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莲心不情愿地应了一声,转过身,盯着我看了许久,才抬起脚退到我身后,虽然没勇气看她,我也想象的到她那幽怨的眼神。
李彦琛,你到底想怎样,折磨了我这么多年,如今还要这般挑拨我们姐妹之间的关系,我站在原地,一脸愤恨地瞪着他。
“坐!”他丝毫不受我的影响,云淡风轻地吩咐了一声,眼角还带着几分笑意。
而我却恍若未闻,仍旧沉浸在愤怒中。锋利的眸光没有丝毫减弱。
“你从前就是吃的死心眼的亏,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般死性不改。”他话语中虽带着几分讽刺,却听不出任何愠怒。
下一刻,他竟向我伸出了手。我微微抬眸,对着那只洁白修长的手打量起来。哼,他何时变得这么大度了,想当初,我一句话得罪了他,整整被囚了十年。正当我揣度着这背后的阴谋时,他忽然长臂一揽,直接将我搂了过去。
“你……”我双手抵在他的胸口之上,本能地反应就是抗拒。
“怎么多人都看着呢,我的好爱妃,陪本宫演好这出戏。”还不待我挣开,他忽然凑了过来,在我耳垂边轻呼了一声。
这就是我日思夜想了这么多年的男人,我以为十年的时间已经足够修复彼此的伤痕了,结果到头来。我却再度被他伤的血肉模糊。哼,在他眼中,我根本就是个没有痛痒的棋子,又何来伤痕一说呢?
对视许久,我终究还是败下阵来。
“你凭什么以为我还会配合你?”
我别过脸,尽量不让他看到我眼中的湿润。
“今天是你妹妹出嫁的日子,如果你搅了她的局,你猜她会怎么看你。”玩味的话音中带着满满的威胁。
这一刻,怨恨,心伤一齐涌上,可一想到莲心脸上的那抹绯红,我心底的愤恨,转瞬便转化成了万般柔情。
“乖,听话。”也许是看出了我的犹豫。他温柔地安抚一句,便将我安排到了身旁的座位上。
随着腰间那只手缓缓抽出,我知道我已没了退路。
“你们中有些进宫晚的,大概还不认识,这就是本宫的太子妃。”
待我坐定后,他很快面向众人介绍起我来。
一瞬间,众人的目光汇聚过来,我成了焦点所在。
“这就是太子妃娘娘啊,怎么这么憔悴啊,看上去要比太子大了好些呢。”
“听说她得罪了太子,这些年来一直被囚禁着……”
阵阵议论传入耳中,我早已不再畏惧这些闲言,任凭他人怎样评说,只是端坐于座位之上,平静地看着前方。
而他似乎很享受众人对我的冷嘲,甚至还兴致颇高地自斟自饮起来。
“殿下,该行大礼了,否则误了吉时……”
“多嘴!”身旁的小安子提醒了一声,很快又被他驳回。
停顿片刻,悠悠的话音再度传来:“在行大礼之前,本宫要先敬一个人。”
我心头隐隐有了些不安。果然,他很快侧过身,冲我举起了酒杯。
“太子妃,我们做了十几年夫妻,却始终没能喝上这杯交杯酒,今天,本宫帮你补上,也算了了本宫的一个心愿。”
俊美朗目配合着那深邃的目光,两相对视中,我的神思也渐渐恍惚起来……
犹记得当年红衣飘飘,烛光摇曳,静谧的房中,我却不似寻常女儿家满心不安地数着盖头上的璎珞,若不是嬷嬷再三叮嘱,我定会自己揭了盖头,绝不让旁人费这劳什子事。
咿呀一声,随着房门被打开,男性的气息也越来越近。
可这会儿功夫,我的心口却加速跳动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正当我深陷焦虑之时,他轻轻一挑,盖头落了下来。这一刹,那双璀璨的明眸瞬间搅动了我心头的春水,我呆愣地看着他,全不理会自己挂到嘴边的哈喇子。
“哼。”可对于我这般的痴迷,他的嘴角却染上了一抹嘲讽。
“沈莲瑾,装什么良家妇女!”
