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彼岸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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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文拔出储水槽底部的软木塞,待水金部从排水口流走之后,他拿起拖布开始擦洗储水槽。

七海和千秋站在储水槽边好奇地看着高文清洗水槽。

“这个水槽是做什么用的?”七海抱着鱼缸问。

高文没有回答,他继续一丝不苟地擦洗储水槽。尽管妹妹七海长得惹人疼爱,声音又如同天籁,高文也不会去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个水槽是高文无论何时都能全身而退的秘密道具。

每一名词缀拥有者都应当学会隐藏自己词缀的真名和意义,高文也不例外。

“你要在水槽里养你自己的鱼吗?那……可不可以,让它们一起……”七海走近高文,举起她怀里的鱼缸。

“不行。”高文抬头瞥了一眼,鱼缸里吐着泡泡的两条鱼似乎在注视着他,这让他感到一阵不舒服。

见高文始终对七海爱理不理,姐姐千秋摸了摸妹妹的头,带着妹妹离开了这间屋子。

然后一句话传入了高文的心里:“抱歉,妹妹给您添麻烦了。”

高文惊讶地回头看门边的千秋,千秋向他点了点头。

“失去说话的能力后得到了传心术吗……”高文默念道,“参与连接实验的人都抽到了一张牌,她们的词缀又分别是什么呢……”

高文暂时不去追究两姐妹的词缀是什么,集中精力将储水糟清洗完毕,然后打开水龙头,让清水充满整个水槽。好在这个废弃工厂的水电还没有完全断绝。

高文关上水龙头,等待水面完全平静后,在水槽边的椅子上坐下。

“好,‘倒影’开始。”

来自窗外的阳光在满屋挂着的镜子碎片间来回穿梭,最终汇聚至高文身前的水面上,映出他的倒影。光芒复制高文的信息,倒影证明高文的存在。微观尺度的纠缠扩大至宏观的联系,光为引,影为媒,此即为词缀“倒影”。

高文闭上略带灼烧感的双眼,从木椅上起身。此时如果有人留意高文脚下的地面,就会发现这个男人没有影子,他看起来就像全息影像一般不真实。

“楔子已经钉下,可以开始表演了。”

小说家一手提着购物篮,另一手拿一张写有娟秀字迹的纸条,行走在购物广场的农产品区里。

由于叶无月和洛红雨对于快餐外卖的抗议,小说家决定将三个人的饮食托付给唯一会做饭的叶无月,而他自己则负责为她采购食材,

出于对外出的抗拒,宅男小说家提出过让洛红雨去购买食材,结果得到的回复是:“那孩子很讨厌去人多的地方。”

“可我也讨厌去人多的地方啊。”小说家拎着一大袋食材,对着空气抱怨着,“一个宅男和两个宅女住在一起,倒霉的一定是宅男。”

小说家坐上车,对司机说明了别墅的地点后,掏出手机。有了上一次可怕的遭遇后,小说家再也不敢为了图方便而直接走那些小径了,现在不管路程有多远,他都会选择大路。

小说家划动手机屏幕,袁胖发来的消息引起了他的兴趣,内容是这样的:今天有个人来报案,说他的女儿一晚上没有回家,手机联系不上,字校里也没有线索,但按照规定,人口失踪必须达到48小时才能立案搜索。那老男人挺可怜的,但规定就是规定,该死的规定。

“不会又是那种怪物干的吧……”小说家对袁胖发送了消息,说明自己的担忧。

得知了这样的消息后,小说家第一时间回去转告了叶无月。

但叶无月只顾着检查食材是否都买齐全了。

“你难道不担心吗?”地下一层里,小说家对一脸平静的叶无月说。

“担心也没有用,你知道失踪地点吗?你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干的吗?”叶无月丢下一包保鲜生牛肉,叉着腰说道。

小说家哑口无言。

“还有,这包牛肉过期了。”叶无月收起剩下的食材,转身走向厨房。

小说家无奈地坐到一旁的餐桌上,洛红雨和他面对面坐着。

“安心吧,如果那真是恶业造物做的,无月姐和我就一定会去解决掉的。”洛红雨微笑着说。

“可是等到那时候,也许就迟了。”小说家握紧了拳头。

奇怪,小说家没有对洛红雨产生本能的恐惧,也许是因为,她其实笑起来很好看?

