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保喊了以后,还不见有人出来,于是绕过胡三宝,穿过那几个黄门走到房门口,对着里面的人,拱手道:“保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相求杨署丞。还请杨署丞不吝一见。”
李保教训那个黑面宦官,但是对着这个有品级的宦官,还不敢托大。礼数做足,不给他找茬的机会。
典牧署虽然工作条件不佳,但是每日经手的物料不是小数。油水肯定不少。也算是肥缺,能够做得此位,和宫中大宦官们的关系肯定不差,是个背、景深厚的主。
李保可不想自己只图一时痛快,再得罪了这等实权人物,那就得不偿失了。
屋内那人一听,李保如此低姿态,也不敢继续拿大。忙从屋内出来,细声道:“不知六皇子大驾光临,只是卑官公务在身未能远迎,还请郎君恕罪。”说着对着李保行礼,外面的几个小黄门看着杨署丞行礼了,也都跟着行礼。
李保看着杨署丞刚刚俯身,立刻上前扶住了他。口中忙道:“免礼,免礼。今日某有事相求,叨扰了杨署丞,还请海涵。”
杨署丞名思齐,面皮白净,年级不过三十上下,五官中除了一对三角眼,破坏了他面部整体的协调性,其他的都还不错。
杨思齐穿着青色的官袍,大唐官吏通过服色大致可以判定官位高低。
三品及以上的官员着紫色;五品及以上官员着绯色,七品及以上官员着绿色。九品及以上着青色。
这人穿着青袍可以判定他官位不高,竟也在自己这个皇子面前拿大,不过自己此时也不宜跟他计较,毕竟他身后的势力才是最让人忌惮的,而且今日李保还要有求与他,形势比人强啊!
“郎君还请到屋内就座,”说完转头对着抱腹呻/吟的黑面黄门怒道:“还不快滚起来要装死何时?”又转向其他的黄门“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去给郎君奉茶,一点眼力价都没有。”
那黑面黄门看了看杨思齐那扭曲的脸,没敢言语,抱着腹弯着腰慢慢去了,其他的黄门也跑去准备茶水了。
李保随着杨思齐进到屋内坐下,屋内布置极为豪华,李保的金銮殿内也比不上。
桌椅矮凳都是描金漆的,看材质应该是红木的,屋内燃着龙涎香。地上铺的是西域出产的地毯,李保心中咂舌不已,心说这丫的贪得不少啊。
宾主落座后,李保就像杨思齐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杨思齐沉吟了一下,脸上漏出为难之色。涩声道:“郎君,卑官不是不想给郎君,只是这宫中贵人众多,日日所需都不是个小数目。且各宫各处的定例都是死的。卑官位卑言轻,实在是做不了主啊。”
李保一听这话,就知道这家伙在推脱,但是也不能把他怎么样。该怎么办呢?
李保知道这杨思齐肯定不敢把自己得罪死了,而且自己每日要牛奶,一是现在做蛋糕需要,另外他的身体正是发育的关键期,每天喝点牛奶,再做点有氧运动,可以练出个完美身材。
后世的自己没条件,只能做屌丝,如今重新开始,有条件肯定要朝着高富帅的方向努力。再说了,李保给他说,每天要五斤牛奶,这是个谈判条件,还可以商量的嘛。
“我也知道每日里供应五斤牛乳,杨署丞若是觉得困难,可酌量减少一点。不知杨署丞能提供多少啊?”
“郎君每日要五斤牛乳,这牛乳也不是井中水,不是要多少有多少,五斤确实供应不了。不过署里平日里也能节省一些牛乳,份量嘛有一斤多,用以供应给郎君殿里,不知郎君觉得如何啊?”
“那真是太感谢杨署丞了,署丞大恩,保定不会忘,来日必定厚报!”
杨思齐,拱手道:“区区小事,郎君切莫挂怀。只是卑官不知郎君要这牛乳做什么用?”
李保想自己要牛奶的目的也不怕人知道,就坦诚告知:“我的身子骨比较弱,太医院里的医待诏建议我每日里喝些牛乳,强健身体。所以厚颜到此,不想杨署丞如此古道热肠,保定铭记杨署丞的恩德。”
李保心里对这样的肉麻话,也是恶心不止,但是对着这样的实权宦官的爪牙,不得不虚与委蛇。至于制作蛋糕的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李保觉得这两天要制作蛋糕,但是时下的牛奶都是来自黄牛或者水牛。这些牛的牛乳含脂量有多少他心里也没底。
所以想多要点,先做点试验,免得到了懿宗生辰的时候,再抓瞎。今日已经是十一月初七了,懿宗的生辰是十一月十四。没有几天了,必须要抓紧时间。
想到此,李保对着杨思齐道:“杨署丞,我殿里的厨娘做乳酪有些诀窍,我已经吃的习惯了,所以想能不能烦劳这几日给我殿里多给点牛乳,如何啊?”
说着李保那眼睛示意胡三宝,胡三宝立刻会意,给杨思齐送上一块金叶子。杨思齐拿在手里垫了垫,笑道:“既如此卑官就让孩儿们每日给郎君送三斤牛乳,您看可好?”
