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足瘾的轻骑营弟兄们自然不会轻易的放任他们就这样离去,在牧马的带领下呐喊着在马匪之后一阵风的掩杀过去......
鲜嫩的手抓肉和荡漾着浓郁奶香的美酒,此刻就摆放在湘妃等人面前。
“尊敬的各位恩人,我代表整个延展部感谢各位的大恩大德!今日若不是你们的及时援手,只怕我们延展部就会彻底的覆灭了。我哲木哈是个粗人,不会说什么太多的感激之言,今谨以这一碗蕴含着深情的美酒,敬各位英雄一杯!”一位年纪约四十许,面皮黑红,两道浓黑的剑眉斜插入鬓,一双虎目开阖之间炯炯有神的粗壮汉子,正双手端着大碗,满面流露的都是感激之情。
湘妃将这充当酒杯的粗陶大碗端了起来客气的道:“贵部以前一直与我义父有生意上的往来,论辈分,我还要叫您一声叔叔,所以今日出手援助,原本就是我等正该为之之事,所以哲木哈族长莫要太见外了!”
刘振将手中的美酒按照草原部落的礼仪一一施为后,一仰脖子,便喝了下去。
笑呵呵的走到哲木哈的面前,用力的与他拥抱了一下道:“哲木哈族长,虽然我们老寨主不在了,但是我们小姐那可是巾帼不让须眉的英雄!如今她当着这个家,凭借我们之间的关系,那里能看着贵部遭受劫难而袖手不管呢?所以你老哥也就别客套了,赶紧把你们的拿手吃食端上来吧。这些天一直是啃没味的干粮,一想到你们那个烤的外焦里嫩,直流油水的烤全羊,我这馋虫就一个劲的在折腾着呢!”
“刘兄弟请放开肚皮尽管吃,塞外虽然偏僻没有什么美食,但是牛羊肉还是管够的!阿善,你去看看,外面整治的羊肉可熟了?”哲木哈族长一阵洪声大笑后,扭头叫一个站在门口,正好奇的打量着这些汉人的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出帐去催促羊肉。
“尊贵的小姐,不知道你们为何在这冰天雪地之际,来到我们这个远离大汉疆域的延展部啊?”坐在另一侧的穿着黄羊皮袄,上了年岁的一个长老微躬着身体看着湘妃,满脸的不解。
湘妃放下手中的割肉小刀,微笑着道:“我部原本是在离延展部百余里之外的一处平原进行部队之间的磨合演练,后来听刘叔叔说起贵部与我义父之间多年的友谊,所以小女子就冒昧的带着部下前来延展部打搅,还望各位长老和哲木哈族长海涵。”
“小姐这是说哪里的话?你们都是我延展部的贵客,请都请不来,哪里还有打搅之说?况且要不是你们这次的突然“打扰”,那我们延展部就得遭受灭族之灾了!所以我说啊,你们这次打搅的好,打搅的好啊!”哲木哈族长满面红光的,咧着大嘴哈哈的笑着。
整个帐篷内一时间笑声迭起,暖意融融。
“小女子又一事不明,还请各位长者赐教?”湘妃收住笑容望向哲木哈等人。
哲木哈连忙吞下嘴里的一块肉,用宽大的袄袖擦了下嘴巴笑着道:“小姐有什么不解,尽管问便是。”
“不知贵部目前有多少人口,又有多少壮年男丁?”
“去除昨日死去的,目前应有不下二千余口,而成年之丁仍有五百余人啊。”哲木哈瞅了瞅身边的长老,面带不解的看着湘妃。
“既然贵部有这么多正当壮年的丁男,为何竟然会被那区区数百流寇所侵扰,而且还险致遭难呢?”这回轮到了湘妃等人大惑不解了。
哲木哈明白了湘妃的意思,摇头苦笑道:“小姐有所不知啊!在方今的科尔沁大草原上,像我们这般大小的部落有数百处。而上万人口的大部落,也有十几处,这些大大小小的部落,经常因为抢夺水草丰盛的牧场而频发冲突。更主要的是每年东北方强大的乌恒族,都要趁秋后水草丰盈,牛羊肥美之际,来这科尔沁草原肆意的烧杀抢掠一番。要是哪个部族稍有反抗,便会遭致全族尽屠,牛羊尽失的命运。我们这些牧民在乌恒的铁蹄之下是受尽了痛苦和欺压。后来我们这个草原上最大的部族,埃湥奚部派人来各部落相约联盟,一起共抗乌恒的侵袭。埃湥奚部有三万多人口牧场也更是广大,所以他们带头联合抗击乌恒,各个部落自然没有不从之理。”
“既然这个埃湥奚部出面联合抗击乌恒,这不是很好吗?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夏雪一脸的天真像,忽闪着一双大眼睛像听到了一个好听的故事一般。
哲木哈一口将碗中的马奶酒喝下,恨恨的道:“好事?刚开始确实是好事!在与乌恒的几次大战中,皆将乌恒人赶回了他们的老家,从此轻易的不敢再来科尔沁大草原烧杀掠夺了。但是前脚狼走,后脚虎来!打败了乌恒的埃湥奚部从此就以草原上的老大自居。不但各个部落需要每年上缴大量的牛羊牲畜和生活资材,还必须按照他们制定的按部族大小,必须以他们规定的数量派出族中适年的壮丁无偿的加入埃湥奚部军队,用于对外战争和进剿不服从的部落。各个部族派出士兵给养和兵器、马匹却必须是部族自己来负担。打仗就得死人,我们这些部落派出的战士都是被埃湥奚部当做是消耗品来使用,死了就连收尸都不给收,往往遗弃在茫茫大草原上,被野兽吃光为止。他们这些战死的勇士们,哪个家中没有妻儿、父母,这些孤寡怎么办?最后还不都得是部落为他们置备牛羊帐篷,抚养送终吗!”说到这里,哲木哈族长等延展部长老们,个个热泪满眶泣不成声。
听到哲木哈族长的痛述,湘妃等人听得无不是义愤填膺。
牧马大声道:“这般欺负人,那各部落为何不群起而攻之?”
