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芬芬把信装好,回头看姚初月谈笑自若的和各家周旋,丝毫不像农村的小丫头,不由得皱起眉头。
杨光一直站在旁边,紧紧盯着王小燕。
她一直跟在杨爸爸左右,仿佛王小燕才是亲生女儿一般。
而王小燕的表现也和学校里大相径庭,完全看不到小女孩的胆怯,反而落落大方,左右逢源。
杨光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时晚饭要开始了,今天不仅是每个月的干部子女相亲大会,还有一场拍卖。
最近刚刚流行的国内,大家的兴趣正浓。
尤其是这种小镇子兴起的很晚,大家都来看个新鲜,所以今晚来参加的人数也是平时的数十倍。
在挤挤攘攘的人群中,姚初月勉强站住脚步。
她不小心用手肘碰到了一个人,回头一看,居然又是老熟人。
肖雪穿着最时兴的大红裙子,嫌恶的看过来一眼。
“你这种乡巴佬是怎么混进来的?就凭你也想看拍卖会?连一毛钱都花不起的人!”
说完她极具优越感的扬起脖子。
姚初月淡淡扫了她一眼,也不说话。
杨光气不过,把手里的牌子递给姚初月。
“一会听说要按照这个牌子举的次数定价格,你就举好了,肖雪一定会跟价,你就等她也买不起的价格时不举牌就好了,让她出洋相!”
姚初月看看牌子,嘴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拍卖?有意思。
这时主持人已经出现,应该也是文工团的,嗓音嘹亮,浅显易懂的介绍好规则。
“下面我们展示的是一枚清朝流传下来的木簪,据说慈禧太后也曾经戴过。起拍价是一分钱。”
这个当然不会是慈禧戴过的文物,大家不会知法犯法,最多是个由头吸引大家关注。
可当簪子出现的一刹那,姚初月的眼睛便忍不住要湿润了。
这根簪子她见过!
那年她十三岁,太奶奶已经九十四岁高龄了。
弥留之际,特地把她这个唯一的曾孙女叫到床前,从头上拔下这根木簪,颤巍巍递到姚初月手里。
“初月,这是咱们的传家宝,你以后结婚了一定要戴上,就像太奶奶在你身边一样。”
姚初月从小和太奶奶最亲近,听到这话泣不成声。
可当太奶奶刚刚安葬后,竟然大爷和大娘跳出来,非要把这根簪子要过去。
其实姚初月明白,他们一定是觉得这根簪子是个稀世珍宝,所以老太太才一直戴着,从来不让别人碰。
但姚初月知道,太奶奶的簪子是和太爷的定情信物。
虽然之后太爷娶了三妻四妾,忘了曾经的海誓山盟,但太奶奶却受着这份执念不肯忘。
对于她,这份簪子更多的是承载着美好的回忆。
姚初月当时死守着簪子不放,大娘是个极其蛮不讲理的人。
“好啊,既然我要不成,咱们就谁也别想要了!”
当时大娘猛的突然出手,将簪子一折两半。
咔吧一下,姚初月的心也被折断了。
她和大爷家的亲情,从此也烟消云散。
今天再见到这根簪子,她内心情绪翻涌,有无数早已经模糊的记忆纷至沓来。
就在主持人话音刚落,姚初月便立马举起牌子。
大家本来只是凑热闹,是个观望状态,可姚初月这么积极,反倒激起了一部分人的胜负欲。
肖雪不屑的撇撇嘴,眼睛快斜到天上去了,不无嘲讽的说着风凉话:“真是财大气粗,一根木簪也愿意花五分钱?既然你想要,我就偏不让你得逞!”
她也举起牌子,轻飘飘说了句:“一毛。”
一毛钱对于她什么都不是,可对于姚初月却完全不同。
还没等姚初月做出反应,一旁的姚晚晴也举起牌子:“两毛。”
大家闻言都不由得吃惊,纷纷回过头来。
刚刚人实在太多,并不是所有人都互相认识。
现在姚晚晴却是大大的露脸了。
姚初月仔细看了眼她全身的装束,是经过精心打扮的,还上了一点点妆容,非常心机。
姚晚晴喊完,淡淡笑道:“这根簪子做工虽然粗糙,但纹理间能看出深刻的韵味,一只凤凰象征着祖国的经济,很快就能涅槃重生。”
她这番话瞬间博得了大家的好感,冯青山脸上也露出得意的神色。
果然这个侄女真给自己长脸。
让他没想到的是,一直他都没办法搭话的上级领导,对姚晚晴更是大加赞赏。
“小姑娘觉悟很高,祖国正是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啊!你叫什么名字啊?”
姚晚晴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表面却极其谦逊的回答。
听到她对答如流,姚初月冷笑一声。
杨光纳闷的问:“她怎么这么厉害了?难道实验中学的教学质量真的这么高?她说话一套一套的。”
“就像背台词。”姚初月淡淡的补充道。
杨光恍然大悟,使劲点头:“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难的,不过是预先准备好的。看来这次她一定知道什么内幕消息,有备而来。”姚初月的眼睛危险的眯起来。
杨光愤愤不平的说:“她也太有心机了吧!”
眼看姚晚晴好其他领导相谈甚欢,姚初月忽然举起牌子,不急不缓的朗声说道:“五毛。”
现场的声音忽然像被按下暂停一下,所有人都默不作声。
主持人差点结巴,反复的确认:“你说的是五毛吗?”
姚初月勾起唇角,又举了次牌子:“五毛五。”
“姚初月你疯了吗?!你怎么还自己加价了!”肖雪难以置信的看过来。
姚初月已经不再想要和她斗法了,直接把价格抬到了一个相当的高度。
主持人兴奋起来:“有人出价五毛五了!还有没有更高的价格!”
他问了几次,都没人回答。
“我小锥子落下的时候,这个钱和买主可就定了?”主持人举着锤子,迟迟没有落下来。
等了几秒钟,看来真的不会有人举牌了,主持人也只好放弃。
正当他的锤子距离桌面不足一拳距离时,姚晚晴忽然举牌。
与此同时,锤子已经落到桌面上。
“这可怎么算啊?”