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红满脸焦色的在房间内来回的走动着。昨夜城西方向,隐隐传来的厮杀声让月红的心里七上八下的。整个夜晚,月红都是在猜测和担忧中度过的。
“难道是小姐她们遇到了危险?”月红突然的想到这个最坏的情况,脸色一下子被内心的想法惊得唰白!
月红疾步走到门前,伸出手去开房门之际,却想起了湘妃下过的严令。如果没有得到她的允许,无论任何情况下月红都是不能私自去那里的。
想到这,月红缓慢的缩回双手,颓然的退回床边坐了下来。紧锁眉头思前想后的,到最后也没个想出个稳妥的主意。
“看来,只能等天色见亮,让小二远远的去看看,然后再说吧!”月红无奈的摇摇头,轻叹只能如此了。
此刻月红根本没有了接着休息的欲望。只能是坐在梳妆台前,伸出白嫩、纤柔的小手,拿起一只精致的象牙梳,一边轻轻的梳理满头乌黑的秀发,一边低头细细的思考着昨夜之事。
一阵风刮过,将窗子吹了开来。清晨那刺骨的冷风,顺着开启的窗子涌了进来。只穿着单衣的月红缩缩肩膀,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正欲去推上窗子,却发现窗外的薄雾之内,竟然站着一个披头散发,浑身是血的白衣人。
这一下可把月红吓坏了!月红骤然聚缩瞳孔,条件反射的就待大声呼喊。
这时,那个鬼魂一般的白衣人开口道:“红姐姐不要喊,是...我。”刚说完这句话,就瘫倒在二楼的屋脊之上。
月红听得那虚弱但是却有些熟悉的声音,及时的掩住嘴巴,将已经发至口边的惊呼又压了回去。
月红仔细的打量着倒在外面的白衣人,却发现越看越觉得像是小姐,连忙爬上窗子,来到那白衣人身前,颤抖着伸出手,将覆在其脸上的散发拨开,这一看,果然是湘妃。
月红大惊失色,看到湘妃满身是血的惨状,心知不妙。于是一边轻推着湘妃,一边连声轻唤着湘妃的名字,半天却没有一丝动静。
月红看看天色渐亮,忙吃力的将湘妃的手搭在肩上,用纤弱的手臂环腰将湘妃扶起,一点点的移进屋内,将湘妃放在自己的床上。
月红分开湘妃身上的血衣,看着洁白细腻的肩头,兀自露出一截箭头的伤口,月红心头不禁剧烈的一颤!如此深的伤口,断箭也在其中,如非有经验丰富,且医术高明的医者,恐怕是不易医治。但是若不尽快的将箭头启出,时间长了,恐怕便会危急小姐的性命。
月红连忙叫来一个装扮成客人住在店中的兄弟,让他即刻去寻个郎中回来。
不料等候良久,寻郎中的兄弟仍未归来,就在月红坐立不安之时,那名兄弟终于一个人回来。
看着月红的满面狐疑,那名兄弟恨恨的道:“全城所有的郎中和他们的药物,都于昨天半夜被朱绍的巡防营强行带走,连打下手的小厮都没剩下一个。而所有在军中效力的随军郎中,也皆返回军营,没有命令不得私自外出。另外刚才从官府传出消息,若有生病负伤者,皆须前往官府进行医治。”
月红一听,又看看躺在床上的湘妃,明白了朱绍的恶毒用心。大概他知道小姐受了伤,所以提前将所有的医者抓起来,这样就没人会给小姐看伤了。
万般无奈下,月红只得先打来了一盆热水,将湘妃身上的各处血迹擦干,在伤口处暂时裹上一些布带,防止流血过多。
湘妃身上盖着雪白的被子,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原本娇艳的面孔,此刻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让月红看了实在是心焦万分!