“就是,把这个什么狗屁的埃湥奚部直接给灭了,不就完了吗!”刘振瞪着通红的眼睛,不顾礼仪的拍着桌子大声吼道。
“灭了埃湥奚部又谈何容易啊?且不说他们目前拥有的各部联军十余万,单单就是他们本部也有近一万铁骑啊。在这种情况之下,又有哪个部落有这胆量去对抗埃湥奚部啊?所以别说是反抗了,就是能少交点牛羊,少分派些士兵就算长生天开眼了啊!”哲木哈族长无奈的摇头叹息。
“今年摊派给我们部族的原定上缴牛羊、马匹的数量合计二千余头(匹),应派遣士兵四百人。为了不让这些族中的男丁去赴死,我们全族共多上缴了一千多头牛羊,和族中几乎全部的武器、弓弩,方才换得他们不用去服兵役。原本以为,安安稳稳的将这一年过去,以后就会慢慢的好起来,但是没想到,昨日清晨还在族人熟睡之时,那些流寇们却突然的冲进了部落,而失去了弓弩和武器的这些勇士们,如何能是那来去如风、凶残狠毒的流寇之对手啊?转眼间全族就都被流寇所控制。如不是你们凑巧的来到,恐怕我们这些人皆被卖做奴隶了啊!”一直因伤依靠在一旁的哈萨尔激动的连连咳嗽,一边喘息一边用手抚着胸口的伤处悲声道。
“我一共带来了一千人马,不知能否与流寇一战?”湘妃眼圈也有些发红,但是她还是仔细的思考了一番后,保持冷静的抛出了这句话。
哲木哈族长猛的抬起头,两眼射出希翼的神光,声音有些发抖的试探着问:“尊敬的小姐,您的意思是......?”
湘妃点点头,抬起俏脸紧盯着哲木哈的眼睛道:“我打算帮你们击溃这股流寇,不知道哲木哈族长的意下如何?”
所有的人闻听此言皆惊得看着湘妃,一时间整个帐篷内静的连根针掉落在地上都能听得到。
惊呆了半晌的哲木哈族长面露狂喜,猛的站起来快步来到湘妃面前,手扶胸前躬身大声道:“如果能蒙小姐的部队将这股流寇驱逐出这里,我延展部上下从今以后唯小姐马首是瞻,永不背弃!”
而湘妃所要等的也就是哲木哈的这句话!自从易县归来后,湘妃就一直在心底担心公孙瓒和公孙范这兄弟二人会寻机报复。毕竟宁静山庄离辽东太近,若是这二人真的下了狠心的话,宁静山庄虽然凭借山高水险,占了绝对的地理优势,但是不过二千的兵力即使再多么精锐,也绝对不是辽东数十万人马轮番冲击之敌。到那个时候,恐怕山庄的父老姐妹们的劫难就在所难免了。
所以当刘振提及在大草原上尚有一个延展部与义父有故后,湘妃就一直在心里琢磨着,若是能在草原上建立一处营地,无疑就与山庄形成了战略上的纵深,就能为将来有可能遭遇的劫难,提前预备了一条必要的后路。另外也可以为整个山庄提供大量用于生产上的骡马,也可以提供鲜嫩的牛羊等副食。
这次的天机巧然,如果能让湘妃解了延展部目前的困境,无形之中就会让宁静山庄拥有一个坚实的盟友。所以经过深思,湘妃最终决定去趟了这洼于己无关的浑水。
“哲木哈族长不必如此!能让延展部的牧民们免去为流寇所迫害,我们定当全力以赴。”湘妃站立起来,伸手将哲木哈扶住。
“不过,那伙流寇数量巨大且又据有险地,你我双方加在一起,满打满算也不过一千七八百人啊。而我部落的战士们,目前连武器弓箭也凑不上一百套。若是单纯的防御或许还有可能,但是彻底将其驱逐,恐怕就力有未逮了啊?”激动过后的哲木哈族长,毕竟是久经风雨,一下就想到了问题的关键。
湘妃轻轻一笑,点头道:“哲木哈族长想的确是全面!但是您不必担心,我带来的虽然只有一千人马,但是他们都是我山庄的精锐。若是指挥得当,区区一群流寇还不在话下。至于你们缺乏武器装备那就更简单了,我们这次演练带来的兵器还有剩余,支援贵部一些便是。”
没等哲木哈族长回应,先前那个长老又开口问道:“非常感谢您如此的为我部落着想!只是我仍有不明之处需要请教下尊贵的小姐!”
