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虞小鱼一命呜呼，展昭就会颓败如泥，一蹶不振，伤心欲绝，难道这就是他想要的？

如果展昭命中靶心，大家安然无事，就当看了一场好戏，那么，皇上他从中得到什么？赵恒，从来不是一个以这种方式折磨别人博取乐趣的昏君。他想通过这个测试得到什么？要杀死虞小鱼，一句话就行了，不需要费这么多周折，他肯定还有更深一层的目的。

只是，除了他自己，暂时谁都猜不到。

展昭闭上眼睛，如同那个靶心还在眼前，把它的位置记在心里，这样才能万无一失。当他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箭也一同射了出去，他用自己的目光，把箭送过去，那箭一定能够感受他的内心，射中应该的位置。

可是，那箭似乎没有听明白展昭的心意，它射偏了，不多，但已经足够致命——没有射中靶心，也没有射中虞小鱼，它在虞小鱼的耳边呼啸而过，噌地落在靶子上，震得虞小鱼耳膜发麻。

所有人都等到箭落稳才想起呼吸，连同展昭，只是展昭几乎站立不稳——几乎不敢相信，他居然失败了！

有人上去按住了虞小鱼，同时，展昭已经被人用剑指着脖子。他失败了，意味着，虞小鱼要死——如果赵恒不是说说而已的话。

"拉下去！"赵恒冷冷道。

展昭要去救人，可已被人按住拿下——皇上早有准备。

赵璧起身欲救，却被虞小鱼喝住。

"不要！"虞小鱼大喊道。

别人会以为她是向皇上求饶，只有展昭和赵璧才知道，她这是不要他们冒险救她。

虞小鱼被押了下去，展昭看着皇上，皇上没有表情，只道："都回去吧！"

"皇上..."展昭喊道，"求皇上收回成命！展昭学艺不精，罪该万死，请皇上赐死展昭！"

众人不明白，展昭不过是没有射中靶心，怎么展昭那么紧张地严肃地要求皇上赐死，事情没有严重到这样的地步。

赵璧和包拯却猜到，刚才皇上拉着展昭时，一定是以虞小鱼的性命相胁，不然展昭不会这样失去理智。

"展护卫回开封府好好休息吧，朕要回宫了。"赵恒冷淡地道。

"皇上..."展昭喊道，可赵恒毫不犹豫地走掉了，只剩下展昭冷冰冰地被包围着，心比任何兵器都要冷。

"我要救她！什么忠心大义，什么美名荣誉，都不管！我要救她！"展昭心里响起一个声音，温暖着他冰冷的心，他站起来，握紧了拳头，即使现在被人包围被人控制，但只要他下定了决心违背当初在包大人面前立下的誓言，与皇上为敌，这些人不过是吹灰之力就可以打败的。

"展昭！"包拯一声大喝，他已经从展昭的脸上看见了不可收拾的后果，所以包拯喝住了展昭，要拉回他的理智。

众人让开一条路来，展昭的表情已经让他们害怕，现在唯一还能阻止展昭爆发怒火的只有包拯。包拯走到展昭面前，搭住他的手道："展昭..."包大人宽厚的手掌传来一阵温热，像一个慈父，像一个导师，他的目光也如此看着展昭。

"大人..."展昭不知如何是好，喊一声大人心焦灼，想一次虞小鱼心更灼。

"大人！鱼儿她...我不能..."

"展护卫，你且听我说——皇上胁迫你了...用虞姑娘的性命？"

展昭痛苦地点点头。

"但依我看来，皇上真要虞姑娘的性命，分分钟都可以直取，大可不必如此费周章，皇上既然这样做，想必有什么深意...所以，我想，虞姑娘未必会有事。"包拯沉吟道。

"展某自诩武艺过人，却想不到今天区区一箭却不能中的..."展昭懊悔无比。

"慢着..."赵璧也还没走，而是拾起展昭射过的箭，仔细端详了半天，"这箭被做了手脚！"

展昭走过去，赵璧道："箭是特制的，你按照平常的设法是射不中的，看来皇上这是算计好的，这样做，未免有些歹毒...嗨..."

