。

“姐…姐!

情不自禁地大叫了出来,雪茗的意识正在逐渐恢复。她微微睁开双眼,能看见的景象却仍是昏暗的一片,只有一道模糊的人影在自己眼前不停晃动着。

“诶…你醒了吗,雪茗?”

“黔…哥?”

冰冷的声音将雪茗从恍惚中彻底拉回了现实。

“我这是怎么了?刚刚…不应该还是在和黔哥说话吗?”

察觉到不对劲的雪茗下意识地想要使用自己的身体……然而她却发现自己现在动弹不得!

“黔哥,这是怎么回事?”

雪茗低下头,看见自己正坐在一张椅子上,双手被麻绳反捆在椅背上,双脚也同样如此。

“只是为了让你待会儿别乱动弹而已。”

李黔冰冷的语气让雪茗感到浑身难受。

“你想对我做什么?”

雪茗故作冷静地问道,但内心早已是忐忑不安。

“帮雨茗完成她最后的愿望,这同样也是为了你好,雪茗。”

李黔将右手抬了起来,五指张开成掌状,一点点地向着雪茗的额头处靠近………

这一动作似曾相识,安阳明曾在她面前展现过好几次这样的行为……

难道……黔哥也是和阳明一样的人?

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望着逐渐靠近她的手掌,雪茗下意识地想要回避……然而这,自然是不会起任何作用的。很快,李黔的手就触碰到了雪茗的额头。紧接着一阵头晕目眩的恶心感就向她袭来,视线再次沉寂黑暗。

咔哒!

3、2、1.

诶……这里是……

雪茗此时身处在毫无实感的虚无空间之中,眼前出现了巨大的像是电影院中荧屏模样的长幕,被灰色所装裱着。

在三下倒数以后,原本空无一物的长幕开始出现了许许多多密密麻麻的画面,在雪茗的眼前飞速地闪过!

“雪茗……我们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噗噜噜!

那突然飞入雪茗眼球之中的过往画面,最爱的姐姐,在霎那间被黑色的业火点着,瞬间燃烧殆尽!

“雪茗,祝你生日快乐哦!这是我特地给你准备的蛋糕,你高兴吗?”

噗!

“不…要!”

“雪茗,今天可是有结业典礼哦,快点把早饭吃了,姐姐陪你一起去。庆祝你顺利毕业!”

“雪茗,今天姐姐我总算毕业了哦!以后就能靠我来养活这个家了!”

“雪茗………”

“雪茗………”

“雪茗………”

呼啦啦!

眼前的长幕被黑色的火焰彻底点着了,那些珍贵的回忆正在燃烧!

“不……要……不要啊啊!”

雪茗无力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跪了下来,双手捂面哭泣着………

“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雪茗。请你…好好对待雨茗这最后的遗愿吧!”

处在现实世界中的李黔哽咽了,他的泪水从脸颊划过,悲伤、悔恨之情毫无保留地显露在了他的脸上。他的手仍然在触碰着雪茗的额头,纵然雪茗此刻的表情是如此的痛苦,但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了,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停…停下来啊啊啊!”

雪茗在哭喊着,纵然此时双目紧闭,但泪水却在倾泄。

咯噔!

施咒的李黔蓦地感受到了心脏一阵紧缩,钻心的绞痛感贯穿了他的全身………

“这就是…洛卡的诅咒吗?已经渗透到这种地步了吗?”

李黔的脸上开始冒着冷汗,但他已经腾不出手来去擦了。

虽然预先做了点准备,但是这疼痛的强度还是远超李黔的估计。不过仪式就快结束了……只要再咬咬牙忍耐一会儿的话……

“早知道会发生这种情况就应该晚点到才对的……不过既然已经到了,作为受委托方也不能不对委托人坐视不管了。所以………”

李黔的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还没等他回忆起来来者是谁,脑海中的思绪就突然被切断了,一直接触着的右手也不自觉地放了下来。

“还是请你不要太过分了,李黔稽念官。”

“你是……”

李黔侧过头去,惊讶地看着在一旁面带微笑抓着自己肩的男人,他的右脸脸颊处此刻正发着青色的白光,显示出奇怪的印记。看到这一印记,李黔像是突然回想起了什么,有点吃惊地说道。

“怪不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觉得眼熟了……看到这印记我才回想起来,你是安望家族的独子——被称为灾厄的家伙吧?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三流的货色,竟然想骗雪茗的钱,就本着想要教训你的目的陪你玩玩。不过没想到,自己钓上来的竟然会是条大鲨鱼啊!不过大名鼎鼎的灾厄为什么会在这种穷乡僻壤接受这种不入流的委托呢?”

