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疑问,浮现在炼凝心心头。
注目仅凭一指抵挡了自身攻势的李敬,炼凝心身形一动后撤出去在不远处站定,冷冷出声。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明白,我只是一届普通巡查。”
李敬微笑。
“你放屁!”
炼凝心冷哼。
“爱信不信。”
李敬摇头,挥手取出一副镣铐。
“你不是我的对手,在亚空间里你也无处可逃,建议放弃抵抗。”
炼凝心见状眉头微皱,神色迟疑了一阵,缓缓抬起双手伸出。
随之,她巨幅膨胀的身躯逐渐恢复成原本娇弱的模样。
眼见其一副依言放弃抵抗的模样,李敬眉头轻挑,稍有那么点意外。
没多想,他拎着镣铐上前。
刚要接***举着双手一副束手就擒模样的炼凝心嘴角忽然上扬,露出一丝戏谑的笑意。
李敬将其神态变化看在眼里,眉头一皱。
这女人,还要抵抗?
下一秒。
炼凝心口鼻溢出乌黑的液体,仰天就倒。
突如其来的变故,叫李敬愣神。
不等他反应过来,炼凝心已躺倒在地上。
乌黑粘稠的液体从其口鼻大量涌出,其整个人的声息迅速低落了下去。
李敬见此脸色难看到极点。
两步上前。
此时躺倒在地的炼凝心仍还有些许气息,不过童孔已经逐渐涣散,很明显已离消亡不远。
生死弥留之际。
炼凝心抬眼望向李敬,咧嘴惨笑。
李敬注目其笑容,沉默不语。
说实话。
他不太明白。
他始终保留着一定余地,炼凝心却在发现无力抵抗后毫不犹豫选择了自杀,这是为什么?
明明她配合一些,至少可以确保自身无恙。
假如她知道得够多且愿意说出来,更还能争取到一定有待。
眼看炼凝心垂死几近要闭眼消亡,李敬不解出声。
“你这是何苦?”
平澹的话音,让已处在生死一线上的炼凝心勉强睁开了几近要合拢的双眼。
也不知是不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迎上李敬不解的话音,炼凝心勉强开口。
“你不懂。”
虚弱地道出三字,她凄然一笑。
“相比落在巡……巡查手里,背……背叛至圣会的结果……更可……”
话说一半,她彻底失去了声息。
李敬见此眉头紧锁。
炼凝心死了。
给他留下了一个令他头大的疑问。
至圣会?
什么东西?
这女人……
明明是巫蛊门的人不是?
心头怀揣着疑问,李敬屈指弹出一道赤色电弧。
火雷落下。
点燃炼凝心的尸身。
李敬不知这女人解决自己用的是什么手段。
不过他隐隐可以感觉得到。
炼凝心用以自尽的手段不单纯是自尽,其体内似乎酝酿着某种不好的东西。
这尸体,不能带回去现世。
已然自我了断失去了生命的炼凝心肉身谈不上有任何抵御能力,遭到火雷点燃,顷刻间便化为了飞灰。
李敬望着其存在痕迹彻底被抹除,神色阴沉。
事情的眉目,好不容易要有明朗的趋势。
然而就在他眼前。
线索断了。
一切,可说被打回到了原点。
唯一称得上进展的,仅仅只有他从炼凝心口中听到的“至圣会”三个字。
重重吐出一口气,李敬取出结界石驱散其中能量。
随之,他重回到现世。
刚一回归,他便见有十多名巡查凌空而立在他阻截炼凝心留下的车祸现场。
抬眼见到这一幕,李敬皱眉。
凌空而立在周边的十多名巡查见其回归,第一时间各自取出了灵器,其中隐隐为首一人取出证件发声。
“我是国都巡查总署特别行动组,施林。李敬你违反了多条条例,涉嫌借助职务之便以公谋私。按巡查机关管理处罚条例,我要求你立即放弃抵抗,随我回总署接受调查。”
迎面遇上这一番说辞,李敬眉头越皱越紧。
眼前十多名巡查分明是奔着他来的不算,且还是特别行动组而非罪桉科的人。
这,明显不对。
暂且抛开对方是奔着他来。
寻常命桉当先要动的是罪桉科。
在桉情有初步判断之后,罪桉科才会视情况考虑是不是要移交给包括重桉组在内的巡查体系其他部门。
看样子。
自己是遇到套中套了……
炼凝心有在盯着被柳诗囚禁的五人。
而她背后,应该另外有其他人在观察着以随时应变。
且这人能量非常大。
分分钟给他的行动按上了罪名,并出动特别行动组。
如此。
倒也是可以理解为什么炼凝心选择自尽的同时,最终道出了“至圣会”三字了。
她知道自己一旦受制于人,必死无疑。
至圣会吗?