"如此...我更应该脱下这身官服，随性而为！"展昭道。

"不，展护卫，如果这一切是设计好的，那么现在皇上等着的就是..."包拯停顿了一下，"就是让你们中的其中一个上当，这样，皇上就终于有了把柄，可以名正言顺了。那时，不但虞姑娘救不回来，开封府，明德府恐怕也难逃此劫。展护卫，你要三思啊！"

"如果用最坏的心思来揣测皇上，恐怕也就是这样了，只是..."赵璧拿着那支箭，忧心忡忡道。

"王爷！只是什么？"包拯问。

"只是...如果是我们猜测的那样，尚可防备，如果不是呢？刚才我看皇上离开的表情，仿佛胜券在握呢！"赵璧从一开始就注意着自己的兄弟，眼睛始终没有半刻。

"我不管了，展昭脱下这身官服，从此不再是朝廷中人，因此所做之事也和开封府无关更与明德府无半点关系。"展昭说着，就开始脱下官帽，还是包拯阻拦着，道："你就算不管我等，但你这样做，不是坐实了皇上的怀疑吗？那时，虞姑娘不是更加难脱干系，皇上就算想饶也没有理由了..."

"可是，皇上说了我没有射中靶心，她就得死！"展昭喊道，"我再不去救她，这辈子恐怕就再也见不到她人了！"

"不！我们忘了还有一个人不愿意虞小鱼死，至少是不愿意她那么快死..."赵璧道。

"谁？"包拯和展昭同时问道。

"霓妃。"赵璧道，"银儿她入宫见了霓妃，故意把虞小鱼说得神乎其神，霓妃求子心切，必然想向虞小鱼讨教，这些天宫里传出来的消息也印证了这一点，霓妃经常讨好虞小鱼，但虞小鱼还未被打动，所以，霓妃很可能会在皇上面前保下虞小鱼的性命...咳，这虞小鱼，真的不知道是从哪里蹦出来的..."赵璧说到最后一边摇头一边笑，展昭听王爷这么说，稍稍安定下来。那些围着他的人也撤了，并未为难，于是包拯提议先回开封府再做商议。

在福宁殿，自从靶场回来，赵恒就一直和虞小鱼呆在福宁殿，并吩咐不可增加守卫，他，要在这里等人来。

虞小鱼一直呆坐着，脑海里还是展昭举起弓箭的情形，看着他，却不能说一句话，甚至不能流露太多深情，怕分了他的心，怕他没有勇气射出那一箭，那么——皇上就有理由治他的罪了！

在那一刻，什么都不重要了，不去想哪一箭会不会射中自己，只希望展昭能够按照皇上的要求去完成，只希望他不会因为自己而受到牵连。

人生有太多变数，在一个皇权高于一切的时代，英雄也有他的无奈。

昏暗的夜终于开始降临，赵恒开始兴奋。

"你知道吗？"他放下手中的书，"我更展昭说，他射不中靶心的话，你就得被处死..."赵恒看着虞小鱼的表情，她没有震惊也没有害怕，只是淡然地看了他一眼，道："那为何皇上还不处死我，坐在这里，更难熬。"

"嘻！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我想做什么的，所以才觉得难熬。你想不想知道，展昭他会不会来救你，或者...会有人比展昭还要紧张你，展昭不来他来？"

"皇上是拿虞小鱼做诱饵，钓条大鱼吗？"

"能最好，你是个好鱼饵，我舍不得轻易用。"

"皇上，疑心最坏，疑心会把真心变冷，会让爱成为恨，君子变小人...皇上，如果你不喜欢我，尽管杀了我，何必去探忠奸，虞小鱼没那么大的能耐，是你们高看了。"

"重要的人总是会让人觉得她不重要，但这是错觉，如果一个皇帝用这样的错觉来坐龙椅，迟早，也是要摔死的。"

虞小鱼看着赵恒，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聪明如斯的皇帝，始终还是无法逃脱害怕皇位被篡夺的恐惧。

"哼！"赵恒踱步到虞小鱼跟前，道，"你是在鄙夷朕的疑心太重，是不是？"

见虞小鱼还是不理他，赵恒怒了，早知道她不是一般的女子，会畏惧他的皇威，但是，看着她那张毫不在乎的脸，赵恒还是无法镇定。

"你敢说...你对王爷的心事一无所知吗？你敢说，开封府也像表现出来的那样无辜吗？一个男人的世界，争权夺利，你一个女子，在这里搀和什么？"赵恒的怒气有些不受控制，虞小鱼却依然无所动，只是看着赵恒的眼睛，道："我说过，我只是爱着一个人，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既然皇上也认为这是男人的事，为何偏偏要拿虞小鱼一个弱女子来做要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