“请教不敢,有什么不明还请直接问吧!”湘妃正色的看着那个穿黄羊皮的长老。
“那就恕老朽无礼了!”那个长老微躬了下身子接着又说:“我们延展部只不过是这些年来与贵山庄有些盐铁,粮帛方面交易,远远达不到什么深厚的友谊,为何您却要不计战争可能带来的巨大损失,而不遗余力的帮助我们呢?”
那长老说完,浑浊的双眼却发出犀利的目光,紧紧的盯在了湘妃的脸上。
湘妃听罢心中暗道:“不想这个老头的心思竟是如此慎密。”
湘妃面带着微笑,看看哲木哈族长也是一脸的疑惑便直接明言道:“确实世间没有免费的饭食,对于我们的此番作为存有疑虑这是最正常不过的。我也不想兜圈子我就直说了,那就是我需要一个盟友的同时,也需要在草原之上觅得一块落脚之地。”
话一出口,哲木哈的脸色就变了,放下手中的酒碗沉吟半响道:“若是其他条件都还好说,但是这草场却是难了!本身我延展部的草场就已经不足,若再分与你们一些,那我部落岂不是再无放牧之所了吗?”
看着哲木哈和长老们的神色,湘妃故意的冷了下脸道:“若是不能驱逐了流寇,你们部落又能安然的放牧了吗?再说,我也不是要索取你们本身的牧场,我只不过想寻得一块无主之地安身,贵部只需暂借我们一些牧人和牲畜,用于营地初期的建设和指导即可,这很难吗?”
哲木哈族长满脸尴尬的连忙道:“我尊贵的小姐,千万不要误会,这些牧人和牲畜牛马都不成问题。要不是我们延展部的草场确是有限,否则就是冲您对本部的莫大恩情,给您一些又有何妨!只是这草原之上稍有水草的牧场皆被其他各部落所占,又哪里有什么无主之地啊?”
说罢哲木哈偷眼向湘妃望去,却发现湘妃正冷冷的盯着自己。那冷到人心底的眼神,让哲木哈心中愧疚得如背生芒刺般的坐立不安。
大帐之内一时间气氛沉闷到了极点!
看到场面有些冷场的哈萨尔却突然出声道:“哲木哈族长,我们部落之外到有一块水草丰盈的地域,正适合让恩人们落脚。”
哈萨尔此言一出,帐篷内的所有人,都盯向了他。
哲木哈族长满腹狐疑的道:“哈萨尔兄弟,除了其他部落的草场外,我怎么不知道还有其他的水草肥美的地方呢?”
那名长老也是耸拉着脸,冷声道:“哈萨尔你要想清楚了,莫要挑起延展部与其他部落的战争啊!”
哈萨尔向那长老点了点头,对着湘妃道:“此地地处科尔沁草原之西南,距我延展部快马三日可至,离大汉边域亦不足千里。那里草原广袤,水草肥美正适合放牧牛羊。而且那里地势险要,几乎整个牧场都被山脉和湖泊所环绕,若是于此设立一处营寨,当真是一个绝佳去处,不知小姐是否有意?”
湘妃呵呵一笑,看着哈萨尔道:“如此好的牧场,恐怕不会是谁轻易想要就要得了的吧?”
哲木哈族长脸色一变,指着哈萨尔不悦的道:“哈萨尔兄弟,你说的莫非是流寇的老巢额汗山附近的牧场吗?”
在得到了哈萨尔肯定的点头后,哲木哈连连摇头道:“不行,绝对不行。那个刘豹手下有一万多人马,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角色。而湘妃小姐只有一千人,你要她们去嘎贡,这不是在害我们的恩人吗?”
哈萨尔满脸通红的辩解道:“这两年来,那个刘豹祸害的我们还不够吗?我们一直都是采取着忍让的态度,以致于他们日益骄狂根本就不拿我们当人看待,而今天之事就是最好的证明阿!如今湘妃小姐既然需要一块安身的地方,放眼整个科尔沁,只有那个嘎贡山是最合适不过啊。刘豹虽然有一万多人,但也不过都是些乌合之众而已。只要族长您下定决心联络上乌赫部等饱受马贼欺 凌的部落,与湘妃小姐的部队一起进攻嘎贡,一定能将这伙吃人不吐骨头的马贼彻底的赶出科尔沁草原去。既让湘妃小姐有了一处落脚之所,而我们草原上的各部也能从此不再遭受马贼的骚扰,如此岂不是一举两得了吗?”
“这件事情太大了,我得好好的想想,今日此事就到此为止休得再提。”哲木哈族长看了看湘妃等,就不再言语此事,只是一个劲的劝大家喝酒吃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