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站在隔离区中央的处刑者可谓是各有特色，其中一个是实打实的重装战士，比常规的劫掠者还要重上不知多少倍的那种。

劫掠者那标志性的防毒面具都被他改造成了纯金属的封闭头盔，从嘴巴的位置延伸出两根软管直通身后的氧气瓶。身上则是充满了各式各样缝补或拼接的装甲，甚至在肩部还有两个微小的喷气口在不断冒出白色的蒸汽，让廖凯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在铠甲里还有什么热能驱动的外骨骼装置。

再配上他几乎完全不透明的眼窗，这个人看起来倒是有几分蒸汽朋克的味道。

当然，打扮的这么严丝合缝自然是没法抽烟的，毕竟他连嘴都没露出来，于是廖凯递出的烟自然而然的被另一位处刑者接了过去。

“借个火？你们这群遭感染的废柴还抽什么烟，浪费资源，都给我好了。”比起重装战士的压迫力，这位处刑者就显得随意了许多。

尽管在地下城时劫掠者不经常把防毒面具戴好，挂在脖子或者腰上往往才是他们正确的选择，但眼前这位处刑者显然不是一般人——他连防毒面具都没带，只是在下巴上斜斜的垮了个口罩。

而现在那个口罩更是只剩下一半耷拉在他耳朵上，露出了一口参差不齐看起来有些尖锐的牙齿。

“我没有遭感染，只是仪器出了问题才把我发到这来的。”廖凯耸耸肩，并不在意尖牙男的话，自顾自从烟盒里又抽出一根叼在嘴上，“真的，只是借个火。”

“你知道每天都有无数个人跟你一样自欺欺人吗？”尖牙男细长的眼睛盯着廖凯手中的烟盒，有些放光，但他终归没有明抢，“我不希望到时候帮你收尸的时候，烟盒里一根也不剩下了，明白吗？”

地下城已经没有烟草厂了，就这一盒还是廖凯上次到地面上运气好捡到的。他觉得这尖牙男十有八九是个老烟民，又被发配到处刑者的职位没空去地面上找烟，所以才这么兴奋。

要知道地下城的烟可不便宜，或者说所有娱乐性不可再生资源都贵得很。

“我觉得我大概不会死在这。”廖凯叼着烟在嘴上不停晃动着，“大哥，火呢？”

“说话客气点，老子才是处刑者，一个被感染的可怜虫叫你妈呢？”尖牙男从浑身仅有的裤子口袋里掏出个满是灰尘的翻盖式打火机，给自己点完后才递到廖凯面前。

廖凯已经懒得澄清自己不是感染者了，反正这几个家伙是不会信的。他凑上去点燃了香烟，这才满足的深吸了一口。

“老古，反正你不好这一口，我就收下你这根了啊。”尖牙男用胳膊肘碰了碰重装劫掠者，在对方默默点头后才把多余的那只烟夹在耳朵上。转头看见了廖凯的白眼，于是眉头一挑便开口道：“怎么？还不服气？不愿意接受事实？”

“你说我是我就是呗，反正三天之后我能走，你又不能。”廖凯百无聊赖的尝试起吐烟圈，却怎么也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尝试了几次之后他便有些恼火的一巴掌拍散了眼前的烟雾。

“老子也懒得跟你争了，有时间自欺欺人你还不如想办法去买血清。”抽到烟的尖牙男看起来心情好了不少，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事，善意的提醒道，“买烟还不如买血清，一个是耗命一个是救命，你们这些小年轻总是分不清孰轻孰重。”

“什么玩意儿？血清？”廖凯觉得自己好像在听天书，这家伙在说什么？自己为什么从来没听说过什么血清呢。

尖牙男露出了看外星人一般的眼神，好像这是什么常识一般：“前两天贸易区闹得沸沸扬扬的，各大地下城都传遍了，你不知道？”

“感染难道不是两颗消炎药就能治好吗，血清是什么脱裤子放屁的东西啊。”廖凯皱起眉，他不是没目睹过被治好的感染者，只不过是好几年前在地面上经历的事罢了。

“你不知道药品有多贵吗？感染已经入侵你的脑子了？”尖牙男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白痴，这与菲娅特有几分相似的神色让他感到十分恼火。

“血清这种东西一听就比药更贵吧。”廖凯的嘴角抽了抽，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吐槽。不过自己怎么又想到那个人形暴龙了呢。

“渐进自由抽了风，在免费发放呢。”这回轮到尖牙男耸肩了，他看起来似乎对这种行为感到很无奈，“这玩意要是真货物流通了才会贵，现在那些运气好拿到手的家伙都跟抢到宝贝似的。换你你会卖啊？”

“……那确实不会。”廖凯一想也是这个理。

“等会儿，你说谁在发血清？”廖凯突然反应过来尖牙男说的话，“渐进自由？那穷的叮当响的小组织能拿出血清来？你开玩笑吧。”

“我说了他们在贸易区公开试验的，确实有用。”尖牙男说道，“可能有时候这群人也不完全是嘴上说说，我看他们倒是有点公益组织的味道。”

地下城哪来的公益组织。廖凯在心中默默腹诽道。

不过渐进自由他不是没听说过。如果说第三生命代表着地下城的资源与财富，那么渐进自由就是地下城人权的实质。在廖凯很小的时候，渐进自由就不是个很远的词，地下城里有不少教会和诊所都是他们的产物。

在某些层面上，渐进自由确实比第三生命更实际的参与了人们的生活，毕竟精神需求在这个物质不怎么样的地下城中，更加重要一些。

更何况渐进自由还出手包办了不少小诊所与隔离区，以至于近几年这个组织在民间的口碑已经变成了穷困潦倒、名存实亡的了。

这群人不会真把资源砸在血清研发上了吧？血清的制作会比获得药物更简单吗，这群人到底是有多大的本事啊。廖凯想着想着又摇了摇头。

这些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等到我真的被感染的那一天，有没有命跑回地下城都是个问号，还谈什么血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