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只听吕清尘说道:“二位与那少年并未在一起吗?”中年人听见这话,才注意到那少年鲁真不在此处。方才在远处看到他们的时候,自己明明看见了三个人,现在会合的只有自己的这两个弟兄,那第三个人却不见踪影,实在奇怪,便也以眼神向常羽相询。
常羽神情有点尴尬,上前道:“那少年刚刚还与我们一同,不过此时……他已经从这悬崖跳下去了。”
众人听得大吃一惊,这是何故?那少年在前一天晚上,当着所有人的面让神算吕先生初尝败绩,那时他脸上的自信实在叫人印象深刻,仅仅过了一天工夫,怎会就这样突然想不开跳崖自杀?中年人皱眉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常羽就把之前自己一路跟踪,在此处与鲁真交手,被对方制住后,双方解除误会的经过讲了一遍,最后看了一眼伍云鹏,说道:“那时这少年全身上下就只剩下胸前坠子里的铜钱了,但也在那一刻坠子突然脱落,掉落崖底。我和三爷正好看见大爷一行人赶到,正想同你们打招呼,不想这少年二话不说,趁我们不注意,自己从这里就跳了下去。”
中年人看了看身旁的吕清尘,心中一叹,说道:“这少年当真这样输不起?不过是被吕先生算中了一次,也不至于如此轻生。”吕清尘默然无语,他慢慢地走近那棵大树,朝崖底观看。常羽怕他不慎跌落,连忙跟过去:“吕先生小心。”
吕清尘望了一眼崖底,又看了一眼枯树,微微一笑道:“诸位放宽心,这少年不是如此轻生之人,他下去是要找那枚铜钱。”
众人听得齐齐咦了一声。有人忍不住问道:“不过是找一枚铜钱,犯得着从这跳下去吗?这么高的悬崖,就算是钢筋铁骨,就这么跳下去,不摔个稀烂也活不成了。”
中年人跟着走过去,照吕清尘的方式看了看崖底和枯树,也笑了一笑:“这少年倒是艺高胆大。”忽听伍云鹏嚷道:“原来他是用这根绳子顺下去的。”
这绳子他可认识,正是先前那瘦子将他打败后,用来捆缚他,将他坠下悬崖的那一根。此时绳子的一端绑在树干上,另一端就这样沉向崖底。绳子向下紧绷着,显然下面系着的东西颇有重量。
常羽存疑道:“即便如此,绳子的长度毕竟有限,即使用这种方法下去,绳子用尽,距离崖底仍有很高距离,便是轻功再好,到时也会无计可施。”
中年人点头道:“这少年心思细密,这种事情多半已经想到对策。只不过……为了一个赌局,竟然涉险去找一枚铜钱,未免太过好胜了些。”
吕清尘听着中年人的话,心中不禁想道:“难道他当真只是因为好胜?只是……即便如此,那枚铜钱,找不到便是找不到。”
这时有人问道:“此人当如何处置?”众人看过去,只见先前那瘦子已经被绑缚起来,双眼紧闭,看样子依然昏迷着。中年人道:“叫醒他,问问底细。”
那年老医生从身上取出艾蒿,灸了瘦子身上的几处穴位。不大会儿工夫,那瘦子悠悠醒转,突见自己已被五花大绑,身前不知有多少人,立时一惊,拼命想挣脱,自然是白费功夫。常羽冷笑道:“省省力气,绳子是用油浸过的。”瘦子试了几次,知道确实无计可施,只得死心。常羽问道:“不想吃苦头,就老老实实交代你是什么人。”
那瘦子笑了笑,翻着眼白说道:“我倒想知道知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敢对我动手,以后要吃苦头的是你们。”
常羽冷哼一声:“多大的靠山,在我们眼里也如牛毛。说你的来历,看能不能吓到我们。”
瘦子一嗤,说道:“我这靠山干得虽是见不得光的行当,但要说出来,还真就能让江湖上大多数人的心里颤三颤。你们知道‘十尺长红’吗?”
“十尺长红?”
这四个字不说便罢,一说出来,在场的众人无不心惊。常羽脸上现出几滴汗,说道:“你说‘十尺长红’……是你的靠山?”他心里一紧,回头望向中年人。中年人皱起眉头,喃喃地道:“竟会惹上他们?”莫氏兄妹一言不发,但脸上都露出极凝重的神情。
常羽强笑道:“你说你是‘十尺长红’,天下最强的杀手组织,武功怎么会这么差劲,落到我们手中?”瘦子面上飘过一丝尴尬,但随即又回复笑容:“我自然不是,但我兄弟是。我那兄弟若是知道你们这般对我,必不会善罢甘休,只须他一人,就能杀尽你们所有。”
常羽道:“焉知你不是在吹牛?‘十尺长红’名头确是很响,但不见得真在这附近。”
中年人突然想起一件事,转身对莫氏兄妹问道:“二位,之前在破庙里的时候,你们曾说会有三位‘榜单’高手在这附近,那么其中一人……”莫云点了点头:“榜单排名第七十九位的‘病判官’权舍易,便是‘十尺长红’中的一员。”
中年人面露怀疑:“同这个人以兄弟相称?”
常羽哈哈大笑:“这决计不可能,权舍易是个年过六旬的老头子,会和这家伙称兄道弟?”那瘦子把嘴一歪:“谁说我指的是权六爷了?我那兄弟的本领只在权六爷之上。权六爷来了,你们还能有两个活口,但来的若是我兄弟,嘿嘿……”
常羽怒道:“张口闭口你兄弟你兄弟,你那兄弟到底是谁,敢说个名字吗?”瘦子道:“我兄弟在‘十尺长红’中,位居第十席。”中年人望向莫氏兄妹,莫云摇摇头,说道:“据我所知,‘十尺长红’的九席和十席,在一个月前死在了‘乱地府’。”
瘦子笑道:“那位小兄弟的消息倒是够灵通,不过那是一个月前的事了。就在两天前,由‘十尺长红’的三当家做主,又有两位高手加了进来,补齐了那两个缺位。我兄弟就是其中之一。”
莫云轻声道:“是么……两天前的事了……”莫瑶道:“若真是这样,我们正好在这里见识一下都是谁。”
中年人在一旁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走上前去,问道:“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们究竟因何来此,为什么偏要对我们下手?”
他先前站在那瘦子的目光范围之外,虽然说了几句话,但对方也没太过留意。这次终于走到近处说话,让那瘦子将他从上至下看个正着。中年人见他看自己的目光有异,心里不禁也是咯噔一下,荒郊野岭,数百里外的地方,总不至于又出什么岔子?他急忙想转回身去,不料对方已经不再给他后悔的机会,下一句话张口即出:“你是……南疆王……伍云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