但是如今郎中都在朱绍手中,自己也不能带着小姐去朱绍那治伤啊!医术高明的军中医者,如今又皆在军营之内,又岂是自己所能请得来的啊?苦思良久,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映于脑际。
月红又仔细的斟酌了一下具体的细节,最后方下定决心的走出房门,唤来贴身的姐妹小翠,如此这般的交代了一遍后,又返回屋内,在床侧的一处机括上一按,毫无声息的将湘妃移入床底的暗箱之中。
不一刻,月红的房间内传来一阵厮打之声,紧接着月红一声惊呼,便在没了动静。楼下的小二和厨房大师傅被响动惊醒,纷纷上楼来看究竟是何事。
他们上了楼,来到老板娘的门前,一边敲着门,一边呼唤着老板娘,却始终没人来开门。老板娘的贴身丫头小翠和店小二,趴在门上竖着耳朵倾听着里面的动静,却听得似乎有人在发出微弱的呼吸声。
店小二忙又大声的叫唤了几声老板娘,却依然没人回答。店小二咬了咬牙,大吼一声,用尽全身的力气向房门撞了过去。
门被轻易的撞开后,面前的场景,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只见老板娘月红,此刻正躺在一堆血泊之中,而窗户大开,室内是一片凌乱。
几个人忙抢上前去,将月红抬到床上,好一阵呼唤也不见老板娘苏醒。小二最先反应过来,慌张的跑下楼去寻那郎中。其他几个人则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不料没一会,小二骂咧咧的空手回来道:“不知道官家抽什么风,竟然将所有的郎中和他们的草药都一并抓入府衙之内。并留言让患病的、受伤的皆去官府进行医治。”
掌勺的胖师傅一听赶忙道:“既然如此,那我们敢紧抬着老板娘去官府吧!”
小翠一边给月红擦着血迹,一边哭道:“小姐如今身受重伤,且昏迷不醒,如何还能经的起连番折腾啊?恐怕到得官府,人也就剩一口气了啊。”
小二急得团团乱转道:“可如今郎中皆在官府,也不能让老板娘在这等死啊!”
小翠抽泣着不语,忽然抬头看着小二道:“莫不如去把那公孙严公子请来,公孙公子一直对小姐有意,他一定能想办法救治小姐。”
小二一听恍然道:“哎呀!我这猪脑子,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呢?你们好好看护老板娘,我这便去公孙府请那公孙公子去。”说罢一溜小跑的出了天香阁。
约莫半个时辰,公孙严满面是汗的在小二的指引下,冲进天香阁来,直接上了二楼来到了月红的闺房。
尽管这是公孙严头一次进入他梦寐已久的月红闺房,但是此刻他那里还有心思往这方面想啊!
三步并两步的来到月红榻前,见月红昔日娇艳的容颜,此刻却没有一丝血色的一片惨白,他心疼的回身怒问道:“为何不去寻郎中前来,为月红小姐医治?”
小二被公孙严吓得一哆嗦,连忙道:“公子误会了!小的已经去寻郎中了。只是全城的郎中皆被巡防营带入官府,小姐又不能动,只好去求助公子您了!”
公孙严一听,扭曲着面庞,恶毒的咒骂了朱绍直系女性亲属一番。拿出一面手令递与一手下,令他直接去离此不远的军中唤个随军郎中前来。
公孙严眼光温柔的望着满身血迹的月红,又从袖中摸出一块手帕欲为月红擦拭身体。
小翠一声惊呼,抢前一步抓过手帕道:“这些事情还是让小婢来吧,就不劳烦公子动手了。”
公孙严鄂了一鄂,然后明白了过来,满面尴尬的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
看到满头大汗的手下,带着一个胡须老长、背着药箱的老郎中进来,公孙严不满的道:“为何去了许久才来?”
那手下躬身起来愤愤道:“小的去请了郎中出来,没想却遇到巡防营的一帮孙子,竟然左右的刁难。若不是我请出公子的令牌,恐怕他们到现在也不会放小的通行。”
公孙严一听不由大怒,破口大骂道:“老子日你先人的巡防营,竟然敢惹到我的头上。一会定要去寻那朱绍,好好地算算这笔帐不可!”骂罢,自己带着气喘吁吁的郎中,径直来到月红门前待要进去,却被小翠拦了出来,而却放那老郎中单独的入内。
公孙严见状忙委屈的问道:“这是为何?”