李保一听,三斤牛奶也不少了,既然目的已达到,他也在耽搁了就拱手告辞了。
杨思齐把李保主仆二人送到典牧署门口,热情话别,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老友离别呢。
李保心知这几斤牛乳能值几个铜钱,自己给他那块金子约有一两重,换成铜钱差不多有六十贯,怕不得买好几千斤牛奶,只是自己困守在这宫廷之中,不得不仰仗这些宦官。
李保目的达成,心情轻松,胡三宝却对刚刚送出去的金子心疼不已。杨思齐一个八品芝麻官,一次就收受六十贯的贿赂耿耿于怀。
他看着李保的样子就知道,郎君一点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于是对李保说道:“郎君咱们不过要几斤牛乳,这杨思齐就敢收咱一两金子的贿赂,着实可恶。况且咱们手中也没有多少钱了。”
李保看着胡三宝的样子,就开导他道:“杨思齐虽然是个芝麻官,但是他背后还有实权的大宦官,他背后的大宦官位高权重,咱们今日给他一两金子,是与他结个善缘,以后说不定还能通过他结识到他背后的实权大宦官。
而且这些牛乳对我有大用,花点钱就能解决的事情,就算事情吗?我们的目光要放的长远,今日送出一两金子,日后定叫他十倍百倍的奉还。”
胡三宝听完李保的话,知道自己的见识和郎君还是有差距的,既然郎君如此做,定然有他的道理。
于是对着李保说道:“郎君如此做,肯定是有深意的,奴婢愚钝,郎君不必解释给我听的。以后奴婢一定听郎君的话,不会再置疑郎君了。”
李保看着胡三宝,按着他的肩膀,沉声说道:“我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又想起他今日英勇护卫自己的样子,心道:想不到平日里焉头巴脑的胡三宝,在这关键时候竟然有如此的胆色,实在令自己刮目相看。
李保和胡三宝回到金銮殿的时候,天色有些灰暗,承天街上的冬冬鼓再次响起,关闭宫门的时候到了。
铃儿和梁大娘听到宫人通报,忙从内堂出来迎接李保。给李保端茶倒水,忙得不亦乐乎。
梁大娘和李保胡三宝都在外堂坐着叙话,晚唐时候,桌椅板凳都已经发明出来了,但是正式的场合还是以跪坐的方式为多。
但是李保习惯不了这种跪坐摧残双腿的方式,极力倡导坐在板凳上,所以李保殿中的圆腿弯凳最多。
铃儿端着茶水进来,给李保、梁大娘和胡三宝依次端好。然后也坐在桌旁,主仆四人围着一条长条桌,说起话来。
“郎君今日去那典牧署要牛乳,事情办的怎么样了,那个署丞有没有为难你?”
“今日之事多亏了胡三儿,要不是有他在,今日之事怕是不会那么好办。”
“郎君莫要夸赞我,我只不过是借着郎君的虎威,壮着胆子才说出那番话的,说的时候,我手心里都是汗,现在腿肚子还有点转筋呢。”
“哦,看来定是郎君大显神威,三儿你英勇护主的情形了吧。三儿,大娘平日里真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却颇具胆色!”
胡三宝一看大家都夸赞他,登时美的心花怒放,手都不知往哪放了,只顾呵呵傻笑了。
铃儿最耐不得性子,拉住李保的手,摇晃对着李保央求道:“郎君快把今日的事情给奴说一遍,都快急死奴了。”
李保一看铃儿娇憨的模样,登时招架不住,投降道:“好了,别摇了,我说还不行吗。”
于是李保就报在典牧署的事情说了一遍,在他说道怒踢黑面黄门的时候,铃儿吐口而出,“踢得好,这混账东西,竟敢对郎君无理。郎君就应该多踢他几脚,让这狗才多长长记性才好。”
李保没有停顿继续讲述,等他讲完梁红梅和铃儿都对胡三宝竖起来大拇指。胡三宝更是乐得不知道天南地北了,只是一个劲的摸头。
李保接着对胡三宝说道:“今日在典牧署,胡三儿的举动确实了不起,为了表彰你护卫我的功劳,我要奖赏你一贯钱。”
“奴婢谢郎君的赏,能侍候郎君是奴婢的福分,奴婢愿为郎君而死,就算死了奴婢也愿变成牛马任郎君驱遣。只是如今殿中缺食少衣的,这钱就先不要了吧,等日后郎君有钱了,再给吧。”
胡三宝激动是正常的,像他这样的小黄门,每月的例钱也不过一二十文,李保一下子赏了他一贯钱,抵得上好几年的例钱了,他怎能不兴奋。
但是他又能体贴李保,主动说出不要奖赏的话来,李保更感动。“好了,收起你的马屁,好好替我办事,我定不会亏待你们的,况且咱们没钱只是暂时的,等到父亲千秋节过去后,咱们就会有钱了,放心吧。”
好了,你和铃儿去厨下准备晚饭吧,我有点事要和大娘商量。铃儿和胡三宝依言退出去了。
李保开口说道:“大娘觉得我今日做的菜式如何?”
梁大娘喝了一口茶,赞道:“这些菜当真是极好吃的,六郎如何能做的出这样好吃的菜品呢?”李保笑道:“这些都是我在书里看来的。”
梁大娘一听这个回答,就知道李保在敷衍她,如果书中有菜谱,那天下的读书人不都成了厨师了?但是李保在过去的十年里给了他们太多的惊奇,对此她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毕竟李保是梁红梅看着长大的,李保的与众不同只能看作是慧根天生。
再加上李保出生时的异象,在梁红梅的心里,更是把这个观念根深蒂固了。所以李保说是在书中看来的,她也就暂时接受了。
“我知道大娘的夫家在宫外家境还算不错算是中产之家,但是离大富之家还有些差距,我有个想法,我打算在宫外开一家酒楼。不知道大娘愿不愿意参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