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穿你脊椎的子弹，不是我开的枪。”林来溪说道。

“现在说这种话有点可笑吧，”老人被年轻人推着缓缓进入雅间，“难道不是你下的命令？”

“你在说什么笑话呢，我们可是老友啊，我怎么会伤害你呢？”林来溪微笑道。

两人互相对视着，许久后突然同时爆笑起来。

“哈哈哈哈……”老人边笑着边指着林来溪说道，“你这家伙真虚伪！”

“我是虚伪，你不就是老奸巨猾吗？”林来溪也笑道。

两人渐渐收住笑声，林来溪先开口道：“没想到会是你亲自来见我。”

“你不说了吗，我们是老友啊，”老人回道，“你来拜访，我这个做主人的人怎能不出面？”

“是啊，在这燕京，我已经变成客人了。”林来溪有些唏嘘道。

随后他拿起茶壶，在老人面前的杯子倒了一杯茶，说道：“虽然不是正宗的西湖龙井，但乌牛早也算得上名茶，你就将就将就吧。”

“别说的我多金贵一样，我不也在这地方喝了几十年了茶了？”老人捧起茶抿了一口，“乌牛早还是挺正宗的，就是有点烫。”

“不让人验验有没有下毒？”林来溪看了年轻人一眼。

“你都输了六年了，怎么可能还想着杀我呢？”老人轻轻吹着茶水，回道。

“想当初我们的父亲一起被批斗，一起被打倒，”老人继续道，“那段日子真是苦啊，我们到哪儿都人人喊打，说我们反革命，说我们不忠诚。”

“偏偏我们两个还死要面子，完全没有落难的凤凰不如鸡的觉悟，依然要装出大少爷的样子，明明口袋没几块钱，还要来这茶楼泡一壶茶，只点西湖龙井，可怜那茶壶里面只有几根茶叶飘着。”

“都这么丢人了，喝的还不是真正的西湖龙井。”林来溪接道。

“是啊，那时候的我们什么好东西没喝过吃过？我记得第一口喝茶我就喷出来了，”老人继续道，“我当时那个气啊，年轻冲动，就要找老板理论，还是你把我拦下来的，还记得你怎么说来着？”

“当然记得啊，”林来溪回道，“我和你说，如今我们父亲被查，还没清算到我们头上，今天如果闹事，被那些人知道了，到时候清算的时候说不定就枪毙了。”

“现在回想起来，幸好听了你的话，果然不久我们就被清算了，但因为表现还算良好，只是被发配到乡下，还美名曰‘知青’，嗨！”老人摇摇头道，“想想当年，我一直是冲动易怒的那个，而你一直是冷静的那个。”

“可自从我们父亲被平反之后，你从乡下回来之后，一切就变了。”林来溪脸上不再有嬉笑的表情。

“你变得越来越残忍不择手段，而我也从那个热血青年，变成了功于心计的中年人。”老人叹道。

“那段‘知青’的日子，是我不想再回去的日子，”林来溪说道，“在燕京，要生存下来，只能六亲不认，只能不择手段，只能冷酷无情。”

“只是可惜了老朱，他大概是那段日子里唯一真心对我们的人。”老人说道。

“何必摆出这幅样子？”林来溪敲了两下桌子，“利用并害死老朱，你有份，我也有有份！他的冤魂若是找人报仇，你跑不掉，我也跑不掉！”

“唉……”老人又抿了一口茶。

“起码我们让他的儿子活着了，”林来溪说道，“而且活的很滋润，活的……很无知。”

“说起来，爱镕那孩子，和忠国关系不错，”老人说道，“忠国和林峰关系也不错，这些孩子能聚在一起，是否冥冥之中有定数呢？”

“你什么时候开始相信命了？”林来溪捧起茶壶，又往老人的茶杯里倒了点热茶，现在天气寒冷，茶冷的也快。

“毕竟年龄大了，”老人摸了摸自己有些秃顶的头发，“什么都会信一点。”

“历史上的君王，到迟暮的时候，都希望延长自己的性命，他们往往会信那些道士的延寿方法，”林来溪说道，“但你不行。”

“为什么？”老人问道。

“因为你是华夏建国以来，最出色的领导人，”林来溪说道，“你不能糊涂，永远不能。”

“能听到你这样说我，我很高兴。”老人笑了笑，“我也时常会想，若是你在这个位置，国家会不会更好一点？”

林来溪也笑了笑，直接避开了这个话题道：“和我们不同的是，林峰他们那帮年轻人不用争什么。”

“林峰本就没野心，他对权力从来漠不关心，甚至是厌恶，因为在他眼里，他的两个亲人都是被权力害死的。”林来溪说道，“而朱爱镕就是有野心，也没有实力。”

“林峰很重视朋友，习忠国上位是必然的，他会全力支持并拥护。”林来溪说道，“说起来你也是看重这点，才让我扶林峰坐上武林至尊的位置吧？”

“是，也不全是。”老人说道，“我们怀旧的太久了，还是聊聊现在吧，说说你这次游行再外有什么收货？”

“还用我说吗？”林来溪说道，“你的人不是一早就知道了？”

“从你离开金陵的那一天起，我就没让任何人跟着你，”老人回道，“你向来会讲故事，我还是乐意听你亲自和我说说。”

“这样啊，”林来溪捧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后咂咂嘴，“你还真是放心我呢。”

“虽然这些年你确实变化很大，但我相信，你依然抱着爱国爱民之心，”老人说道，“所以我放心你，因为你清楚什么是对国家有利的事情。”

“其实我这次来燕京，主要不是找你。”林来溪说道。

“那是为了什么？”老人问道。

“为了他。”林来溪指着那位年轻人。

年轻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雕塑般站立，林来溪指了他，他也没有反应。

“你想做什么？”老人不自主地动了动身子。

“我想知道，当今谁才是天下第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