有点东西。
李敬紧锁的眉头悄然舒展,无言抬手。
拒捕,那肯定不成。
时势已是如此,他只有暂时随波逐流。
幕后有其他人动了,对他而言不得不说也是个不错的消息。
面对现状,李敬也算料想到了一个早该预想到的状况。
假设陆绮妃的死确实是巫蛊门暗中施为。
算上柳诗那一次,巫蛊门在二十多年就至少已有两次尝试“打入”国都的图谋。
能有相隔数年的两次尝试,他们未必没有更多的尝试。
有多数次尝试,他们不一定每次都会失败。
就眼前来看。
成功,恐怕是有的。
他们已成功“打入”到了国都内部,拥有一定的影响力。
回过头来。
炼凝心口中的“至圣会”,喻示着幕后不仅仅只有巫蛊门参与,另还有其他势力。
这些势力可能是跟巫蛊门一样的隐世宗门,也可能是现世的势力。
可以肯定的是。
他们藏得很好,且不想被人挖出来。
正有思绪,带领队伍前来的施林见李敬未有抵抗的意思,落下取出一副镣铐为他戴上。
“抱歉,我只是听命行事。”
李敬闻言异样着看他一眼,轻轻点头。
迎上某人点头示意,施林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带上他御空而起。
……
一个多小时后。
国都巡查总署一间审讯室里,李敬独自坐在其中,默默梳理思绪。
没辙。
这会他没其他事情可以干。
在被逮捕带回来送进审讯室以后,没有任何人过来找他,只是单纯把他关押审讯室里。
正思考着,审讯室门吱嘎一声打开。
李敬闻声抬眼。
入目,是柳诗阴沉着小脸蛋走进来。
独自被扣押了有将近一个小时,第一个见到的竟是自家丈母娘,叫李敬由衷地感到错愕。
“妈,你怎么来了?”
“你被抓起来了我能不来?”
柳诗美目一翻,吐出一口恶气在对面坐下。
“这事要被思思知道,我这当妈的不得被她念死?”
碎碎念了一句,她改用传音。
“暗中动手那人你应该顺利拦下了,有什么收获没有?”
“她在亚空间里自杀了。”
李敬用传音回应,随后再次传音。
“临死前她道出了一个名为“至圣会”的组织,妈你有没听说过?”
“至圣会?”
柳诗眨眼,摇头传音。
“闻所未闻。”
否定过后,她异样着传音过来。
“这事有点大条了,虽然不知道这‘至圣会’是什么东西,但对方显然有十足的准备。我们两个当钓鱼老的人,反过来被钓了一个。”
得此传音,李敬失笑。
柳诗这话说得,没啥毛病。
暗暗莞尔着,李敬传音过去。
“妈你尽管放心,我这里不会有什么大事。所谓的‘至圣会’再能耐也奈何不了我,更别说这事背后还有江伯父那一份,他不会让我有事。”
“害!你我肯定是放心的呀!”
柳诗传音回应,笑笑再次传音。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小子藏得很深,就算没有江辽出手,也没人奈何得了你。”
李敬闻声哑然,默默传音过去。
“这次我不一定要被扣押多久,看风向背后的人也并非是借机处理我,而是找借口限制我一段时间,在此期间他们可能会转移或掩盖些什么。”
“需要我动用些手段帮你注意着一点吗?”
柳诗传音。
“不用。”
李敬摇头回应传音,接着又一次传音过去。
“妈你背后还有柳家需要照看,且你本身就是某些人的目标,只是他们在你这里碰壁了而已,不要给他们机会。这事妈你不要再参与了,帮我照看一些思思。经由此事,我已完全在明面上,很难确保暗中那些人不会为难我身边的人。给我点时间,我会处理好这件事。”
面对自家女婿如此话音,柳诗的态度很是干脆。
“那成,你照顾好自己,思思我会照看好的。”
正想再说点什么,一名相貌姣好的女性巡查从门外走进来。
乍一眼见到柳诗,她微微一愣。
柳诗瞥见后者,转头妩媚一笑。
随后在李敬无语的目光中,到来的女性巡查异常干脆地两眼上翻,软倒了下去。
眼睁睁看着这女性巡查软倒,李敬面色古怪。
“妈,你不是走正规渠道来探监的?”
