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什么病，居然不好说？”

“大王有所不知，这圣上的病不在身上在心里，他这几日一直都很憋闷，心绪不宁。他总是说自己梦到死去的田令孜纠缠于他，让他不能安枕。另外他还突然说先帝老是来找他，说要带他走。”

听到黄山如此说，李保不禁有些好笑，但是古人最信鬼神，他们对神鬼都有着天然的敬畏，死去的鬼魂来骚扰活人，这在后世李保绝计不会相信，但是他作为一个重生者不得不相信这个可能性的存在。

李儇之所以如此心绪不宁，起因就是他失足落水，再加之他心中对田令孜的死十分愧疚。是以他才时刻忧心自责导致了如今的夜不能寐心神不宁。

皇帝的病根还在心病，李保觉得自己还解不了他的病，毕竟田令孜兄弟都是死在他的手下。并且他如今在大唐已经成了事实上的割据军阀，对于皇帝的政策也只是圈养，如今的他和田令孜没什么两样。

田令孜有空还来陪皇帝玩乐，自己却是没空见他。作为君臣李保在古人的观念中他是不忠，作为兄弟李保也不磊落，他利用皇帝为自己的利益服务，是以李保做的有些不义。

如今皇帝身子不好，李保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赶来长安，一是全自己的承诺，他曾经答应给要来看李儇的，二是他真的有些怀念这个五哥了。

当年立储风波中李保和李儇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在之后的日子里，若是没有李儇的爱护李保的日子也不会那么好过，是以李保觉得自己亏欠皇帝李儇很多。

黄山带着李保往殿后的寝殿行去，刚走了几步，突然一个声音道：“站住你是什么人，官家的寝殿怎能随便进入？快滚出去！”

说话的声音很刺耳，李保转目望去发现在后殿的入口处站着一个白面矮胖的宦官，脸上带着一副凶相，说话也是恶声恶气的。

他眼睛看着黄山，话却是冲着李保说的，作为武德殿使的西门光他在武德殿内一直都是说一不二的，黄山受命在此当差，经天被这厮欺侮。

是以黄山对着西门光道：“西门小使在呢，某带着大王正要去探望官家……”

“哼，你这厮在这武德殿当差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能够随便让人来武德殿呢，你不知道官家近来龙体欠安？若是惊吓了官家你担待的起吗？”

西门光说话很是急速，黄山看着李保的还是沉着脸，没有什么表情，他摸不准李保的心思，这位王爷再也不是当年初次就任内教坊使时那个十岁皇子了，他虽然厌恶这西门光当是他更不想让李保觉得他在借刀杀人。

是以他对着李保道：“西门小使，这位是……”他的话还没说完，李保就止住了他。

“呵呵，孤再宫中的时候，还没有你这号混账吧，居然敢对孤不敬？”

“哟，这位大王是十六王宅哪一家的啊，咱家怎么没有见过你呢？这么面生，也不知道到咱家这里孝敬一番，你这样的宗室咱家见多了，想要趁着官家生病借机亲近官家，你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那德行官家能看重你，你以为你自己是那个在西北称王称霸的秦王吗？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快滚出去！”

“混账！”黄山听到这西门光说完，他心底登时闪过一丝得意的笑意，这厮就是粗鄙的家伙，西门家的家主怎么收这样的子弟呢，真是不可理喻，今日你得罪了秦王殿下，等下就看你这厮怎么收场。

黄山打定主意不说话，李保却也忍住了。他微微一笑道：“孤今天一定要探望官家，你闪开。”

“哟呵，你是哪家的王爷，敢在咱家面前摆谱？不要以为仗着你们家先辈和官家是同宗就敢在咱家面前放肆，某等不吃你这套。黄山把这个自称王爷的家伙赶出去，若是但会吵醒了官家，咱家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李保看着这个粗鄙无文的家伙如此蛮横，他心中的火气在一点点的增长起来，他脸上的笑意更冷了。

“来人！”

李保对着门外喊道，不想他的“来人”话音未落立刻就有人从外面冲了进来，不是易无极他们，却是两个金吾卫的卫士。他们看了看李保和黄山然后又看向西门光。

西门光两个肿眼泡一登，怒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这两个混账赶出去！”

“你敢！”李保怒道。

“怎么不敢你一个宗室就像在咱家面前充高贵，咱家是西门中尉和宣徽院西门使君的后后辈，还能怕你一个不知名的小小宗室？赶紧滚出去，别在这里碍眼了。”