“我们不是警察,更不是英雄,我们的‘工作’只能停留在暗处,这是无月姐的原则。”洛红雨低下了头,“我们救不了所有人。”

的确,如果大张旗鼓地动用她们的“超能力”去救人,将自己暴露在公众的视野中,那样只会惹上无穷的麻烦,现实不像超级英雄漫画,“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句话事实上是一种道德绑架。

“救不了所有人……”她们两个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与她们相比,小说家只是因为幸运才被救下的普遍人,根本没有资格去要求他们什么。

小说家松开了紧握的双拳,为先前自己不成熟的言行和想法感到羞愧,他也没想到洛红雨能说出那些话,相比起来,他是真的太丢人了。

“抱歉,是我不理解。”

“诶嘿,”洛红雨重新露出笑脸,“不过,你说那两句话的时候,很帅气呢。”

“啊?”

高文戴上墨镜走入城区,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到群岛了,他需要重新熟悉一遍某些重要地点。

一个正在街头张贴寻人启事的男人引起了高文的注意。

“悬赏七十万。”高文摸着下巴说,“真的吗?”

“女儿是我的全部,如果真能找回她,再多的钱我也愿意出。”男人说。

高文撕下寻人启事,摘下墨镜郑重地说:“七十万,成交。”高文这么做是因为他需要钱,无论什么时候都需要。

“你知道她在哪?”

“不知道,但我会想办法找到她。”

按照寻人启事和那个父亲提供的线索,高文前往失踪女生最后被人目击的地点。

那个父亲说那里已经被警察调查过了,除了几根掉落的头发,没有其它任何线索。初中女生在放学途中神秘消失。

高文独自站在一片迷宫般的老住宅区中,摘下墨镜,将精力集中在双眼上。

“论找东西,姓叶的比我的方便多,这时候那个大义凛然的家伙却没有登场。”

高文的视线在地面与楼房窗户间来回移动,希望用镜像倒影的信息痕迹找到失踪女生的线索。这种方式的信息搜索效率并不高,而且会使高文的双眼疲劳。但如果是叶无月在搜索,那么她就能迅速还原出现场的信息并进行追迹。

“找到了。”在最后一条小径,高文看到了女生倒影的信息痕迹,从小径的一头一直延伸至一个下水井盖处。

自己,掉进了下水道?

虽然这个住宅区的照明不好,但放学时天应该还没有黑,是有多不小心才会一脚踏空掉进下水道。再说,现在那个井盖正好好地躺在那里,她自己失足掉入下水道的可能性就是零。

高文的追迹不会有错,那应该有其他解释,其他可能……

她不可能是自己进入下水道的,必定有第二个人。

可是第二个人的倒影痕迹,为什么看不到?

高文察觉到一瞬间的光影移动,猛地回身,却只是发现一个藏在暗处的监控摄像头转动了一下。

“我的倒影已经留在了储水槽中,透过摄像头是看不到我的——等等,摄像头?还有下水井盖……

高文重新在这片住宅区走了一遍,发现每一处摄像头下,都有一个下水井盖,不仅是在住宅区,周边地带也是如此。而且这种摄像头都布置得很隐蔽,不像是公共设施。

为什么这些为数不多的摄像头都安装在有下水井的小径上?警方如果有摄像头的权限,那么早就该有线索了。这些摄像头很有可能是凶手寻找猎物的眼睛,而凶手的作案场所,就是摄像头监视下的下水井。

“看来是专业的罪犯,行事有准备,而且不留痕迹,不过——”高文慢慢掀开下水井盖,“到此为止了。”

