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手缓缓地触碰到了马库斯的手臂,他只感觉到了冰凉的触感,但是远远没有先前那种剧烈的,由冻伤而产生的剧痛。变得青紫的手臂开始缓缓地涌上了血色,疼痛也在缓慢地减轻。
马库斯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的手臂的确在缓慢地好转。这种冻伤虽然并不会致死,但是在这种环境下却是一种极其难以治愈的伤。而女人仅仅是在触碰到伤迹的瞬间,伤痕就已经开始缓慢地好转了。
不只是这样,好像是为了要表示自己的歉意一般,女人的身体缓缓地朝着马库斯接近,她就像是一个移动的温热源一样,又好像是万能的伤药……仅仅是在接触到伤口的瞬间,马库斯身上被冻伤的部分就已经开始好转,约莫几分钟之后就彻底痊愈。
最终,女人的身体完全贴合在了马库斯的身体上,冰凉、葱玉一般的手指缓缓地在马库斯的身体上轻轻抚过,仅仅是在这种时候,马库斯完完全全地感受到了女人身体的曲线,他再一次感受到了女人柔软的身体,可那具身体散发出的温度却不再是冰冷,而是接近于人类,但是仍及冰凉的温度。
等到颤抖的身体恢复了正常之后,马库斯才不敢相信地缓缓后退,他挣脱了想要拥抱他的女人,用难以置信的语气说出了他接近一个月以来的第一句话。他的声音早就已经变得沙哑无比,甚至就连说母语的时候,声带也开始缓缓地发抖。不可置否这的确有环境和温度的影响,但是更大的程度上仍旧是因为马库斯长时间不去说话,这种状况继续发展下去的话他就几乎不可能再说话了。
但是女人的出现打破了马库斯的窘境,他上下重新打量着这个犹如天使一般的纯白色的女人,问:“你到底是谁?”
然而,从女人的口中所说出的话语,马库斯听到的回答仍旧是那些古怪的,几乎不可能由人类的声带所发出的语言,那声音又在说话之间不断地变得模糊,直到语气开始逐渐地向着拉丁语靠近,最终接近英语,仅仅是几十秒的间隔之后,马库斯听到的是从女人的口中说出的纯正的英语。
都到了这种程度,几乎不可能是有人千里迢迢地来到这里整蛊他了。可正是因为这样,马库斯才宁愿这一切都是幻觉。他所看到的是什么?一个人在短暂的几十秒的时间之内,从他所说的话之中分析了拉丁语系,最终解读并且学会了如何说英语?这不仅是会让那些苦学英语十余年的人抱头懊恼的事,这说明眼前的女人仅仅通过一句问好就推断出了一种语言?
马库斯的下巴甚至没有能够合上,他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同时也因为女人的声音而呆滞。那声音说不上是好听,却有一种难得的空灵感,这让她看起来更像是精灵,天使,又或者是幽灵……随便是什么,但是绝对不可能是人。
女人给出的回答是:“巫女。”
马库斯刚开始没能搞懂女人回答的词语的含义,但是在缓慢地想象之后,他能够想起的就是仅仅存在于奇幻故事之中的,使用咒语和魔法的魔女,那种人也被称之为巫女。另一种就是侍奉神明的女人……可无论是哪一种的含义,似乎都不能强加在眼前的女人身上才对。
她不需要侍奉神明,因为她本身就是如同神明一般圣洁的存在。若是这种人被称之为魔女,巫女,那么这就是世界上最恶毒的咒骂了。马库斯想不到任何能够反驳的理由,魔女,魔女,这么想来的话,她在雪中漫步的那副姿态也是魔法吗?
或许这个世界上本身就存在着一些不能用常理来解释的事情,但是马库斯何德何能,让他在这种偏远地带,整个星球的极点之上遇到了这种事情?又偏偏是在这种他几乎要发疯的时候,就好像是要故意拯救他一把一样。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马库斯咽了口唾沫,发生在他眼前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他不知道这种超出他认知的事情还会出现多少才会罢休,但是至少现在他已经有些转不过脑子了。
而自称是巫女的女人似乎并不在意马库斯对这件事情懂或者不懂,她似乎一直在等着马库斯说话一样,在听到了马库斯的反馈之后,不顾他的态度又继续说:“我的职责是传递灾难的信息,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有世界预言而毁灭了,这并非是道听途说的无聊消息,而是确确实实的灾难预告。因此我才会出现在这里,在这片冰陆上仍旧活着的没有丧失理性的生物也就只有你一个人了,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能准确的找到你吧。”
接二连三的一大串的信息让马库斯险些转不过脑子来,他只是愣了愣,然后便完全无法理解女人的说法。
“等一等,我并不是很懂你的意思,你是说,在不久之后这里会有灾难?”
“没错。”
“就像是地震,海啸那样的灾难?”
“没错。”
且不说这个每天都在肆虐着暴风雪的冰原本身就是一个灾难的聚集地了,马库斯理解那些东西,他甚至也有些开始理解女人的立场了。她就像是那种在地震之前会变得相当机警的动物,并且在灾难到来之前通知别人去避难。但是对于马库斯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需要躲避的事情,如果真的有会威胁到观测站的灾难出现的话,那么在这里运转的计算机,以及总部的人就会第一时间通知他,马库斯并不重要,但是在这里每天运转着的机器设备对总部来说仍旧是不可或缺的东西。因此他们会全力抢救。
直到现在马库斯也没有收到任何的通知,要么说明距离女人说的灾难还有很久的时间才会到,要么就是女人口中的灾难并不会威胁到观测所。
“总而言之……感谢你的通知,但是在接到任何的通知之前,我不能擅离职守。这是我的工作,同时也是我必须完成的使命。”
“这里会出现你从没有见过的灾难。”女人冰冷而又空灵的声音好像不会留给马库斯任何的机会一样,“那是常人所观测不到的东西,只有我能传达,只有我能够预言的灾难,带来死亡的并非是自然,而是神明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