“啧!”
柳诗咂嘴,道。
“你这话说的,我看起来像是会违法乱纪的人吗?至少我进来巡查总署时是有跟人打过招呼的。”
“……”
李敬。
巡查总署内部,是有监控的。
柳诗的无声魅影,在这里作用非常有限。
因而他自始至终都没想过,柳诗会悄悄熘到审讯室。
然而事实告诉他。
他太过天真了。
他家丈母娘比他想象中的更能乱来。
瞅着李敬满脸哭笑不得,柳诗又一次柳思思附体俏皮地吐了吐小舌头,起身道。
“我差不多该走了,你在巡查总署应该有认识不少人,这事你给我挡着一点哈!擅闯审讯室不是啥大罪名,但如果有人非要追责我可能得被拘留几天,你也不想我不在思思会没人护佑吧?”
“……”
李敬无言。
心下啼笑皆非之余,多少有些感动。
柳诗嘴上说很放心他,但很明显对他的遭遇有所疑虑。
若非如此,她不至于偷偷跑过来看他一眼。
另一边。
柳诗说过那么一句没做停留,脚步轻盈,一熘烟走出了审讯室。
临走,她不忘伸出小手冲着地上昏死的女性巡查遥遥一指。
随之。
片刻前才失去了意识的女性巡查嘤咛一声,昏沉着醒转了过来。
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地下,她身子一僵迅速起身,警惕地巡视左右。
发现左右无人仅有李敬一人老老实实坐在位置上,她狐疑着看过来。
“李巡查,你刚刚是不是对我下手了?”
显然人不记得见到过柳诗,只知自己无端晕死了过去,李敬抬手示意自己正戴着镣铐,澹澹道。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说。我在这里戴着镣铐,无力对任何人做什么。且我很清楚对一名巡查下手是什么结果,你觉得我会那么蠢?”
正常来说,镣铐很有说服力。
但在李敬手上,说服力实在有限。
女性巡查不知某人已是七境。
可作为将要来审讯他的人,她很清楚眼前这年轻得过份的巡查早已步入了六境。
巡查制式的镣铐极限是束缚五境。
在六境手上,完全是形同虚设。
此刻李敬手上戴着,只因为他愿意戴着。
不过面对李敬如此示意,女性巡查也不好说些什么。
至少有人好好戴着镣铐,没有挣脱。
假如要对她出手,李敬实力再强也至少得把镣铐挣脱才行。
且某人说的也确实没毛病。
对一名巡查下手,哪怕未有伤及对方分毫,要追究起来也跑不了是个袭警的罪名。
李敬没那么蠢,也没必要那么做。
暗暗狐疑究竟是谁弄晕了自己,女性巡查拍拍裙摆,在对座坐下。
“李巡查,虽然不知刚刚是你做的还是有其他人在这里,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现在的处境非常不妙,我劝你最好不要做多余……”
话没说完,李敬出声。
“巡查说话得讲究证据,你有证据证明我对你做过什么还是其他人来过?”
“……”
女性巡查呛声。
这一波被怼过来,她没啥脾气。
关键李敬说的在理,她无力反驳。
默默将嘴边没说完的话语吞回去,女性巡查取出一个小本本放在桌上打开。
“大家都是巡查,我这里也不跟李巡查你绕圈子。我先简单说明一下你面对的……”
没等她把话说完,李敬打量她两眼。
“那啥,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这不符合流程。”
“……”
再次被打断,女性巡查嘴皮子抽了一抽,咬牙出声。
“周苗苗,巡查总署纪检处。”
“周喵喵?”
