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迭的自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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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血腥之地带回血腥铠甲与武器的两人,第一时间便是在向导的领导下来到了奄奄一息的迭面前。

他躺在地板上,背后被血红色包围,周围站立着树妖等人。

“……还有救吗?”

珏立看着苟延残喘,艰难呼吸的迭,只感到一阵鼻酸,未曾想过自己会面对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人的死亡。

“没救了。”

树妖冷静地回了一句后便径直着走出了屋子,与向导一起,只留下珏立三人在屋中向对视着。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在他们直接流动着,整个氛围都变得有些悲凄了起来,寂静的屋内,只有迭艰难的喘息声最为响亮。

“迭……”

珏立苦涩地张开嘴,自责的话停留在嘴边却说不出口。

迭望了他一眼,嘴角笑着提了上去:“别说了,那些话听了难受。”

“……”

珏立望着他,他面对自己此刻的状况,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珏立不明白,也无法明白,迭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只想知道,迭到底在想什么。

“我也没想到,我这么快就要死了……”

迭的嘴角上扬,死亡的痛苦似乎并非他在此之前所想象的那么难受,而是异常的舒坦。

“我因为帮助了别人而落得一个死亡的下场……”

他现在很想笑,想起这些日子的遭遇,与珏立和利巴度过的时间,便感到许些满足,迭苦笑地看着他们:“我现在已经是死路一条了,就算我能活着度过下半辈子,估计也就这样了吧。”

“我去问一下艾丽莎有什么办法……”利巴说完,沉默着离开了屋子。

迭看向珏立,开口道:“其实,我已经感觉到了,其实你和我,是来自同一个地方。”

“嗯!?”

珏立突然抬起头,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你在第一眼看见我的营帐的时候,也是这种眼神的,所以,我才敢确信。”

迭苦笑着,继续说道:“我在遇见你的时候,大脑的那个东西给我法派了一个任务,是杀死和我拥有同样东西的人,我就在怀疑了。”

“你……”

珏立心中一时间涌起无数个念头,以及无数个问句,却在开口之前,被迭打断了:“先听听我的遗言吧。”

“……”

珏立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迭现在的情况,但并不想就这么沉默着,听完他的“遗言”,“不,我会找到治疗你的方法的!”

“我的脑海中,拥有可以得到那种东西,但是我已经无法去交换了,你也不可能找到那种能够治疗我的东西。”

迭的呼吸逐渐平稳了下来:“你应该也和我一样,拥有那种“东西”,也有那个任务吧。”

“……没错。”

珏立向他坦白,迭却笑了:“果然,其实我打算和你一起出发,只是为了找个机会杀死你们,然后完成任务,自己找到离开那个地方的方法而已。”

“我知道,所以我才做出那么多故意刺激你的行为,以及让你一个不相干的人跟我们一起到达谷底……”

两人互相坦白,一言一语之中,透露着真假难辨的阴谋和心机,但是他们此刻的心中却是异常的平静,没有一丝丝的邪念。

“我本来打算在中间就杀死你们的,可惜一直没有机会,现在回过头来,我已经彻底凉了。”

珏立开口堵住了迭的话,又一次重复:“我会找到治疗你的方法的。”

继而说道:“虽然之前我们的目的一样卑劣,但是你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也是因为你救了救了我的利巴,所以我有职责把你恢复原样。”

“职责,你们还真是喜欢把这个东西挂在嘴边呢,我最讨厌的就是职责了。”

迭露出了嫌弃的眼神,又笑了笑:“但是你有怎么可能找到方法呢,又何必给自己添加这种无意义的职责呢,也许是我无法理解你们这些人的脑子在想什么,但是我现在想的,就是死亡。”

“死亡?”

珏立用质疑的语气问向他:“你是在怨恨我吗?”

“我想你杀了我。”

迭的话令珏立大吃一惊,他当即反驳道:“我会让你恢复成原样的!”

“我等不到那个时候,我现在就想死。”

迭的口气异常平静,平静到让人怀疑他言语中的真实性,他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只有抑郁症患者才会说的话。

珏立并不觉得他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但也无法理解他的话:“为什么?”

“我不想活了。”

“做人真的太累了,我从短暂的人生中学习到的事情,像我这样的普通人越是想要改变现状,就越像是在原地踏步,所以,我不想做人了。”

“这副肉体带给我的痛苦已经足够了,我的父亲曾在小时候替我挡下了地震时高空坠落的石块,爷爷替我去买药的过程中发生车祸,我的母亲也早就因为我,难产而死。”

“我死后的灵魂漂流到这个地方,但依然在血腥之地承受着痛苦,我以为这一切都只是梦和游戏,现在我想离开这个游戏了,我想醒来了,但是现在的我,连掐自己脸确认是否是做梦的力气都没有。”

“我后背已经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右手也已经失去知觉,就连我现在做什么表情我都无法理解,然而我的灵魂还束缚于这具残破不堪肉体之中得以苟延残喘。”

“而我,连结束自己的力量都没有,所以,我想请求你,我这个曾经想陷害你的卑鄙小人请求你。”

“能把我杀了吗,最好是一刀就死的那种,干净利落一点,别让我感觉到痛,拜托你了。”

迭说完,合上了双眼,也不征求珏立的意见,就等待着死亡能将自己从这副肉体之中解放出来。

珏立看着迭,他很想把迭从地面揪起来打一顿然后质问他:“老子杀你马呢杀?!”

但是他的内心却在迭一番悲凉的诉说之中,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手中的妖刀都不自主地向前抬去……

没有痛楚,没有悲伤,这,就是天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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