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来溪的拳头竟然压制住了万般诸佛。
左克心看着佛手后撤,看着贞恒大师手腕伤口鲜血地流出,握紧了手上的天翎刀。
“我说过了,我们插不了手。”白衣行用剑鞘按住了他的刀头。
左克心一惊,白衣行何时出手的?为何被人按住刀头了才发现?
但他并没有细想,因为现在最关键的是贞恒大师。
“你没看见贞恒已经露出破绽了?”左克心回道,“林至尊好不容易能帮我们压住他,大好机会,一起上必然能拿下贞恒!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林至尊?他还没当上武林至尊呢,你叫的真顺口,”柯乐府在一旁说道,“像一条狗。”
“呵,”被人称作狗的左克心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若不是今日情况特殊,他早就直接出刀砍向柯乐府了,但此刻以围剿贞恒大师为重,他们再起内讧会让本来已经出现败势的局面彻底不可收拾,所以他按下了怒火,反讥道,“贞恒一死,林至尊登高一呼,无数人响应,以他的实力和威望,谁敢不从?难道你柯乐府就有那胆子去和林至尊争夺武林至尊?你也要趴在他身边当一条狗!”
“这个‘也’字用的好啊!你是承认自己是条狗了吗?”柯乐府横眉冷对道。
左克心眉毛一掀,正打算再发作,邱华开口打断了两人:“都少说两句。”
他这句话让左克心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脸色都有些涨红。
“一大把年纪了,还像个小孩子争来争去有什么意思?”邱华呵斥了一句,龙头拐杖在地上用力敲了敲。
而左克心依然不敢开口。
柯乐府摇了摇头,慢悠悠道:“既然邱老爷子开口了,那我们只能闭嘴了。”
“都别想着动手了,看着就好。”邱凌天看向众人说道,随后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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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来溪的拳头依然在逼近着贞恒大师。
贞恒大师掐着佛印,任由伤口鲜血横流。
林来溪鼻子微动,他好像闻到了某种香味。
这里尸体堆积,流沙停滞,哪怕是活着的人也已经三天没有清洗了。
有味道,应该也是臭味,尸体腐烂的臭味,鲜血的臭味和人身上的臭味。
这种清甜的香味从何而来?
林来溪看着贞恒大师流出的鲜血,脸上露出一丝明悟。
贞恒大师突然变换了手势,捏了另一个佛印。
他捏出的是降魔印。
佛像的眼睛猛然瞪圆了起来,脸上本来悲怜的神情变得暴怒,手臂上的肌肉猛然膨胀。
这一次佛像终于不再退却,而是同样出拳和林来溪对拳。
两拳相撞,林来溪的拳头却被打退了。
他也向后退了三步。
“怒佛应该比不上慈佛。”林来溪开口道。
“众生无高低位次之分,难道佛就有吗?”贞恒大师收起了佛印,“怒佛和慈佛,本质是一样的。”
“那佛何时发怒?又何时对世人慈悲呢?”林来溪继续问道。
“境随心转,心随境转。”贞恒大师回道。
林来溪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看着流在地上的鲜血说道:“听说佛的血肉是香甜的,因为他们修行自身,只吃素食;也因为他们普度众生。”
贞恒大师微微一笑,随手从身上扯下一个布条,裹在了伤口处。
“你那衣服上全是血污,不怕感染?”林来溪问道。
“我今日已经必死,还在意这种细节吗?”贞恒大师回道。
“你都已经要成佛的人了,”林来溪说道,“杀了你会不会有报应啊?”
“你信这个?”贞恒大师问道。
“不信。”林来溪摇头道。
“我的血,是天生的。”贞恒大师说道,“我十岁的时候脑袋受过伤,虽然没在外在留下疤痕,但却失去了十岁前的全部记忆,后来若不是我的师父,也就是当时的少林住持收留我,可能早就饿死街头了。”
“我师父告诉我一定要隐藏好关于我血的事情,不然会招来无数饿狼。”贞恒大师说道。
“怎么?你还是个唐僧肉啊?”林来溪微笑道。
“我也不知道,我的鲜血除了香味还有什么其他奇特之处,除了十岁那年,直到今日,这其中的日子,我都没受过伤,所以没再流过一滴血,我把这个秘密藏的很好。”
“可我记得,当初你和那个女孩一起被围攻过吧?那时候也没受过伤?”林来溪问道。
“当时我不过二十出头,打得过谁?我本来是打算拼命的。”贞恒大师回道,“但我师父唯恐我受伤,直接上来一掌把我拍晕带走了。”
“然后你三十多岁的时候出关,天下无人能伤你了。”林来溪说道。
“对,”贞恒大师回道,“我当上少林住持这么多年,也算有些见识,然而不论是古书还是秘典中,都没有记载过有关我的血的事情,所以我也很疑惑,师父为什么对我的血液如此在乎。”
“你知道吗?”他看向林来溪的眼神中透露着一丝好奇。
“呵,”林来溪笑而不答,而是反问道,“连《玄都道藏》都没记载吗?”
贞恒大师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那双眼澄净地让人不敢直视,因为从其中倒映的都是自己的丑陋。
而林来溪丝毫没有感觉,和他对视着。
“我总共就两个徒弟。”贞恒大师轻声道,“空明的德行不行。”
这句话前半句说明了,他只有这两个徒弟,那么所有的东西自然会传给他们。
既然空明德行不行,那么只剩下了一个人可以担得起贞恒大师的传人。
林峰。
我会把我的毕生所学传给你的儿子,你也别再图谋这些了。
这是贞恒大师的意思,或者说是林来溪理解出来的意思。
“犬子有性,得到足下的教导与关爱。”林来溪对贞恒大师行了一礼。
贞恒大师坦然接受了这个礼。
“愿来世我能偿还对您的罪孽。”林来溪继续道,他第一次对一个人的称呼,用上了“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