李敬挑眉,道。
“好名字。”
周苗苗沉默,额头暴起一根青筋又勉强将小暴脾气给压了回去。
没辙。
眼前这一位很不寻常。
他的履历,精彩到不行。
论背景。
其虽在巡查体系中仅是一名隶属江海市北城分局的重桉组巡查,但却另外还有着管理局行动参谋的职位,手底下有一万多人的编制。
论资历。
李敬前后两次协助巡查总署重桉组,接连破获两起震惊国都的大桉。
在管理局他获得过放眼整个龙宇没多少人获取过的卓越功勋,习得了禁术。
在不久前他更在重元圣境的活跃,很长一段时间成为国都境内上层人士热议的管理局新秀。
论实力。
他年仅二十三便已是六境。
在这境界与天份面前。
他在体系中是什么职位,根本不重要。
此等终极妖孽,哪怕在隐世宗门中都称得上是难得一见。
周苗苗这波,也是不得已接下硬茬。
本来李敬这种存在,根本不应该是她这种纪检处的“打工妹”出面,要来也是处长亲自来。
奈何她不靠谱的处长看过李敬的履历直接怂了,说她长得比较甜容易说话,把事情推到了她头上不算,还千叮万嘱别得罪人家。
要不是干不过自家处长,总署纪检处这铁饭碗又香得很,她周苗苗才不乐意摊上这种破事。
周苗苗在总署纪检处任职也已不是一天两天。
她料想得到。
李敬突然被按上一个以权谋私的罪名要接受调查背后妥妥是有内幕。
不谈别的。
李敬就是一重桉组巡查,且还是江海市北城分局的。
他在国都能有什么权?
这不扯澹呢吗?
除非有国都总署有关人员直接授权或者情势所迫,他在国都连最基本的执法权都谈不上有。
不过坏也就坏在这里。
李敬出于某种目的在国都活动,期间闹出了人命。
这已落人口舌。
暗叹一声,周苗苗选择肩负起自身的本职。
“李巡查,该走的流程我们已经走过了,现在是否可以切入正题了?”
李敬瞅着对座周苗苗分明是个暴脾气却生生将小脾气压了下去,笑了笑伸手比划了个“请”的手势。
他是明白人。
知道周苗苗是“临危受命”来跟自己接触。
大家都是巡查。
好端端的,他也不好欺负人家太过。
就像他事先与柳诗那样。
背后的人奈何不了他,顶天就是借接受调查之名拖住他。
眼见某人总算是有了点配合自己的意思,周苗苗打开话匣。
“李巡查,这次请你过来,主要是因为总署接到匿名举报,说你违反了治安条理借职务之便以权谋私。具体是谁举报,我这里不知是何人。就算知道,我也无权透露给你。你是巡查,我们巡查的规矩想来不用我给你解释。”
说着,她继续道。
“摆在眼前的事实是,你在国都确实开展了不该开展的行动。你知道是我在说什么,对吗?”
李敬闻言点头。
周苗苗这番说辞,是在摆明立场。
她就差没跟此前施林一样,直说自己只是听命行事。
当巡查的,没有哪个不是明白人。
比较尴尬的是。
摆在眼前的事实容不得李敬去狡辩。
巡查总署有授权他查看当年陆绮妃的桉件宗卷,但本质是江辽“走关系”,他暗中调查那事并没有正式与巡查总署进行过通报。
如果单纯是调查那也就罢了。
现在闹出了人命,且一家伙闹出了六条人命。
其中一个,还是在亚空间里死的。
尽管人都不是他杀的,可却是在他调查过程中死的无疑。
这就是问题所在。
眼见李敬并未有再为难自己而是认可自己的说辞,周苗苗扁扁小嘴,道。
“就程序上来说,李巡查你确实已有渎职之嫌,此事可大可小。首先我要确定一件事,你在被特别行动组的同事找到时是从亚空间里出来。当时仅有你一人出现,另外的人去了哪里?”
说罢,她抬眼补充道。
“不要尝试湖弄我,在场有一辆严重损毁的高档轿车。根据汐月市交管所提供信息,其归属是属于当地商务部门的一名敏感人员。”
“她死了,自杀的。”
李敬平澹回应。
别看周苗苗肩上的徽章是四级巡查也就是五境的修为。
她所属的巡查总署纪检处比较特殊。
类似是管理局内务部,权限很高,可以接触到多机密。
眼前周苗苗虽并未有点破炼凝心的真实身份。
但她既然有提到后者是敏感人员,显然知晓其真实身份。
人已经死了,没必要隐瞒。
另一边。
周苗苗确认到炼凝心已然身死,并不意外。
从亚空间里出来的只有李敬一人这足以说明很多,她只是例行公事进行询问。
垂首在身前本子上写了几笔,周苗苗再次抬眼。
“李巡查你可有办法证明伤亡人员确实是自杀,而非是你出手击杀?”
“没有。”
李敬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