高文打开手机的灯光照明功能,顺着锈蚀的竖梯进入下水道。

狭窄的下水道中充满了腐臭潮湿的气味,高文皱了皱鼻子,用手机照亮周围,检查是否有陷阱在等着他。果不其然,在一堆碎玻璃中,布置着一个捕熊夹。

高文小心地避开陷阱,将脚步声压到最低。

在离开群岛后的生涯里,高文做了不少“脏活”,虽然还没有哪件差事像现在这样是在肮脏的下水道里进行的,但是他那种职业杀手般的特质,在哪里都一样有用。

经过一段狭窄通路后,下水道开始宽敞起来。这座群岛城市曾经受外国的殖民统治,殖民者修建了先进可靠的城市排水系统,一直沿用至今。

当高文经过了几个支路之后,就开始感觉到不妙了,这城市地下的排水系统远比他想像的要复杂地多,靠直觉去寻找只会让自己落入迷宫。

“还是轻率了……”高文不得不承认,对于这种对女生出手的罪犯,他深恶痛绝,巴不得马上跳入井中将罪犯痛打一顿。

就当高文准备离开去市政中心弄一份下水道地图的时候,周围传来了动静。

细微的呼吸声和脚步声从后面传来,高文关闭手机的照明,将耳朵贴近侧壁,声音越来越近。

高文抽出隐藏在腰间的甩棍,转身面对声音的来向。

“没想到自己来送了。”高文压低身子,准备在距离足够时,打开手机闪光灯,一击制敌。

前方又传来金属在掌中摩擦的声音,看来罪犯还带有武器,但高文不会为此而产生分毫胆怯。

“就是现在。”高文按下屏幕上的按钮,手机闪起持续的闪光灯。

闪光刺瞎罪犯适应了黑暗的双眼,高文抓住闪光照亮罪犯的时机,挥出甩棍,一击打中罪犯的右臂,金属物落地,发出一连串的声响,第二下猛击打中腰际,如果是常人,此时必定已经丧失抵抗能力,但这个罪犯身上却有异于常人的违和感。

高文看清了他的脸,扭曲的表情之上是一副电焊眼镜。

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有被闪光灯闪到……

罪犯发出一声咆哮,以难以看清的速度扼住了高文的咽喉,再一把撞向墙面,撞击声在下水道中回荡。

“这是……何等的力量?”高文用甩棍奋力击打罪犯的手臂,却仍无法从他铁钳般的双手中挣脱。

另一只手中的手机还在持续放出闪光,高文丢下甩棍,拿出了衣兜里的墨镜。

墨镜飞向半空,镜片上闪现高文的倒影,在这计算导通的一瞬间,高文的实体化作虚无的影像,罪犯的双手扑空。

“这边!”高文在另一侧闪光中出现,右肘击飞罪犯的护日镜,再顺势拾起他丢下的甩棍,准备下一次攻击。

罪犯失去了护目镜以后,长久适应黑暗的双眼受到闪光的刺激,刺穿瞳孔的光芒如火焰点燃了神经,顿时使罪犯丧失了行动能力。

正当高文以为这是他的胜利时,罪犯吼出的一个词令他冷汗直冒。

“黑降!”

一股不可名状的力量随他吼出的词语升腾而起,周围无处不在的黑暗似乎有了形体,吞没站在其中的两个人。

手机的闪光被遮敝,名叫黑暗的怪物毫无预兆地将高文纳入了自己的胃袋,一切光芒在此都无法传播。

“不妙了,这下不妙了。”高文后退了几步,“早就该想到的,没有留下倒影痕迹的罪犯……”他飞快思考出的对策只有一个:逃跑。眼前的这罪犯拥有词缀“黑降”,可以抹去周围一切光芒的传播,并且还有其他更可怕的功能。

没有光,就没有倒影。

“明明‘黑降’的持有者已经被叶无月杀掉了,为什么?这是名副其实的‘黑降'……”

黑降持有者的一记重拳打中高文的小腹,高文在剧痛中连连后退。

“可恶,什么都看不见……意志,集中意志。”

黑降咆哮着踢飞高文,高文的衬衣沾满了下水道的污秽。

高文听到了金属的声音,毫无疑问,黑降准备用那个给高文最后一击。

就在黑降举起武器的时候,高文的存在消失了。就像构成高文这个实体的所有粒子集体湮灭了一般,他消失了。

黑降手中的撬棍刺入地面,发出响彻整个下水道的巨大声响。

攒钱女装八云墨2018/12/3113:3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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