李保本来心情不错，不过这个混账的西门光居然几句话就把李保积攒的怒气全都引出来了。于是他不再忍耐，啪得从内兜里摸出一把手铳来，对着西门光道：“混账东西今日孤就把你这个狗眼看人低的混账崩了。”

西门光看到李保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玩意，他虽然不知道这是何物，但是他看得出这个东西肯定很重要，不然眼前这个摆谱的宗室就不会把它随身携带了。

是以他打定主意把眼前这个抢到手里来，他不怕李保宗室亲王的身份，只因为他是西门家的义子。

是以他哼了一声，方才进门来的几个金吾卫立刻行动起来把李保和黄山团团围住了。李保看着围在身前的金吾卫，还有人墙外的西门光他更生气了。

他端着手铳对着身前的金吾卫立刻开了火，他手上的手铳自从渭州工坊手工打造成功后，受到时间结束的影响一直没有大规模制作，但是他如今回京却是带了几把，今日他身上这支就是送给皇帝当作见面礼的，谁知道如今他被气的火冒三丈，再也忍不住了。

“嘭”的一声巨响，李保身前的金吾卫军士登时倒在了地上，而他身边的其他金吾卫兵士一边惊恐的看着李保一边看着身旁地上躺着的那个队友，那厮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而眼前这个年轻宗室手中端着这个东西好怪异，威力却这么大。

他们这下不再敢围困李保和黄山两人了，他们还不想死。是以他们纷纷躲开了，而西门光则是枪声想起的瞬间吓得立刻躲起来了。

黄山闻着呛鼻的*味，和耳朵快要震聋了的强烈耳鸣声中发现了眼前的一切让他也有点不敢相信。

当年的小王爷就是个多才多智的主，鼓捣出那么多新奇的玩意，今日这个更厉害。他看到西门光一脸惊惧的样子躲在大殿的廊柱之后，他心中止不住的高兴畅快。

不过他心头的烦闷恶心却更加强烈了，因为眼前那具尸体汩汩流淌的鲜血让他接受不了。深宫生活了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看死人。

那么直观的冲击让他再也忍受不住，进而他快步跑向了殿外，还没到殿门口他就再也忍受不住，“哇”的一口全都吐了出来。

李保对着那个西门光怒道：“混账东西，还不赶快滚过来？”

西门光看着端着手铳的李保，如同凶神恶煞现世一般，他没有了胆子再去李保面前蛮横了。更不敢在他面前晃了，那个玩意威力如此大，他怎么敢出去冒险？

“大王，恕……罪，奴……婢刚才狗眼看人低，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大王，还请大王饶恕奴婢吧。”西门光起初因为惊惧说话磕磕巴巴，但是到了后面他说的那些都是往日说熟了的，是以不再磕巴。

“哼，你这混账，狗眼看人低，有眼不识泰山？既然有眼不识泰山就挖了去，省的再得罪贵人，丢了性命。”

听到这里，西门光立刻知道自己碰到大钉子了，这个年轻的宗室胆敢在皇帝的寝殿内杀人，他的胆色还有威势只怕是……

他不敢再想了，那个威名满天下的年轻宗室，眼前的这位年纪和传说中的那位差不多，还有他穿着紫色的亲王服饰，身前挂着金银鱼袋，这些都说明他是个十分受宠的宗室啊，为何刚才自己瞎了狗眼，居然胆敢冒犯了这位秦王爷。这下该如何收场呢？

“谁在外面吵闹？你们这些混账难道就不能让朕好好睡会觉吗？”李儇说着话，慢慢的由人搀扶着从内殿走了出来，他看着内殿外的情景，再看到不远处的李保时，他脸上的笑容立即绽放开来。

“六郎，你，你怎么回来了？什么时候回京城来的？”

皇帝的话立即让西门光的心沉到了谷底，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再也支持不住，然后靠着殿内的廊柱瘫倒在地了。

李保快步走上前去扶住了李儇的手臂道：“官家保来探望你了，你还好吗？”

李儇听着李保的话，他心中暖意颇现。他抓住李保的手道：“朕好多了，六郎挂心了。来，快随朕进屋去坐坐，好久没和你下棋了，走吧。”

李儇抓着李保的手就要往内殿走去，不过李保却是对着黄山道：“你去告知西门家的两位使君，就说这个西门光目中无人，孤就让人挖了他的狗眼。”

黄山看了瘫坐一团的西门光后，惨白的脸上带着快意的笑，而后者则是凄声求饶，不过兄弟相逢，怎还会在意他一个小小的宦官。

倒是太极宫内迅速把这件事传遍了，宫人们都觉大是爽快，不过有几个人却是分外难过，只因他们在天下最为强势的人心中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