“我想要接受什么委托是我的自由。倒是德高望重的稽念官大人在这里对普通人出手是想要干什么?”

阳明面不改色地直盯着李黔,双方的目光都不闪避。

“既然都查到了我是稽念官,你也应该知道我一年前就不做这事情了吧?”

“哦?既然你都知道自己早就已经退出了,现在还用这种特权能力是想干吗?”

阳明的话语中随处都充满着火药味。

“我已经做好接受惩罚的准备了。倒是你……随意使用这些违禁的能力,被抓到的话会很麻烦的吧?”

李黔也不甘示弱,眼神中的戾气展露无遗。

“才不会呢……看来尊敬的稽念官大人是忘记了我现在归谁管了吧?西方人那一套倒是意外地宽松呢。”

“你在天朝的领地说这种话可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哦!”

你的意思是想要打一架咯?

虽然阳明想这么说,但考虑到目前的情况,还是打算暂时收回自己的不满情绪。

“算了,我没时间陪你计较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你很清楚我被委托的任务,也应该知道我接手的任务从没失败过………”

阳明移开视线看了一眼在不远处静静躺着的叶雨茗。

“所以…假如你真的很爱这个女人的话,就让我来唤醒她吧!”

看着阳明异常坚定的表情,李黔心惊地跳动了一下……

“要相信他吗?但是……”

此时内心摇摆不定的李黔,最终还是悲伤绝望地摇了摇头。

“不可能的……雨茗她已经死了。没有办法……再触碰她了。”

“所以说……像你这种冥顽不化的人我真的是作呕!将心灵封闭误看作是精神死亡,这么低级的错误也只有你们这类人才会犯了!”

“心灵封闭?不…这不可能!雨茗对于这一类东西毫无接触,怎么可能会做到这一点!”

李黔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是重燃起了希望。确实假如是心灵封闭的话……那还有一线生机!

“真的是麻烦啊!这里的事暂时就交给我吧,在我办事期间你就给我好好照顾那个笨蛋!别再做那种蠢事情了,你以为叶雨茗没想到这简单的方法?你这样做的话谁都不会幸福的!”

“呵…我当然知道这样做的结果是什么了……但是,事已至此,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是吗?”

“什么有办法没办法的……只有懦弱无能的人才会用这种理由来安慰自己,即使手头做着自己最为厌恶的事也不会起反感,时时刻刻告诉自己这是没办法的。这样的人,倒不如直接就死了算了,免得给这个本来就糟糕透顶的世界继续添堵了!”

“果然…你跟传闻中的一样是个很特别的人啊。”

李黔勉强地挤出了一抹笑容,然后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作出想要握手的姿势。

“好歹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之前握手做的事情也就一笔勾销了吧。现在…很高兴认识你安阳明先生,我叫李黔!”

紧盯着眼前李黔伸出的右手,阳明沉默了片刻,最终却只是转了个身,用力拍了拍他的手。

“等麻烦的事情解决了,再做这种事情也不迟吧。不过说实话,我是真的很讨厌稽念官这一类的人呢!”

“哈哈…但是很可惜我不是了呢。所以我才可以在这里向你恳切地提出请求……”

一边说着,李黔一边面目严肃地弓下了腰。

“请你……务必救救雨茗吧!”

“这种事情……不用你说我也会做啊!”

阳明此时已经走到了雨茗躺着的床前,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双目缓缓地合拢,心神合一………

“毕竟…我答应过那个笨蛋要救她的姐姐啊!”

汝之世界,为吾开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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