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会馆。

唐灿并没有从正门走进去，而是走后门，进了江南会馆。

馆内。

也没有太多的人。

一个小厮，照顾着病床上，还未醒来的赵漪。

小厮看到唐灿，眼中依旧带着畏惧。

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有郎中来看过了，说是……说是……不好说，未必……”

一句话还没说完，唐灿转身就走。

满面怒容，一路往皇城而去。

他并没有注意到。

角落中，有一架马车，注视着他。

车内，高元一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本来以为，昨天说了那么多唐灿就算没有全都听进去，可是遇到事情总会冷静一些。

再加上唐灿表现出现的态度，也并不相信赵漪是真的不行。

可是现在……

“走吧，去皇城。”

苦笑着摇了摇头，高元一还是只能催促手下，赶紧驾车。

万一去完了，唐灿真的和女帝吵翻，谁知又会惹出什么麻烦事儿。

……

唐灿心急之后，脚步飞快。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皇城。

城门守卫看到他，又是一个头，两个大。

刚刚迎上去，要说话还没说，唐灿直接视若无睹，怒气冲冲的冲了进去。

几个禁卫，脸色大变！

不管怎么说，唐灿现在是外国使臣！

以前，他可以随便出入皇城。

可是现在，却不行！

禁卫口中高呼：“唐大人留步！”

说话间，几人腰间横刀出鞘，快速追向唐灿！

这时，高元一恰好赶到，赶紧让人拦一下。

不是拦唐灿，而是……拦住禁卫。

他可不想看到唐灿在宫门口大开杀戒……

唐灿不为所动，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闷头走进皇城，信步走到神龙殿。

推开殿门，看了一眼，女帝没在。

一转身，直接去了甘露殿，简直把皇城当成自己家。

在他身后，一群禁卫、内侍、女官，一个头两个大，面面相觑，有些想死……

几个人，更是忍不住凑到高元一的身边，表情难看，迎着头皮：“梁王，这么下去……”

“没事儿，圣上不会在意这点小事儿。”

高元一的话，并没有让他们决定轻松，反而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唐灿像是逛街一样，随意的走进甘露殿。

殿内。

女帝端坐书案后，正在看着什么。

听到声音，以为是女官来了，不由得秀眉微蹙。

有些不满：“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是啊，皇帝自然不会慌张。”看到女帝，唐灿稍稍冷静了一些，没有直接上去掀桌子。

女帝怔了一下，皱眉说道：“你怎么来了。”

“如今你是外臣，擅闯宫禁，是想做什么？”

等他说完，唐灿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

按照高元一建议的，深吸了一口气，慢条斯理的说道：“有本事你治我的罪，有本事你杀死我啊？”

“大胆！”

女帝脸色一冷：“念你过往有些功劳的份上，朕不想跟你计较，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得寸进尺？”

不知道为什么，女帝一凶，唐灿的表情变得更是轻松，反而轻笑了一声：“如果不是你臭不要脸，我会这样？”

说这话，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轻挑。

臭不要脸？

别的话，女帝没听到。

她也不在意。

脑袋里，只剩下“臭不要脸”四个大字。

她的脸，一点点的变黑。

冷冽的杀意，慢慢出现在她的眼中。

良久。

女帝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你想死！”

“从前我就不怕你。”

唐灿更是随意，信步走到女帝的身旁，拉了一把椅子，在女帝的斜对面坐下，一脸淡然：“现在，我更不怕你。”

“从前你就杀不了我。”

“现在，你就更杀不了我。”

“所以，有些话，我想跟你好好的聊一聊。”

也不管女帝同意不同意，唐灿自顾自的说着。

“我呢，不知道你和小书袋在琢磨什么事情。”

“这些阴谋诡计的事情，也不是我擅长的事情。”

“我也懒得跟你说这些没有意义的废话。”

“现在，我只问你一句。”

“赵漪的事情，是不是你安排的！”

这时，女帝表现的也比之前冷静了一些。

沉吟片刻，漠然开口：“不是。”

“不管你信不信，朕的本意，都是把江南会馆的学子轰走，并没有想过，赵漪会因此出事儿。”

“好。”话音刚落，唐灿直接开口：“那你让御医去给赵漪诊治。”

“不可能。”女帝不假思索，表情依旧漠然。

“为什么？”

“御医是什么意思，还需要朕给你解释？”

“让御医去给赵漪诊治，会让你掉头发？赵漪死了，对你有好处？赵永康丧子，对你有好处？”

唐灿一脸反问了几句，忽然顿了一下，怔怔的望着女帝。

良久，吐出一口浊气，冷声说道：“你想让他死。”

“大胆！”女帝又是一声轻喝，怒道：“唐灿， 你不要太过分！”

“呵呵。”唐灿干笑一声：“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想要让赵漪死？”

“他不过是赵永康的儿子，也不是什么朝中大员。”

“他的死，也不会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

“但是现在……我忽然明白了。”

“为什么，朝中大员，无论是以前的谢安石、高元一，还是如今的方孝孺、赵永康。”

“你终归是看不得自己的朝臣，沾亲带故。”

“有意思，有意思，有意思啊！”

“赵永康，更有意思。”

“为了自己的前途，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去死？”

“大凉，原来是凉薄的凉！”

一句话说完，唐灿转身就走。

这一次的事情，他终于看明白了。

为什么，江南会馆一下子闹得那么大。

为什么，赵永康会和赵漪父子闹翻。

默契。

这就是传说中的默契，传说中的舍得。

可以说。

此前在大凉没有看到的黑暗、阴暗，这一次他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已经看到了很多。

看着他的背影，女帝的眼神有些挣扎。

赵漪的事情，确实是像唐灿说的那样。

一切，都是默契。

但是，犹豫了一下，朱唇轻启。

正要开口，唐灿走到门口听了下来，声音冷漠：“四海钱庄的事情， 皇帝应该还记得吧？”

“这两天，外臣会想办法，让其他也知道。”

“今次科举，可能会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