犀利的话音传来,我当时就不乐意了。我明明记得正常的版本应该是:“沈莲瑾,装什么名门淑女。”我定定地看着他,眼中透露出不容糊弄的神采。
可对于这么明显的失误,他脸上却并未显露出任何疑色。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玄机?我转念一想,忽然发现了他更深层次的羞辱。他定是觉得我配不上装名门淑女这五个字,而良家妇女几乎就是泛指就相当于广大群众就相当于芸芸众生,就相当于人。而他整句话的意思也就自然而然地可以解读成
“沈莲瑾,装什么人。”
碍于这顿侮辱,盖头揭开后,我也并未满脸娇羞,缱绻缠绵地叫他一声相公。哼,就是这么吊,怎么着吧,别以为长得好看,我就得上杆子倒贴。
临时赶场来行合房之礼已经够让我郁闷的了,这盖头一揭,还劈头盖脸地给我来了顿人身攻击,我自然是万般不情愿的了。
于是,之前的口水春水通通被收回,我那肉嘟嘟的小脸上写满了愤怒。哼,你是绝色又怎样,老娘照样要傲娇下去。
实际上,我气他并不单单是因为他骂了我,最主要的是我在进门之前刚刚恫闻阿树去世的消息,本来就已经够悲痛欲绝无法自拔的了,偏偏在怀着极其拧巴的心情进了洞房之后,一抬眼就看到桌子上摆放了一盘阿树炖粉条。
惨绝人寰!灭绝人性!这一连串成语瞬间钻入我脑中。
哼,本来还以为他是外冷内热,刀子嘴豆腐心那一型的,现在看来,他早就将那颗豆腐心碾成渣了。
混蛋!恶魔!我终于抑制不住心中那喷薄的怒气。愤然起身,叉着腰与他强势对峙起来。
“李彦琛,你还我阿树!”虽然知道猪死不能复生,我还是蛮横地向他讨要起来。
“阿树?”他露出了一脸讶异,装的颇像那么回事。
我也不准备跟他这么耗下去,直接伸出手指了指碟子里的阿树炖粉条。
“哦,你是说那头猪啊。”他恍然大悟后不由露出了一脸不屑。
什么?猪。你知道我跟他的感情有多深吗,你知道他在被宰杀的那一刻有都痛吗,你知道得知它的死讯后,我有多伤心吗?它是我前进的精神力量,是我奋斗的动力所在,而你,竟然说它是猪,我在心里对他进行了一次深入灵魂的谴责,而后抬眼看向他,愤愤地说了句:“对啊。”
面对我这般不争气的回应,他脸上不由露出了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既然它是猪,它就应该去完成它的使命,而猪的使命不正是被宰杀吗,我这么做有什么问题吗?”
妈蛋,竟然被他驳的哑口无言,我一脸哀怨地看着他,半晌才幽幽地开口:“不是的,我本来是希望他走那种专给小母猪交/配的路线的。”
得知了我的凌云壮志,李彦琛的脸上忽然有了些悲伤的神色。
偏偏这个当口,守夜的嬷嬷端来了合卺酒。他倒是毫不介意,颇具大家风范,驾轻就熟地走起了流程,我却怎么也咽不下那口气,愤愤地瞪了他好久,最终还是在嬷嬷的再三催促下才端起了酒杯。
本指望各自灌下这杯酒就了事,可他偏偏要将这出闹剧演出国际大片儿的风范。还不待我反应过来,他就自作主张地将手穿过我的胳膊,做出了喝交杯的架势。
假惺惺。那时我对他不屑地直翻白眼。可他却毫不在意我的眼光,端着酒杯靠近唇边,仰头灌下,这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有模有样。
当时我还在想,也许他这般忽略我是他有意为之。碍于他特殊的生理需求,他极有可能早就嫌我碍眼了,我这个正宫娘娘占了右手君的名分却干不了右手君的事,也许在他心里已经有了废掉我,扶右手君上位的想法了。
想到这里,我的目光渐渐变得古怪。
嬷嬷也因我的分神再度提醒起来。而这个时候,李彦琛竟发挥了他身上赤字已久的闪光点,无比爷们儿地替我支走了嬷嬷。
当然,这也就让我对他与右手君的那点事儿更加浮想联翩。
“你这磨人的小妖精。”
“哎呀,死鬼,轻点儿。”一句句恶俗的台词钻入耳中,我一个劲儿地砸嘴啧啧。哎,真不知道他的那些个爱妾们如果知道金枪不倒,孔武有力的太子殿下,私底下竟有这样一段过往,该会作何感想,哎呀,呸呸呸,这些岂是我应该担心的,人家可是正经姑娘呢,艾玛,丢死人了,好羞射。
“沈莲瑾。”正当我一脸羞怯,沉浸于yy中无法自拔时,他忽然威力十足地叫了我一声。
“啊?”我惊慌应了一声,看到那张冰冷的臭脸,不由将脸上的暧昧收回,清了清嗓子,重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
“这交杯酒哪有一个人喝的道理?”他定定地看向了我,而我心中对阿树一事还颇为介怀,自然不愿配合他,我颇为骄傲地转过了脸,对他的要求恍若未闻,可这时,他却忽然夺过酒杯将我揽入了怀中,随着那杯烈酒被缓缓灌入喉中,呛人的气息似乎又一次袭来,可这一次,我痛的不是喉咙,而是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