小翠放下一盆通红的水,抹着额头上的汗水道:“小姐治疗伤口,你一个大男人的进去,多有不便。还请公子于门外稍待片刻,郎中进去就可以了。”
公孙严脑子不开窍的大惑不解道:“可是郎中也是男人啊!为何他入得,我却入不得?”
小翠狠狠的瞪了公孙严一眼道:“病不讳医,这个道理公子莫非不知吗?再说人家郎中都一大把年纪了,当然可以进去了。”说罢,将房门狠狠的关上。
公孙严吃了个闭门羹,兀*着脑袋在想,为何年纪大就可以进去的原因?
良久过后,月红的门终于“吱嘎”一声打了开来。神色委顿的老郎中背着药箱走了出来,同时拦住了便要入内的公孙严。
公孙严对着老郎中勃然大怒道:“你又为何拦我?”
老郎中关好房门后,望着怒容满脸的公孙严道:“公子莫怪!如今伤者的伤口已经处理完毕。但是毕竟是一女子,此刻正在着衣,所以公子还是稍待片刻才好!”公孙严听了老郎中的话,张大着嘴巴,一脸的尴尬。
半响后,才想起什么似地,俯身端起小翠先前放于地上那盆血水道:“谁说我要进去了?我不是要进去,我就是想把这脏水倒掉而已。我哪能是那不识礼数之人啊!”说罢羞红着脸,端着水盆逃跑似地便往楼下行去。
待他回来后,看到月红的房门已经打开了,忙一个箭步的窜了进去,来到月红的床前。
此刻的月红的面色已经恢复了一丝红润,看着公孙严进来,作势便欲起身。
公孙严赶紧满脸堆笑的双手虚扶道:“小姐切莫乱动,还是静养为宜。有什么事情都有我在,小姐就尽管安心养伤便是!”
月红只得重新躺了下来,看着公孙严虚弱的道:“这次多亏了公子的相助,月红实在是感激不尽!”
公孙严连忙摇手道:“能为月红小姐效劳,吾之所愿矣!何来麻烦之说?不过小姐究竟是为何人所伤?为何会有人下此毒手?”
月红表情略有些激动,轻咳两声后才气愤的道:“今日奴家正于梦中,忽然觉得有些阵阵发冷,睁眼看去,却发现窗子不知何时竟然开启。于是奴家便下地去关窗,却突然的发现墙角处隐藏着一团黑影,那黑影见被我发现,便欲上前对奴家行凶。奴家拼命的反抗,并大声的呼叫求助,那行凶之人见状,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凶器,便于奴家的肩膀处狠狠的刺了一下,然后便自窗口处脱逃而去。因为屋内太黑,所以奴家也没有看清那人的模样。不过在厮打中,我用床头的一只瓷瓶打在了其头顶,听其发出的叫声乃是一名男子。”
公孙严怒道:“定是一名飞贼,趁着小姐安歇,便由窗口进入室内欲寻机窃物。不料窗口涌进的冷风将小姐吹醒,故而暴露其行踪。飞贼见被小姐发现,于是便上去意欲行凶,不料却被小姐的呼喊声惊走。临走前,出乎报复心理,故在小姐的肩头刺了一下。对,一定是这样的!”公孙严拍膝而起,觉得自己的分析是无比的正确。
听到月红又轻声的咳嗽两下,公孙严忙关切的问道:“小姐伤势未好,就莫再多说话了!一会我派人去巡防营知会一声,让他们严加查探此事。”
月红摇摇头,看着公孙严楚楚可怜的道:“还请公子莫要跟那巡防营提及此事才好。”
公孙严奇道:“这是为何?”
月红娇弱的低头轻声道:“那巡防营乃是朱绍所指挥,而朱绍又一直怀有染指奴家的心思。故唯恐公子将此事交代于那朱绍,那他必然会借此机会,前来骚扰奴家。如果真是那样,奴家又有何脸面存活于世间!”说罢,月红的眼泪在眼圈中转了一下,便潸然而下。
公孙严见月红哭了,顿时慌了手脚,忙道:“原来如此!那不我说便是,小姐还请莫要再悲伤了!”
公孙严还待要安慰月红之时,楼下却传来阵阵喧闹之声。接着就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楼梯上快速的传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